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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飘了小雨,空气湿润。微缈的雾气中,能俯瞰道黎家的花园。花园里有一排细细的柿树,墨绿的叶片下星星点点地挂了橘黄的果。 一个中年男人披着黑色雨衣,他手里拿着喷壶,一棵一棵给小树驱虫,拈着叶子来回翻看,动作小心温柔,一棵树都要看好半天,像对待自己的儿女。 挟着雨的风吹来,将他雨衣帽子向后掀开,打了发蜡的头发不一会儿沾满雨水,塌陷下去。 衡南认出了这个人:“……姜行?” “是姜秘书。”黎沅不知何时走到了衡南身边,抱臂,没什么表情地往下看,“他真的很喜欢那几棵树。” 衡南扭头看着黎沅稚气未脱的脸。 衡南的瞳孔很黑,看人的眼光又生又直。黎沅顺着衡南的目光往下,看到了自己锁骨上的一小块红痕,立刻慌乱地拿领结遮住。 被窥破秘密似的,她也迅速地向衡南脖子上看。 脖颈玉白,毫无瑕疵。黎沅脸色涨红,报复地问:“跟有钱男人结婚爽吗?” “特别爽。”衡南揣着口袋下楼:“你努力嫁个有钱男人,也不用念书。” 黎沅:“……” 第二天,黎向巍的生日宴如期举行。 在这之前,黎江看着女佣将客厅和餐厅的每个角落打扫干净。他有点强迫症,完全废弃的壁炉和水晶堆砌的灯座,也必须擦拭一遍。 傍晚,小型乐队调试提琴,咯咯吱吱的声音嗡动;黎江推了下镜架,面色微沉地从他们身边快步走过,揽住厨师肩膀拍了拍,在他耳边叮嘱。 黎浚则揣着口袋站在门口,灯光落在他嘴角挑起的意味不明的笑,别墅门口过圣诞一样的彩灯闪烁。 为了晚宴,姜行的头发梳得整齐后贴,耐心地躬身,颤抖手指,为仰起脖颈的黎向巍系好领结。 客房里,盛君殊拨起衡南的头发,将裙子背后的拉链拉到了顶:“好了。” 他抬起头,落地穿衣镜中的师妹正垂着眼漫不经心地涂口红,黑裙,莹白的皮肤,艳丽如血的红。 他不熟悉衡南这样的神态,莫名有点慌乱,仿佛有什么脱出他掌控:“衡南?” “嗯?”她抬起头,熟悉的黑眸同他对上,那种古怪的心慌才迅速消弭。衡南轻轻把他推开,郁闷地拎着一只鞋开始单脚蹦:“快,鞋找不到了。” 盛君殊弯腰看了一眼床下,叹气,伸臂把倒在床底的另外一只高跟鞋拖出来。 鞋子拿在手里,让盛君殊惊了一下,跟很细,差不多七八厘米,跟踩高跷一样。 衡南夺过去,扔在地上穿,穿得摇摇晃晃,自然地一把抓住他当扶手,盛君殊反手握住她手臂,掌心温热。 衡南试图金鸡独立抬了下脚,放弃;又弯腰,按住臀后翘起的短短裙摆,让盛君殊喝止:“别蹲了,站好。” 他提了提裤脚,蹲下去给衡南扣这难搞的鞋带。 衡南这个角度,只看得见他漆黑的发顶和两肩正装的褶皱,阳炎灵火安静地燃烧。 盛君殊没系过这种搭扣,低头研究了半天。手指摩挲过脚踝,痒意顺着衡南的尾椎骨爬上去,衡南条件反射地向后一抽脚,绊住,慌乱之下猛扶住盛君殊的脑袋,好在他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定住了她。 两相分开,盛君殊含着怒意,扣搭扣的动作重了很多。真的,如果师妹不是女的,他刚才绝对拎着腿倒吊起来暴揍一顿。 衡南默了半天,俯身把他被按掉的那一绺头发小心翼翼地搭回发胶的造型上,弱弱地解释,“……是你弄得我太痒了嘛。” 说得半是含糊,半是胆怯,后半句腔儿坠下去成了气声,弄得盛君殊身上也痒得打了个哆嗦。 盛君殊站起来,衡南正仰起下巴看他,用视线一比,绒绒的黑头发向后散落:“怎么还没你高。” 盛君殊蓦然笑了,垂眼看她:“你多高。” “一七一。” “正常,你踩十厘米的高跷都够不上。” 衡南哼了一声,撂下他走了,开始在屋里踩高跷。边走边对着镜子欣赏自己侧开叉下露出的大腿。 盛君殊理解不了她这爱好,迅速地整理领口、袖口,打好领带,衡南又踩回到眼前,扬起下巴:“师兄,你这个领带像卖保险的。” 盛君殊:“……” “来,你选一个。”盛君殊把带来的领带摊开给她看,不太自然地把脖子上那根抽出来,“选个不像卖保险的。” 衡南选了一条,开始给他打领带。盛君殊觉得她可能不太会,两手捏着领带迟疑半天。 “从这穿过去,对,再从这绕过来,很好。”他不动声色提醒。 衡南在他的指导下,用他学会了打领带,看着镜子里的他发了会呆:“师兄,你平时怎么不打领带?” 盛君殊仰头,松了松领结,她弄得太紧了:“太勒了,老感觉被人掐着脖子。” “可是你打领带很好看。” “……”盛君殊不习惯,想了半天,没想出话来接,推着她的背出门,“快出去吧。” 窗外夜色深沉,彩灯闪动,欢快的弦乐已经回荡在客厅。 黎浚正拥着两个穿长裙、披皮草的女人进来,皮草毛尖儿根根挟着门外的冷气。两人一路和黎浚说话,捏紧手袋,回头热络道:“也就带了块表,没什么新东西给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