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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她怎么能在想了一百种恶毒死法同时,冲着盛君殊笑得这么温婉? 尤其是数月后的一个夜晚,她明明记得自己从后面勒住人家脖子拖进树林,拿根树枝,照着人家的胸口一顿抽打,把小鹌鹑吓得边哭边抖。 她一面打,还一面轻轻撩起人家的头发,把嘴唇贴在耳廓上说话。 多么变态啊。 那个大胸,她想起来了,叫鎏衣,是忘了是哪个师弟从对家姽丘派救出来的,逃跑的宠姬,无处可去,就只好住在他们垚山。 以色侍人,难怪白雪看不上。 但白雪才几岁,鎏衣无辜又可怜,她何必跟着白雪一起幼稚? 衡南想了又想,这个鎏衣也没干什么,盛君殊不看她,不替她出头,就什么事都没有。 但他看了,也出了,事情就不一样了。 她不舍得挖盛君殊的眼,就只好打人家的胸。 说到底,都怪盛君殊。 衡南冷着脸添笔,将三毛吓了一跳,咔咔咔地抬头望着她。 “我好像更恨师兄了。” 两个黑窟窿,看着她把师兄火柴人腿里的剑一把掰折了,歪头:“cooool。” * 盛君殊拉开窗帘,侧头:“这房间里怎么有点冷,衡南,你觉得冷吗?” 三毛揪着衡南的衣服角,吓得躲在她身后。 阳炎体在冤鬼旁边晃来晃去,就好像拿个火把在雪人面前恐吓。 “不冷。” 衡南盘腿坐在床上打游戏,头发滑落,挡住侧脸。 如她所愿,这天晚上来不及回清河,又住在了寒石的酒店。 当地的酒店不大好找,不得已住在一个情侣酒店,大圆床,床单是浓郁的正红色,让她压出褶皱,馨香的玫瑰花瓣堆积在她雪白的赤足旁边。 “……”盛君殊收回目光,把空调打开,松开领带,开电视,一气呵成。 他坐在床上的时候,三毛战战兢兢地换了个边。 “没洗澡不许上床。”衡南看着手机屏,拿腿将三毛勾了下去。 盛君殊摘领带的动作一滞,回头看了衡南一眼。 衡南的表情十分漠然。 “那我……洗个澡?”他复杂地问。 衡南略带茫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马上就被拉回战局:“艹我死了!” 盛君殊撸了一把她的刘海:“不许说脏话。” “你都害我被骂了!”衡南摊平倒在床上,手机放在肚皮上,随着一呼一吸起伏,情绪急躁。 盛君殊平静地看着她,拉了拉她的衣摆,盖住露出的肚脐,单手挡着给肖子烈发了条信息:“再教你师姐打乱七八糟的游戏你就死了。” 肖子烈:“?” 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衡南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两腿翘起,开始逛电商平台。 先搜了下孟恬室友说的所谓的“伊沃尔”,果然是个小众爱好,对应的裙子少得可怜,还有不少是洛丽塔蹭标签。 只有家叫做‘farwell’的店铺,专卖这种黑乌鸦一般的裙子。 收藏才几十个,衡南顺手划过去。 三毛撅着屁股,两根手指小心地搭在床沿上,眼巴巴地看着她。 衡南把手机转过去给它看。 “你觉得这两个哪个好。” 三毛一看,一个是切半的木瓜,一个是切片的木瓜。 它诚实地摇了摇头。 分不出来。 衡南把木瓜加了购物车,又选了几款布料,但她忽然想到——她没有钱。 跟盛君殊结婚之前,她全部的积蓄都用来交学费和吃饭,两块钱四个的馒头,六块五的榨菜。 电子账户里只有1.2元,是过年班级群里的红包,误点到的,她也没想要。想退回去,可那个同学不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盛君殊这回洗澡时间格外长。 她等了一会儿,等不到,站起来走到了窗前。 寒石竟然下雪了,黏连的雪花斜飞,越来越密集,雪花的影子旋转投射在宾馆的墙壁。 与初雪一同到来的是弹窗新闻:星港巨富黎向巍去世。 长子赴美定居,次子坐拥万亿资产,继承人之争终落幕。 “师兄。” 君殊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擦着头发疾步走过来,听见电视里也在播放这一条。 多个吊唁的画面闪过,黎浚西装口袋上别着白花,接受采访。 他们问他为什么不将父母合葬,甚至没将二人的遗像摆在一起。 黎浚笑笑不语。 舆论称他冷血,问他以后如何避免子女兄弟相争的问题。 黎浚更加讥诮:“我不结婚,不会有孩子。” 盛君殊顺手把电视关了:“姜行上个月心脏病去世了,那别墅也对外出售了。” 日子终在继续,凝滞的疑云和仇怨,随着上一代的消亡和下一代的各奔东西,分崩离析,被时间冲淡,再被人间遗忘。 类似的事情,他看得多了,已看得很淡。 但衡南偏要强留了一点什么。 “倒让你说着了。”盛君殊笑了一下,“金家两个妹妹想卖那栋老屋,可惜闹鬼卖不掉。” “师兄。”衡南听得很敷衍,捧着手机看着他。 看他的眼神让他有点发毛:太乖,太温顺了,反而像酝酿着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