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心里的坎儿
顾家老宅。 “上去吧！你妈妈在主卧室。” 顾盼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见他转身往厨房走去，眸色暗了暗还是抬步上楼。 只是到了主卧室了口，看着那扇虚掩的门，顾盼却犹豫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轻易能跨过心头的那个坎。 顾盼透过门缝盯着房间发呆，这个房间她有将近二十年没有踏进去了。 那是沈婉清跟顾擎苍结婚之后住的房间，也是她灰暗童年开始的禁地。 后来她突然离开，顾擎苍就搬了出来住到楼下。 虽然父亲看起来在逃避他跟母亲的过往，可是顾盼知道其实她的父亲一直都挂念着她的母亲。 不然也不会每天都让阿姨打扫那个房间，甚至不让人动里边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能看到自己的父亲一个人关在主卧室里发呆，一直到深夜，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直到今天知道母亲回来了并且住回了主卧室顾盼才明白她的父亲不仅仅是在睹物思人，更是在等母亲回来。 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怨恨母亲抛弃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她的母亲竟是那样一个女人。 为了不相干的人抛弃自己的丈夫和女儿，最后落得瘫痪在床的下场，不知道在她心里那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顾盼已经没法去评判她，说不得自己的母亲到底是善良还是愚蠢。未经他人事，顾盼没法质疑她母亲心里的那份执着值不值当。 可是，她对沈婉清还是有不满的。 既然当年那两个人都离世了，她就该回到她和父亲身边。 沈婉清可以同情抢了她幸福的女人，同情别人的孩子，为什么不能想想她这个女儿还有深爱着她的丈夫。 眼圈渐渐地红了起来，顾盼终究还是没有推门进去，她直接转身打开离开，却差点跟上来的顾擎苍撞到一起。 “进去过了？”顾擎苍压低了声音。 沈婉清身体不好，稍微有点动静她就会不舒服。 顾擎苍因此连说话都有一些小心翼翼。 看到自己父亲这样，顾盼忍不住心疼他：“爸您真的不恨她？” “盼盼你母亲是个善良的女人，也是一个好妻子，爸爸希望你可以体谅她。”顾擎苍说这话的疏忽，有些底气不足。 他知道顾盼从小到大有多么渴求母爱，可是沈婉清却一直都在缺席，她错过了女儿的无数次第一次。 作为丈夫，也作为顾盼的父亲，顾擎苍希望她们母女能好好的，可他却也不敢把顾盼逼得太紧。 “她对我从来不曾善良，对您也是这样不是吗？”顾盼顿了顿：“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如今这样倒是愿意回来，可是我失去的，您失去的又有谁可以弥补？” 顾盼知道自己不该跟一个瘫在床上的人计较那么多，可是，她不是父亲，对母亲这个词也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也做不到轻易原谅沈婉清将近二十年的缺席。 更没法接受需要有人照顾了，沈婉清就回来了。 顾盼想问对方把自己这个女儿当做了什么？ 是可以为她养老的保姆，还是提款机？ 不管是什么，顾盼现在都不愿意跟她就这么见面了。 “盼盼，你在想什么爸爸能理解，爸爸给你时间。”顾擎苍顿了顿看了一眼房间又道：“妈妈她时间不多了，不要让她等太久。” 话落，顾擎苍便推门走了进去。 这次他也依旧没有把门关上，门依旧虚掩着，而原本要转身离去的顾盼却因为顾擎苍的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的脚下就像是灌了铅一样，心头更是压了一块巨石。 房间里，顾擎苍将粥放在床头柜上，弯腰低低地喊了一声：“婉清起床吃点粥吧！” 床上的人这才转过身来，她的眼圈有些红。 “盼盼她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沈婉清因为大火伤了声带，声音有些嘶哑还带着些许鼻音。 顾擎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一定是刚刚门口顾盼说的话沈婉清都听到了，母女两个人变成这样他也没有办法。 顾盼那里该说的话自己都说了，孩子现在大了自己也是为人母的人了，很多东西顾擎苍想要让她自己做决定。 至于眼前的‘前妻’，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给孩子一点时间，盼盼她因为这些年的一些经历也生病了，她需要时间。”顾擎苍知道顾盼走了，便没有瞒着沈婉清女儿生病的事情。 “盼盼她怎么了？”沈婉清听到顾盼病了，立马急了。 “经历了一些事情，有点神经衰弱问题不大。”顾擎苍避重就轻，不敢说得太严重。 “怎么会这样？”沈婉清叹了一口气。 她不是不在意女儿，而是自己伤成那样怎么好意思回来打扰孩子的生活？ 那时候，她认为有一个毁容又瘫痪的母亲，顾盼的人生只会更加糟糕。所以不管父母跟哥哥怎么劝都不愿意回来，甚至给顾擎苍寄了离婚协议。 沈婉清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离婚了，一直到五天前顾擎苍拿着结婚证找到她，她才知道这个男人一直在等自己。 正是因为顾擎苍这五天的不断游说，沈婉清才愿意为了顾盼回国。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她留在这里，孩子只会压力更大，这不是她想要的。 再三思量，沈婉清拒绝了顾擎苍递过来的粥小声道：“擎苍，不然你还是送我回沈家吧，不要给盼盼心里压力。” “你是我明媒正娶迎回家的妻子，在外面躲了这么多年，还要让我独守这个家？”顾擎苍虎着一张脸显然不是很高兴。 “我……”沈婉清一时语塞，沉默半晌又道：“可是盼盼她不想见我，在这个家里待着反而让你为难！” “你总是这样永远喜欢随意替别人做决定！” 门外传来了顾盼的声音，她黑着脸将一碗切好的榴莲丢在桌子上转身就走。 哐啷一声，泄愤似的将门直接带上。 “盼盼！”沈婉清急着要解释，差点要从床上摔了下去。 好在顾擎苍反应快一把扶住她：“好了，你不用管乖乖把她准备的东西吃了。” “这……我还是去跟她解释一下吧！”沈婉清犹豫道。 “看到这榴莲你还不明白？”顾擎苍勾了勾唇角：“沈婉清的女儿能是那种小气记仇的人吗？只是你现在这样出去，指不定那丫头要别扭，倒不如把东西吃了。” 沈婉清看向自己最爱吃的水果，眼眶红了又红：“你说都是真吗？盼盼她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