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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撕咬声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女人的痛呼声。慢慢的,女人惨呼声微弱下去,撕咬、咀嚼、野兽咆哮的声音同样远去。 “救……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救妈妈?!” “啊——” 蓦地,又是一声女人绝望的尖叫。 再也没声了。 陆言礼面无表情地闭着眼睛,一点儿不明显的液体将将溢出眼眶,又消失在睫毛颤动间。 天亮前,敲门的声音换了好几个,全是陆言礼曾经熟悉的声音,无一不例外都是请求他打开门,哀求也有命令也有,折腾了大半夜。 又过了许久,张伯母敲响了门:“小陆?还好吧?没事了,太奶奶把那个东西赶跑了。” 陆言礼刚想回答,头脑中名为直觉的那根弦猛地绷紧,突然抬眼看见隔着厚重窗帘依旧遮掩不住的深沉夜色,立刻闭口不答。 “小陆?你没出事吧?你别吓婶子,小陆?!”敲门声更急促,“你没事的话就应我一句,别吓我们啊……” 陆言礼看一眼手表。 还不到四点,门外的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但绝对不是真正的张伯母。他打了个哈欠,闭目思考。 第一次,应该是保家仙的功劳。为什么第二次不管了?是因为没有造成生命危险吗? 想到这儿,他甚至有种拉开门试试的冲动,但很快这股冲动被压制下去。他再次思考起其他事情。 晨光熹微,一声嘹亮鸡鸣响彻云霄。 敲门声戛然而止。 陆言礼知道,自己安全了,他放心地真正睡过去。约摸两三个小时后,天光大亮,张伯母来敲门:“小陆,起了没?” 他睁开了眼睛,起身开门。 门外,张伯母看见他后,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她并没有为屋内乱糟糟满地狼藉的情况惊讶,而是笑着把他往屋外拉:“昨天晚上吓到你了吧?没事儿,太奶奶保佑,你先去洗洗,等下吃早饭。我给你把房间再收拾收拾。” 陆言礼点点头,像是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也谢谢太奶奶保佑。” 听他这么说,张伯母笑开了花。 张伯父已经坐在餐桌边了,门边放着锄头,他等会儿要下地,见陆言礼来了,招呼他坐下一块儿吃,顺带说起自己儿子因为身体不好,要睡久一些。 小女孩丽丽也在,她换了一身红衣裳,两只羊角辫上扎了红头绳,小女孩正用那口尖牙大口大口嚼肉,像是饿坏了似的。她含混不清道:“等下你陪我玩。” 陆言礼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自己,没有直接答应,笑着反问:“你想玩什么呢?” 小女孩想了想:“陪我去水库抓鱼。” 张伯轻声说她:“不要胡闹,水库那个地方不能去。” “我抓鱼,又不是抓鬼,为啥不能去?”丽丽很不客气,“昨天晚上要不是我,他早就死掉了,我就要去!” 陆言礼安静下来没开口,只听着爷孙俩吵口,其实也算不上吵,张伯明显顾忌丽丽,都不敢冲她大声说话。最终结果毫无悬念,丽丽强硬起来,张伯完全无法阻止她。 他心里却想到另一件事。 丽丽刚才说,昨天晚上是因为她,自己才活了下来。再联想到她的一口尖牙,还有这户人家对她若有若无的敬畏态度,陆言礼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吃过了早饭,丽丽洗手洗脸后,拉着陆言礼就往外跑。 那只小手握在手心里,丝毫没有普通小孩的暖意,反而像握住了一块冰,冻得人发颤。 沿途不断有村民经过,都是要去地里或山里干活儿的,去水库的倒少,丽丽一路笑着,随口打招呼后拉住陆言礼往前跑。她的速度很快,完全不像普通小女孩,陆言礼也得正常奔跑才能不掉队。 “好了,我们村里的水库就是这里了。” 一口气从家里跑来,丽丽兴奋得不行,指着前方兴奋地叫道。 约几百米处,能看见围栏和高出围栏一大截的拱桥。 “村里人没我的允许,都不能过来。你本来也是,但是你明天要一起送葬,我允许你来看看。” 还未靠近水库,陆言礼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恶臭味。 这股味道……并不是长期河流拥堵的水臭,而是尸臭! 小女孩牵着陆言礼往桥上走。这座大桥设计的也很奇怪,正面远远看过去像是座拱桥,路面极宽,真正踩上去后才发现,桥身只修建了一半,站在桥上往下看,陆言礼终于知道那股恶臭味是从哪里来的了。 水面上,一具又一具泡得肿胀的尸体沉沉浮浮,还有些已经泡得化开,漂浮肉块一起一落,露出皮肉下的白骨。一眼望过去,至少有上千具尸体!密密麻麻望不到头。 这…… 若非陆言礼见过的尸体不少,换个普通人在这儿,绝对能当场吐出来。 丽丽再次笑出声。 这回,她终于露出了那口尖细森白的牙齿,一双圆亮上翘的狐狸眼中浮现出莫名的恶意,她说:“这些都是不听话的和想来偷东西的,你看,昨天晚上的那个东西也在这里了。” 偷东西? 陆言礼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词。 村里看上去处处都很贫穷,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如此多的外来者冒生命危险来偷的呢? 他摇摇头:“我就是回来祭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