第226节
他前脚刚买煞血盟的人暗杀大房父女,后脚他就遭了别人的暗杀,要说这两件事没有关联,他绝不相信。 在京城闹出血案还能全身而退,这可不是大房能有的本事。 这次的事是那人给他的警告,让他别再对轻举妄动,否则这次是他的腿,下次,就会是他的命。 …… 入秋后,早晚渐渐有了一丝凉意。 姬冥修坐在书房,审阅底下呈上来的奏折,不出意外,又有过半是挤兑他的,挤兑的理由千奇百怪,连他不成亲都成了被人诟病的事。 “呵,本相儿子都有了,等哪日拉出来遛遛,闪瞎你们的眼睛。” “主子,天凉了,披件衣裳吧。”绿珠拿了件披风过来。 姬冥修不畏寒,抬了抬手:“不必了,拿下去吧。” 绿珠无奈:“是。” 燕飞绝啃着苹果走了进来,吊儿郎当地靠在门板上。 “如何了?”姬冥修淡淡地问。 燕飞绝叹了口气:“好惨呐,好惨呐,好惨呐!那丫头真的把乔家人修理得好惨!我都快看不下去了,真想补上一脚,这种大块人心的事居然不叫上我,小丫头不讲义气。” 姬冥修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少贫嘴,我不会放了姬无双的。” 燕飞绝的心思被戳破,悻悻地啃了口苹果。 “少主,少主!”海十三上气不接下气地跨进了四合院。 燕飞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小海子,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我、我马车坏了,我一路跑过来的!”海十三说着,抢过他的苹果,在没被他咬过的一面狠狠地咬了几口,“渴死我了!” 燕飞绝给了他一个大斜眼:“你不是在江南吗?怎么跑到京城来了?” “我……”海十三看看燕飞绝,又看看少主,见少主没有让燕飞绝回避的意思,喘了口大粗气,道:“我这些天不是在追查那个游医的下落吗?我找啊找,发现他来京城了!” “什么游医啊?”燕飞绝问。 海十三解释道:“就是能给乔大小姐做不在场证明的人,那晚大乔氏和少主在一块儿,不是和胤王。” “哦。”燕飞绝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茫然什么。 海十三又道:“找到他就能证明乔大小姐的清白,两个孩子也就能大白于天下,我原本追着他的行踪,就快找到他了,可不知怎的,他一进京城,就跟消失了似的,再也找不到了。” 燕飞绝简直跳脚:“这么重要的人你居然跟丢了!海十三你干什么吃的?” 海十三被喷了一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把啃过的苹果丢给了他,燕飞绝又嫌弃地丢回来,海十三丢进了篓子。 “你可有他画像?”姬冥修问。 海十三点头,从宽袖中拿出一幅画像来。 姬冥修打开了一眼,眉心渐渐蹙起:“竟然是他?” “少主认识?”海十三疑惑。 燕飞绝瞅了瞅画像,呵呵地笑了:“何止认识啊?这根本就是少主的泰山大人!” 海十三惊到了:“什么?泰山大人?那不就是……不就是乔大小姐的父亲吗?他没死?” 燕飞绝摸下巴:“说来话长。” 海十三眉头一皱:“那少主刚刚说晚了一步,又是何解?” 燕飞绝苦叹一口气:“他被人打坏脑袋,成活死人了,你现在别说让他证明他女儿的清白,就是走回乔家,教训教训那帮兔崽子他都做不到。” 海十三一拳头砸在了墙上! 想到什么,海十三又道:“姬无双呢?他医术这么高明,他给老爷子看过没?” 燕飞绝望天。 …… 散发着淡淡花香的屋子,乔薇趴在床头,一页页翻动着一本发黄的册子。 两个小包子凑过来,景云好奇地问道:“娘亲在看什么?” 乔薇道:“是你们外公的手札,外公这些年跑了许多地方,治了许多病,比较棘手的疑难杂症他都做了记录,娘亲想看看有没有和外公一样的案例。” “那娘亲看到了吗?”景云问。 乔薇顿了顿:“还没。” 景云的小脑袋在娘亲肩膀蹭了蹭。 乔薇心头柔软,揉着他小脑袋道:“娘亲一定会把外公治好的。” 景云说道:“嗯,我相信娘亲。” “我也相信娘亲!”望舒脆生生地说。 乔薇点点头:“时候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二人躺回了床上,一人一床被子,甜甜地睡了。 乔玉溪端着水盆走了进来,一脸的不满,正要将水盆重重地搁在地上,就听得乔薇道:“你要是敢把水洒在地板上,就罚你明天一整天不吃饭。” 乔玉溪咬唇,重重摔下的动作改为轻轻地放好,随即,从水盆里拧了帕子,开始擦拭桌子和椅子。 “还有窗台。”乔薇翻了一页书。 乔玉溪负气地在窗台上狠抹了一把! 乔薇根本没有看她,一边翻动着册子,一边淡淡道:“我待会儿会检查的,有一点灰都要你重擦十遍。” 乔玉溪越来越气了,将那窗台当成了乔薇的脸,擦擦擦,抹抹抹,力道之大,她汗都热出来了。 好容易擦完了窗台,以为终于可以离开,乔薇却又道:“还有地板,一定要擦得光洁如新、纤尘不染。” 乔玉溪咬唇:“你故意的是不是?这么大的房间,我一个人怎么擦?” 乔薇云淡风轻道:“我平时也是一个人擦的。” 乔玉溪再不敢讲你是什么贱人、我是什么贵人之类的话,她在道观长大,听着特别清苦,可事实上,她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偶尔道观洒扫落叶、擦拭神像,都是做做样子,好传出美名来,让世人称赞的。她来这儿的几日,几乎把她一辈子的活儿都干完了,偏偏这个小贱人不知给孙嬷嬷与方嬷嬷灌了什么迷魂汤,二人都对她的遭遇视而不见。 “皇上让我到你这边学习农耕之术,可没让你把当下人使唤!” 乔薇语气平静道:“你这话就讲岔了,这些家务活我若是以前交给下人干,现在交给你干,那是我在把你当下人使唤,可问题是我家里没有下人,所有活儿都是我自己干的,难道我也把自己当了下人不成?” “你……” 乔薇翻了一页:“你以为学习农耕之术是纸上谈兵吗?不用亲自下地劳作,随便动动嘴皮子,荒芜的土壤就能长出茂盛的庄稼?你语言不通,到了匈奴,你不亲身示范,光凭讲的,谁能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会带上精通匈奴语言的人!”乔玉溪倔强地说。 乔薇的神色没有一丝波动:“有些专业术语是很难翻译出来的,届时,一点点小的差错都可能让一个家庭全年无收,这个责任,乔大小姐担得起吗?” 乔玉溪被呛得无法反驳。 乔薇面不改色道:“我让你做事,也是出于强身健体的考虑,你弱不禁风,连把锄头都扛不起,恐怕还没到匈奴就死在路上了,我想这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行了,别再废话了,赶紧擦,怎么擦的我教过你,你照做就是了,我这本册子看完之前,你的地板要擦完。” 乔玉溪瞄了一眼她手中的册子,只剩小半的内容了,当即面色一变,跪下来,擦起了地板。 …… 徐氏做了个梦,梦见女儿在山上被大乔氏虐得死去活来,她生生从睡梦中吓醒,想把这件事告诉丈夫,一摸床铺,冰冰凉凉的,这才想起乔岳山歇在梅姨娘的屋子了。 徐氏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咚咚咚! 有人叩响了房门,徐氏吓了一跳:“谁?” “是奴婢。”丹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大少爷醒了,让奴婢过来看看夫人睡了没,若是夫人没睡,大少爷想请夫人到他房里去一趟。” “知道了。”徐氏惊魂未定地应了一声,用棉布擦了汗,换上干爽衣衫,调整好神色去了乔仲卿的屋子。 乔仲卿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发白,嘴唇发紫。 徐氏坐到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这么晚了还不歇息,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乔仲卿道:“我舍不得让妹妹去匈奴受苦。” 徐氏哽咽:“我又何尝舍得?但不舍得又怎样?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她人如今就在那个小贱人手里……” 乔玉溪与大房的事,徐氏瞒了丈夫,却没瞒着儿子,丈夫可以有别的女人,儿子却只有她一个娘亲,儿子永远不会背叛她,她什么话都可以放心地说给儿子听。 乔仲卿垂下眸子道:“娘,要救妹妹,办法也不是没有。” 徐氏闻言一怔:“你有法子?” 乔仲卿若有所思道:“皇上不是让妹妹去乡下学习农耕之术了吗?短期内妹妹不会离开大梁,就算妹妹天赋异禀,几日便学有所成,可礼部那边准备嫁妆也得二十好几日,这样,已经就足够我们筹谋了。” 徐氏正色道:“儿子啊,你可别犯傻啊,你妹妹已经搭进去了,我不想你也出事!” 乔仲卿讥讽一笑:“我已经出事了,不是吗?” 徐氏哑然。 那人给了乔仲卿警告,他是不敢再对大房做什么了,可不动大房,不代表不动别人:“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如果赢了,不仅妹妹不用远嫁,就连曾经失去的一切都能尽数讨要回来。” 徐氏一头雾水:“失去的一切?儿子你什么意思?娘越听越糊涂了。” 乔仲卿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大伯娘的嫁妆,可都是娘亲在保管?” “是。”沈氏与乔峥遇难的消息传来后,族里便让她接管了沈氏的资产,“你问这个作什么?” 乔仲卿的眸子里透出一丝深意:“大伯娘是药王的女儿,她的嫁妆里最值钱的东西不是那十万两白银,而是她自药谷带来的药方与药材。” 徐氏就道:“药方你爹拿走了,药材也差不多用完了。” 靠着沈氏的药方与药材,乔岳山成功打败千余名大夫,成功跻身太医院,并通过十几年的努力,坐上了太医院院使之位,这一次,又医治好了匈奴王子,不出意外,几个月后就会成为下一任的提点大人了。 乔仲卿别有深意道:“有一样东西,爹一定还没有把它用掉。” “什么?” “离欢蛊。” 离欢蛊,又名合欢蛊,是一种生长在滇都的蛊虫,具有迷惑人心智的功效,往往是一对,雌蛊与雄蛊,分别用在女人与男人的身上,被下蛊之人会不受控制地对对方产生一种难以抑制的情愫。 这听起来十分地荒诞,让人几乎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