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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桶里满是秽物,又脏又臭,但是李梦梦顾不得作呕,她捂着耳朵,开始坐在地板上尖叫。 眼睛一睁,忽然惊醒。 头发上的热汗,向下滴到了胳膊。 她跪坐在地上,面朝下趴在一条板凳上睡着,原来是大梦一场。 此时正黄昏,夕阳从窗户上打进来,窗玻璃已经让油烟糊满了,熏得发黄,阳光也被滤得油腻腻的发黄。 李梦梦撑着板凳起身,板凳旁边的地板上撒着几滴水,不远处摆着一个不锈钢盆,盆里面装满了泡发的黄豆芽,几枚黄豆皮漂浮在水面上。 盆旁边还有个搪瓷缸子,缸子里装着一半沥好的豆芽。 李梦梦感觉手里捏着什么东西,低头呆滞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心是湿的,手上还捏了一只豆芽,好像在回神之前,她正坐在板凳上挑豆芽。 她这么想着,下一刻就坐在了低矮的板凳上,眼前是深红色的L形旧橱柜,橱柜红得像放久的血一样,断了一半的把手上,挂了一把旧刷子。 橱柜上一只大铁锅,锅旁边乱七八糟地摆满了沾满油污的瓶瓶罐罐。几个敞开口的白色塑料袋,里面有什么东西解冻了,正在一滴一滴往地上滴发腥的水。 厨房都在夕阳的笼罩下,泛着油凝的黄,这黄却暗沉沉的,脏而旧,好像凝固的猪油。 外面隐隐传来了婴儿的哭声,哭声尖利刺耳,带着怨气,先开始只是隐隐约约的;再后来,那婴儿好像会飞了,会走了,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像嵌在墙里,环绕在李梦梦耳边。 李梦梦扔掉豆芽,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可是这厨房,三面都是橱柜,另一面是墙,竟然没有一扇出去的门。 她挣扎的过程中,不慎踢翻了地上的盆子,水泼了她一身,一股浓郁的腥味发出,李梦梦的脚趾浸在血泊里。 低头一看,原来盆子里不是豆芽,而是只正在放血的死鸡。 婴儿的哭声骤然骇人地放大,瓶瓶罐罐倒地,摔得粉碎,李梦梦呜咽着,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橱柜,一把拉开了窗。 往下看去,夜色里只看到成片的树顶,街上的路灯发着小米似的黄光。夜里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她脸上。 让这风一吹,她清醒了,也有些怕了。 这里好高。往下看去,下面的车都成了米粒大小,头晕目眩。 她手脚冰凉地扶着窗框,慢慢地想要缩回去,背后忽然有一股大力,将她一把推了下去。 “咯咯咯咯,妈,妈,咯咯咯咯……” 黑漆漆的马路迅速靠近,“砰——”,骨骼迸溅,四分五裂。 “啊……” 李梦梦平躺着,像溺水的人漂浮在海面上,张大了嘴,好半天才从嘴里溢出一声破碎而痛苦的呻吟。 无神的眼睛睁开,脸色煞白,好像是从水缸里捞出来。眼前一左一右,站着保镖和肥胖的菲佣。 菲佣扒着她的手臂,急切地在说什么,她听不懂。 一股腥热的暖流,顺着腿蜿蜒而下。 她听见保镖的吼声:“操你妈,流血了!快送医院!” * 太阳光照在栗色的头发丝上,衡南的粉绿色吊带裙外面松松套着破洞牛仔衣,坐在镜子前梳头发。 因为起得早,她的眼睛还眯着,手腕放下来的时候,衣服往一边歪,雪白的肩膀露出来,她也没管。 吊带裙仅一根带子,在肩膀上打了个结,绷在平直的锁骨上,半边悬空。 “衡南。”盛君殊在外面喊。 衡南“啪”地把梳子扣下,拉开抽屉,随便涂了个深红色口红,出了屋。 盛君殊的目光落在吊带裙下缘,“……就这样出门?” 裙子离膝盖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料子也软,带点闪光,像睡衣的材质,贴出了臀部的曲线,还暴露出一双白而修长的腿。 以前他没看过师妹的腿,这是第一次;而且外面的每个人都和他同时看见师妹的腿,他不太习惯。 衡南的手揣在宽大的牛仔衣口袋里,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事。”盛君殊收回目光,一抬起脸,就发现衡南涂的老佛爷同款口红。 衡南皮肤极白,上了口红便显眼,遑论是这么有攻击性的颜色;而且她涂得乱七八糟,不少擦在嘴唇外面,让人产生种不好的臆测。 盛君殊皱起眉,抽了张纸,倒了点水沾湿:“你过来,我给你擦一擦。” 衡南很不情愿地凑近了,昂起脑袋,盛君殊扶着她的后脑勺,顺着嘴唇的轮廓擦了过去:“怎么不穿长裤了?” 衡南昂着头,古怪地看着他:“今天40℃。” 她曾经一年四季都穿长衫长裤,那是因为被怨灵缠怕了,不想把自己暴露在外。现在身边有个阳炎体罩着,自然是想穿什么穿什么,何必再折磨自己。 盛君殊也知道自己失言,睫羽一颤,顿了顿:“这个裙子是哪里的?” 他怎么不记得柜子里有这么短的裙子。 衡南垂下眼,百无聊赖地玩着他的领带,好半天才答:“自己裁的。” 差点忘了,衡南本科是学服装设计的。 “好了。”盛君殊松开衡南的脸,衡南也松了他的领带,把手揣回兜里。 郁百合站在身后,一脸灿烂地送别他们:“玩得开心,晚点回来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