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皮肉伤的伤口修补好了，然而顾烨血液中的病毒和毒素还在继续起着作用，这些病毒和毒素叠加在一起，产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更为复杂的病症。顾烨从手术室换到了重症监护室，依靠人工血液勉强维持生。

    帝国综合大学和军事大学两所帝国最高等学府医学院、生物学院等相关专业的所有教授学者全都赶往医院进行会诊。只能说幸好幕后主使还有一定的道德底线，子弹内所使用的病毒并非高传染性病毒，只能通过血液传播。不过卫生部门还是组织人员对整栋医院大楼进行了消毒，对暗杀发生时所有在场人员进行了体检。

    在他被转移到重症病房后，宁远宸和顾昭庭一起，被允许穿着消毒隔离服进入病房，顾昭庭识趣的仅仅呆了一会儿便先离开了，留给宁远宸和父亲单独相处的机会。

    尽管知道房间里必然布满了监控摄像头，然而当宁远宸小心的握住顾烨的手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的哭了。

    隔着薄薄的手套，他能感觉到顾烨的手有多么的冰凉，那些接触到的皮肤失去了往日的弹性，好像稍稍用力就会陷进去。为了驱除体内的毒素和病毒，医院现在所用的是特殊的乳白色人工血液，输入到身体里，顾烨的皮肤白的吓人，躺在病床上，就好像是被放干了血的冷冻的尸体一样，毫无生气。

    宁远宸曾经以为自己已经不需要父亲了，从他的角度来说，他已经活了太久，早已经过了渴望在父母膝下撒娇寻求保护的年纪，然而这一刻，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就好像吊在悬崖上，手中只有一根岌岌可危的稻草。若这根稻草断了，迎接他的就是永无止境的坠落和黑暗。

    在顾昭庭被穆景风救出来后的第二天，皇后的新帮手出现在电视台上。他是顾烨的堂弟，名叫顾燃，是顾烨叔叔的儿子，如果当初顾烨没有收养顾昭庭，按照皇位继承法，他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他毫不客气的指责这一切都是顾昭庭为了保住自己皇储之位的阴谋，因此顾昭庭应该接受调查和审判，他公开表示在顾昭庭洗脱嫌疑之前，他是不会接受他的任何命令的，因为一个涉嫌谋杀皇帝的太子是没有资格继续监国的。

    顾燃是个成功的商人，他生性喜欢出风头，为了满足自己的爱好，他收购了几家电视台，创办了不少收视率极高的选秀节目，在娱乐圈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比起总是以高岭之花和博物馆隔离在玻璃后面名画的姿态出现在公众面前的皇室成员不同，顾燃更亲民，更有煽动性，而且在现在这种危机时刻，顾烨成熟可靠的成功男人形象，的确比顾昭庭看起来更靠得住。

    因此，或许是事先安排好的，议会内一批议员纷纷附议，表示拒绝接受太子的领导，质疑他的合法性。

    顾昭庭毫不客气的把他攻击自己的话回敬了回去：“陛下遇刺，太子受到怀疑，陛下的亲子尚且没有继承权，到现在看来，最大的受益人就是顾烨你，还有涉嫌谋害自己的亲妹妹，借机当上皇后的凯特琳。因此，我不得不怀疑，这恐怕是你和卡特琳共同布下的局，试图夺回因为我和远宸的出现而失去的继承权。”

    现在，政府的各项日常工作几乎停摆，大家已经开始在正相互指责打嘴炮的皇后以及太子中间选择站队。皇帝遇刺的第二天，形势急转直下，整个帝国似乎即将拉开战争的序幕，而位于斗争正中心的中央星陷入了惶恐，大家纷纷收拾好金银细软准备逃离中央星，然而等到了港口，却被通知自从陛下遇刺以后，所有的航班全部被迫取消了。

    面对顾昭庭关于自己为了皇后之位谋害亲妹妹的指控，凯特琳迅速而激烈的予以否认，反而倒打一耙，指责顾昭庭勾引自己的亲侄子宁远宸，利用爱情控制他的人格，让他和自己真正的亲人作对，并指控顾昭庭和穆景风联手，不仅仅控制了宁远宸，更控制了尚且在昏迷中的皇帝，以此要挟政府官员、贵族和军部将领听从他们的命令。

    整个医院大楼已经被征用为临时的办公处，在韩逊的指挥下，大半个政府机关几乎都搬了进来，在来来往往的西装革履之间，还能看到身着军装步履匆忙的士兵。

    宁远宸坐在房间里，百无聊赖的透过玻璃隔墙看着外面往来的人群，叹了口气。穆景风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略有些沮丧的表情。

    “怎么了？”他走到宁远宸身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你别担心，陛下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宁远宸笑了笑，“我只是……只是觉得有些……”他手飞快的挥了一下，好像要把窗外的人都拨开似的，“你看，大家都有事可做，只有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第100章

    穆景风一愣，自从与宁远宸重聚以后，很难得见他如此意志消沉。他下意识的随着宁远宸的手势看向窗外，只见走廊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公务员和士兵，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每个人手中都有着必须完成的任务，再看无事可做的宁远宸，穆景风知道症结之所在。

    尽管身为皇帝的亲生儿子，但是宁远宸目前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父亲是皇帝这一点并没有在政府部门和军部给予他任何特权，他不能查看政府文件，不能加入到政府工作中，不能参与军事活动，不能获知高等机密，只能坐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为他的父亲、为帝国奔走。

    “不是你所想的这样的。”穆景风温声道，轻轻的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见他没有挣脱，便又加重了一点力度，“你的存在，就已经是在给我们帮忙了。因为有你，我、韩逊还有太子，才能结成联盟，毫无芥蒂的一起合作。”

    “听起来，我可有点红颜祸水的感觉了。”宁远宸苦笑道，曾经睡过他的男人们因为他而决定合作，他一点都不觉得光彩，反而更觉的难堪了。

    “我话还没有说完呢。”穆景风道，“你作为皇帝亲生儿子的身份，也是至关重要的。从头到尾，你是最不可能谋杀陛下的人，你站在哪里，几乎就能证明哪一方是无辜的。”

    “所以，我是你们正义的旗帜？”宁远宸干巴巴的说。

    “我是说，你是凝聚人心的标志。”穆景风耐心的说，“就如同古时国家四分五裂，叛军四起，若想证实自己师出有名，并非造反流寇，就必须用天降神谕，或属正统皇家血脉为自己正名。如今也是如此，总要有个让大家放心的认为自己所作所为合法合理的原因才行。论继承法，太子殿下当之无愧，若论血脉，你是陛下唯一的后代。而现在太子被怀疑与刺杀阴谋有牵连，那么最重要的就是你的态度，你就代表了陛下。”

    见宁远宸还有些茫然，穆景风又道：“你再想想，古时候，前线杀敌运筹帷幄的是谁？管理六部官吏的是谁？治理各省各地百姓的又是谁？是将领，是六部尚书，是各省巡抚，天子深居九重，天下千万杂事，难道还由得他一项项处理，一件件吩咐？他只需要把这些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而这些专业的人，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有做这些事的愿因。”

    说着，穆景风单膝跪下，握住宁远宸的手，轻声道：“对于我，对于我们来说，你就是真正的天子，是我们选择对抗叛军，选择维护帝国统一的理由。”

    “如果没有我呢？”宁远宸低着头看着他，“没有我，你会做什么呢？”

    穆景风没有说话，他仰头回望着宁远宸的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他好像着了魔似的，缓缓执起宁远宸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他的指尖。

    宁远宸像是被滚烫的水滴烫了一下，迅速的抽回自己的手，掩饰似的抬起头看向别的地方，却看到几个官员还有军官正站在走廊里，透过玻璃隔墙，瞠目结舌的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好像见了鬼似的，目光在宁远宸和单膝跪在他面前的穆景风身上来回的扫着。

    穆景风没事儿人一样站了起来，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要多想。”便带上帽子离开了。

    走廊里围观的人见到穆景风要出来了，迅速的低着头逃离现场。宁远宸揉了揉眉心，也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这才想起来这个杯子是刚刚穆景风用过的。

    虽然希望能够以更直接的方式提供帮助，不过如果他身上的象征意义更有价值，比起顾影自怜，还是收拾起自己杂七杂八的想法，考虑如何让自己的发挥更大的作用才是。

    正当宁远宸思索着的时候，房门再一次打开，顾昭庭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十分自责，直接拉着宁远宸就往外走：“都是我不好，这几天一忙竟然把你的事给忘了，害得你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不知道该帮什么忙。幸好刚刚元帅提醒了我，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宁远宸跟着他来到楼上的一间会议室，这是顾昭庭的临时办公室，外面布置了重重守卫，只有少数官员才能进入。

    顾昭庭一进会议室，立刻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不满：“殿下，让宁先生来这里，不太合适吧。”或许是因为宁远宸威胁到了顾昭庭继承权的原因，对方看着宁远宸的眼神略带敌意。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顾昭庭肃然道，“远宸是我父亲的儿子，那就是我的弟弟，现在病房里躺着的是他的父亲，他原本就应该参与进来。我希望各位能分清主次，要知道，目前凯特琳和顾燃之流才是我们着重警惕的对象。江岚，我的外公罗伊斯公爵现在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殿下。”一个瘦高的男人回答道，“殿下，我们可能得做最坏的打算了，要么罗伊斯公爵选择了他的大女儿，要么凯特琳为了得到罗伊斯家族的势力，将罗伊斯公爵控制了。而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更大的可能性是，罗伊斯公爵现在已经死了。”一个女人说道，“之前陛下下令监视凯特琳，曾发现她与罗伊斯公爵的继承人有联系。”

    宁远宸心中一跳，这两三句话说明了一个他此前从未听说过的重要消息，罗伊斯公爵失联。失联的原因稍稍想想便能得出不少合情合理的解释，然而他对这位趋炎附势的外公并没有太多的关注，而是急切的问道：“那罗伊斯公爵夫人呢？”

    “同样没有消息，阁下。”那个女人说，“不过，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毕竟她的存在与否并不妨碍到罗伊斯家族权利的交割和分配。”

    顾昭庭安抚的握住宁远宸的手，担忧的看着他：“外婆不会有事的，她还等着我们救她呢。”

    宁远宸勉强点点头，道：“你给我说说现在的情况吧，我只能通过电视台了解，感觉消息十分的滞后。”

    这么短的时间，尽管事态发展速度极快，不过一切依然在可控范围之内，双方尚且处于相互指责的阶段，只看谁抛出的证据更多，观望的贵族和民众们更支持谁。短短的时间里，正式的调查刚刚起步，没有一点有用的收获，然而为了提升自己的优势，双方已经开始毫无根据的污蔑谩骂了，因为事实证明，很多时候在证据被证明其虚假性之前，它就已经产生了理想的效果了。

    而就在刚才，凯特琳皇后跑出证据，证明去年顾昭庭曾经私自悄悄离开中央型，在十分偏远的地方和韩逊、沈洛钧以及穆景风三人聚会，如果内容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谋逆，何必隐瞒行踪。现在，顾昭庭的团队正在想办法回击。如果只是就事论事的解释，相当于被人牵着鼻子走，他们不仅仅要完美的反驳对方的污蔑，还要抛出新的问题质疑他们，这样才算扭转了形式。

    宁远宸也参与到了讨论中，一个想法隐隐约约的浮现在眼前，可就在这时，一个加密的未知号码打进了宁远宸的智脑。

    宁远宸警惕的没有选择立刻接通，电话因为没有人接听最后自动挂断，但是很快就再一次打了进来。顾昭庭立刻带着他来到军部临时设置的保密办公室，准备追踪这个号码。

    待智脑连接上信号追踪的仪器后，宁远宸接通了这个锲而不舍的电话，不等他说话，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整个房间里的人都是一愣，其他人是因为这人说的是一种他们从未听说过的语言，而宁远宸却是因为，这语言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只是他很久都没有听说过了。

    这是古地球时代的意大利语，是那一世雷欧的母语。

    “远宸，是我，我处理过了我的声音以免让人发觉我的身份。我有些重要情报想要告诉你，但是我不想泄露自己的身份，情报可以让穆景风知道，但是别告诉韩逊和顾昭庭，韩逊我不信任他的人品，顾昭庭我觉得蠢得保不住秘密。找一个不要追踪我的信号，也不会被人拦截信号的地方，我十五分钟以后再打过来。”

    说完，雷欧挂断了电话，整个过程不超过十五秒，根本让人来不及追踪任何信息。

    “这恐怕是一种新型的密码？”一个下级军官紧张的说，“我会立刻向上级汇报请求调人进行破译。”

    “没事。”宁远宸拦住他，“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会亲自向穆元帅汇报的。”

    第101章

    “远宸，这通电话是什么意思？”顾昭庭拦住要出去的宁远宸，紧张的问道，“这人说什么了？他是不是威胁你了？有什么事情别总想着自己一个人承担，自己一个人去解决，虽然我……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多少还是能够起点作用的。”

    看着顾昭庭想为自己分忧，试图证明自己也很可靠的样子，又想到电话里雷欧毫不客气的骂他蠢，宁远宸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顾身旁在场的其他军官，摸了摸顾昭庭的头，说：“我又不是什么孤单英雄，不懂得团队合作。有事自然会找更有能力的人帮忙解决。”

    “那你这是要……”顾昭庭猛地抿住嘴唇，好像忽然被人塞了一口苦瓜一样，“哦，对，你是要去找穆元帅的……”

    宁远宸拍了拍顾昭庭的肩膀，安慰道：“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吧。”正要出门，忽然停下来又对他道，“有件事麻烦你帮我做一下。向中央调查局的人提供桑切斯公爵夫人和我母亲谈话视频的那位文优娴文夫人，你还有印象吗？她是桑切斯公爵的情妇，也就是我的舍友文谨的母亲。”

    “我知道这个人。”顾昭庭说，“怎么了？”

    “你想个办法，偷偷把他们母子带来，文夫人作为桑切斯公爵的情妇却选择揭发公爵，就是向我们投诚。这人有用处。”

    “你打算怎么用？”顾昭庭问道，但是宁远宸看了看时间，摆摆手迅速的离开了，只让他尽快把人带来。

    顾昭庭失落的走出保密办公室，看着宁远宸的匆忙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第一个想到远宸的人是穆景风，而远宸有什么事情也会找他去解决，对比自己，顾昭庭越发的觉得惭愧和自卑，心中也越发惶惶然。

    一回头，办公室里的军官们全是一脸看八卦的表情，见他回头，连忙装着忙碌的样子。顾昭庭只觉得他们都在嘲笑自己的无能，心中更是抑郁。然而这也不过是事实，没有穆景风，自己根本护不住宁远宸，只能收拾起没用的情绪，准备好好完成宁远宸的嘱托。

    穆景风正在开会，宁远宸差点被拦在军部的临时办公区外面，好在他身边的警卫员路过看到了他，知道宁远宸在元帅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忙帮他递话进去，这才赶在十五分钟之内找到了一间机密会议室。

    穆景风刚刚关上门，雷欧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在确定环境安全，又再三嘱咐不能向别人透露自己的身份后，雷欧告诉了他们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包括罗伊斯公爵、桑切斯公爵以及顾燃公爵在内的八位公爵已经悄然叛变，他们和领地内的驻军首领串通一气，组织了一支军队正在悄悄靠近中央星，而守卫中央星的五个驻军基地中的一个也被他们收买了，届时会偷偷放行，放任他们进攻中央星。

    “因为使用驻军基地那些在军部系统有登记有编号的武器，很容易引起监控系统的警戒和注意，因此他们所使用的武器都是从我这里购买的，我偷偷打听了一下，也是在陛下出事之后，才真正得知他们的意图。元帅，你可别治我的罪，我不卖给他们，他们也能从别的地方搞到货。而且以帕多安家族的处事风格，不卖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又怎么给你们通风报信呢？”

    雷欧的声音虽然经过了处理，显得粗哑低沉了许多，但是说话的语气和风格，还是迅速的让宁远宸联想到了雷欧本人。

    “我不是迂腐之人。”穆景风道，“这支队伍的规模有多大，你知道他们收买的是哪个将军吗？”

    雷欧说了叛徒的名字，又报了个数。

    宁远宸立刻瞪大了眼睛：“这么一点人就想偷袭中央星，他们这是疯了吗？当中央星驻军和其他四个基地的军队不存在吗？他们根本不可能造成任何实质性的破坏！”

    穆景风抱着手臂沉思了片刻，最后缓缓道：“或许，他们也并不是想造成什么实质性的破坏。或许他们只是想引起混乱而已。”

    在宁远宸明白过来之前，雷欧先一步听懂了穆景风的意思：“你是说，这只是引战的由头？”

    “凯特琳不可能赢。”穆景风说，“虽然我不敢说能掌控得了每个封地内的驻军，但是超过半数的军队还是听从军部指挥的。剩下那些脱离了军部掌控的部队，也不可能全部都站在凯特琳和顾燃那边。所以说，谋权篡位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下下策。既然如此，那么她选择这条路的原因，从一开始就不是想扶持新的皇帝，而是想搅乱整个帝国，通过战争，引发分裂。”

    “她是疯了吗？”宁远宸低声道。

    “帝国的和平原本就已经岌岌可危了。”穆景风苦笑道，“这几百年来，随着科技的发达，帝国不断向外探索着更开阔的宇宙世界，疆土领域呈几何倍的速度扩张着，人类的脚步踏上了越来越多、越来越远的星系，而中央对于地方的控制力，也随着距离的拉长而逐渐降低。新封地内的贵族早已有了独立的念头，前几年那次叛乱，便是帝国分裂的前兆，虽然被镇压了，但是真正的矛盾并没有得到解决，早晚还会爆发新的叛乱。而凯特琳是想借机提前引发冲突。”

    “难不成，她是想自立为王？”宁远宸冷笑道。

    “不管怎么说，总比束手就擒，被废黜皇后之位，被投进监狱要好得多。就算失败了，起码也是轰轰烈烈的争取过生机了。”雷欧笑道，“这么说，我倒是挺佩服她的。”说完了他才想到凯特琳皇后是宁远宸的仇人，连忙补救道，“当然了，她这种恶毒的人，再怎么垂死挣扎，最后也是众叛亲离，等待她的绝对是严酷的惩罚。”

    “你说话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不是那种心胸狭隘，自欺欺人见不得敌人优点的人。”宁远宸皱眉道，“我也十分佩服她的计划，没想到她倒是个如此杀伐果断的人，倒是很有几分胆识。当年如果她也像现在这样狠心，直接把我母亲杀了，如今就没这些后患了。”

    “我现在先去处理叛变的中央星驻军将领。”穆景风道，“帕多安先生，如果再有什么情报，可以直接和我联系。”

    “好，这样也更方便。”雷欧道，而下一句话一开口，语气忽然变得温柔了许多，“远宸，你父母的事情，我很难过。”他柔声道，“如今发生了这么多意外，我却没有办法陪在你身边，不过我想告诉你，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你的。我爱你。”

    说完，他挂了电话。

    宁远宸想说的话被憋回了嗓子，他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如今父亲生死未卜，帝国即将燃起战火，和这些相比，确实没必要纠结来自一个反感的人的表白。

    “所以，怪不得之前桑切斯公爵在面对调查的时候，反应如此平静呢。”宁远宸把雷欧最后的深情流露抛到脑后，恢复到工作状态，“看来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预谋了。”

    “他也一直都是个危险分子。”穆景风点头道，“封地位置偏远，他和当地驻军的关系也十分密切，对那片区域的军事调动一直都不是很顺利。”

    “这些事情我无法参与，就都靠你了。”宁远宸笑了笑，“那我就去忙我能做的事情了。”

    两个人并排着离开机密会议室。宁远宸的手刚刚放在门把手上，穆景风忽然伸手包裹住他的手背。他就站在宁远宸的身后，身体似有似无的贴在他的背上，他个子很高，此时低着头看着宁远宸，头顶一盏灯洒下光芒，他的身体投下的阴影近乎将宁远宸整个人包裹起来。

    宁远宸后退了小半步，撞在门上：“怎么了？”他吞咽了一下，想转开头避开他的视线，然而那双眼睛里似乎有些什么，吸住了他的目光。

    “我……”穆景风的声音有些哑，他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我……我也是。所以，你不要担心。”

    “……也是什么？”

    穆景风却闭紧了嘴巴。他抬起手撩开宁远宸额前的碎发，飞快的低下头在他的头顶上亲了一下，随后打开门，快步离开了。宁远宸望着他略显得有些仓皇的背影，几十秒以后才恍然大悟。

    穆景风这句“我也是”，承接的是雷欧挂断电话前最后的表白。

    难不成，他敢亲自己，却连一句“我爱你”“我会保护你”这样的讨好人的话也说不出口吗？

    宁远宸摸了摸被亲到的头发，低头笑了笑，也离开了军部办公区，回到顾昭庭的临时办公室。

    似乎是想表现自己也有能靠得住的地方，顾昭庭十分迅速的把文谨和文夫人接了过来。宁远宸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接受安检，注入监控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