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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只是听说,可能帮不上你……” 见有戏,白岐玉循循劝诱:“讲你知道的就行。” 时春茂稍一思索,斟酌的说:“当时霍教授报了警,按着韩江雪在地上揍的时候,我舍友正好在隔壁值班,去凑热闹了。” “他说,霍教授像是彻底的变了一个人,怒的发狂,双眼通红通红的,他从来都没见过那样的霍教授。” “而且韩江雪也特别奇怪,被揍得口鼻流血,还在地上‘嘿嘿’的笑,那种很古怪的,不像嗓子能发出的怪声,特别渗人,让大家以为这家伙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了。” “警察来之前,老师和几个学生想把二人扯开,废了老鼻子劲才弄开。天知道霍教授力气怎么变得那么大。像一头牛,一拳能锤开人。” “我舍友说,一上手,就能感到这股力气是‘完全不可能’抗衡的压倒性的大,把他推了个趔趄,差点扭了脚,他就赶紧缩到后面围观了。” “扯开后,两个人还在那对骂,骂的特别难听,各种超乎想象的污言秽语,很难想象是高知分子能使用的语言。” “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霍教授对韩江雪真的是死仇的恨,极具感染力的恨。要不是在场人多,他掏凶/器杀人都不奇怪。” 白岐玉打断他:“有疑似‘被损坏的资料’的东西吗?” 时春茂说没有。 “我当时还和舍友讨论过,舍友说,可能二人打架的地方不是第一现场,没发现类似资料的东西……只记得地上摊着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瘪的。然后储物柜的门敞开了一个,里面是空的。” 便听时春茂说:“哦对了,我舍友还吐槽,说那个屋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弥漫着一股超级恶心的味道。那种水果放熟放烂后发酵了几天几夜的臭味,稍一回忆就恶心的头晕目眩的……” 这些形容,倒是和韩江雪说的相互吻合了。 白岐玉又追问了许久,由于时春茂不在现场,也不是霍传山学生,问不出更多信息,便寒暄几句挂了。 手机屏幕熄灭了许久,白岐玉仍久久无法回神。 他无法抑制的做出了一个猜测: 被损坏的“资料”,会不会,是“太岁”? 虽然不知道那股水果熟烂的臭香是什么回事儿,但无论是“长生”,还是韩江雪形容的“滑溜溜”的触感,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而且,如果那东西真的是太岁,师徒撕破脸的原因也呼之欲出了: 不管韩江雪是不小心弄没了太岁,还是故意盗窃或食用了太岁,对课题,对霍教授的长生梦,都是一个粉碎性的打击。 但如果接受了那东西是太岁的假设,紧接着牵扯起来的,又是更大的疑问—— 为什么曾经的霍教授有太岁? 且不谈太岁是高维生物还是天珍地宝,“状若美玉,又名皎礁”,它的体型怎么会是一个黑塑料袋能装下的? 克苏鲁体系里的生物,动辄“一个星球大”,“半个山峦大”,体型和地位都称得上迷你的修格斯都要有几米高,顶到天花板。就算不是克苏鲁体系,任何神话体系的神,都没有很迷你的。 一个不祥的、或者说,一直试图去忽略的预感浮上心头。 他不想承认,但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了这一点。 这也是白岐玉,只能借助托梦和改名,借助BUG由白绮身体复生的原因。 太岁不仅是死了,且尸体被分尸成了多半。 生,因人类对长生的尊崇。 死,因人类对长生的痴妄。 这就是白岐玉被命运玩弄的一生。 这也是霍传山宁愿被冷暴力,也不愿托出的,他要千万般折磨、虐杀探险队成员的原因。 而霍传山总是找不到白岐玉,需要借由交/配这种最原始的方式留下标记的原因,也找到了。 太岁被分食,散落为成百上千个沾染了白岐玉信息的人类,导致霍传山无法辨认面前沾染着“爱人气息”的人,究竟是爱人,还是杀害食用爱人的凶手。 巨大的痛楚袭击了白岐玉。 他无法忍耐的蹲下身子,蜷缩成一个团,任痛楚与悲伤遍布全身,任泪水决堤。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他是在哭被一贯佑护的信徒背叛的自己,还是在哭独自承受这一切,默默复仇的霍传山。 在此之前,白岐玉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在黑夜里,坠入泥沼里,再也爬不上去了。 可霍传山呢?他一直在行走在更深更黑的夜,他的世界是一片死寂的荒芜,他找到的所有带着爱人气息的人,都是分食爱人的凶手。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真正的爱人,却被憎恶着、恐惧着,只得到尖叫与怒骂。 甚至白岐玉忘记了霍传山为他做这一切的原因,将两个人或许共同分担会舒服些的痛楚,全数压在一个人身上。 黑暗拥抱着他的爱人,谁又来拥抱黑暗呢? 第86章 消失的回忆 白岐玉终于明白, 霍传山瞒他到现在的原因了。 并不是所有记忆都值得被铭记。 但无论公之于众,还是继续隐瞒,总有一个人会痛苦。没有一个选择能皆大欢喜。 白岐玉哭了很久, 任太阳升起又落下。哭太多东西。 他曾经想过,自己这么多泪水,是不是上辈子残留下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