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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傅老太太,说他应该生个儿子,儿子生孙子,然后儿子、孙子都参加科考,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总有一个会考上的,傅老秀才才在三十多岁的年纪娶妻生子。这在这个年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结了婚以后,傅老秀才仍然没有放弃科考,每次都去,每次都不中。直到前些年身体不行了,傅登科又中了秀才,他才将希望转接到傅登科身上。不然,估计他能考到老死,或者死在去科考的路上。 登科、折桂,看他们两兄妹的名字就知道傅老秀才对科考的执念有多大了。 至于吗?既然考不上,就不能走点别的路。傅折桂是看不上傅老秀才的这种做法的,但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似乎也没什么资格批评他的做法。 但傅老秀才的做法害了一家人倒是真的。 他每次科考都去,科考回来都会大病一场,平时又不事生产,家里全靠周氏给人做针线赚一点钱,那点家底早就败光了,全家人过的苦不堪言。 “四月间就要春试了吧,你的路费准备好了没?”傅折桂的前身就是为了给傅登科凑路费才会夜以继日的在冰河里洗衣服病倒的,就在她死前,还不肯放下这件事,傅折桂想忽视都难。 “没有,我不想去参加了。同窗给我介绍了一个私塾的生计,我去赚点银子养家也好。”傅登科似乎早有打算。 傅折桂眼前一亮,她觉得这个办法挺好。家里情况不允许,傅登科要是有心,可以一边赚钱,一边继续读书。下一届科考,有了钱,学问又精进了,也许考上的机会更大一点。 现在让他去,他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能发挥的好才怪。 想的很好,现实却是,“爹能同意?要是他知道你不去科考,不被马上气死才怪。” 傅老秀才的身体可糟糕透了,就剩那么一口气或者说一股执念顶着,要是傅登科不去科考,那一口气断了,神仙都难救。 “那就骗爹说我去过了,就是没考中。”傅登科似乎还真想过这件事,脱口而出。 “爹参加过多少次科考了?他对贡院,比对咱们家都熟悉,到时他一问你,你不就露了馅!”傅折桂不赞同的道。 傅登科没辙了。 “还差多少?” “什么?”傅登科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傅折桂问的是钱,“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到处都借遍了,才借到五两银子,其中四两,还是我从同窗那里借来的。 想要上京考试,省吃俭用也要三十两银子,现在,还差,还差……”傅登科的背矮了下来。钱是人的脊梁骨,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还差二十五两。”傅折桂有点后悔管傅登科的事情了。二十五两,在这个花钱只花铜钱银子都很少见到的地方,可真是一笔大数目。 后悔也晚了,人活着,总会遇到些难事,傅折桂向来是不怕的。况且,她觉的这件事要是她不帮忙,死去的傅折桂都不会放过她。想了一下,她就有了计较,“你什么时候启程?” “最迟一个月后,不然就赶不上春试了。” “好,那咱们就想想办法。” “妹妹……”傅登科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我也没说一定能筹到钱,只是尽人事,听天命。”傅折桂还真怕他这样,赶紧打预防针。 “我知道。”傅登科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 “那就这样,我们分头行动。你不是说一个私塾想请你当先生,你去试试跟人家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先预支一点工钱。 如果你没考上,就回来在那家私塾当先生。如果考上了,你就加倍偿还这笔钱,想来人家应该也是愿意的。” 事实如此,如果傅登科考上了,私塾能攀上一个举人老爷,就算他考不上,也没什么损失,傅折桂想的很清楚。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傅登科喜道。 “我这边,我也会想办法帮你凑一下试试的,一个月后,你再来找我吧。”傅折桂将手里最后一点饼子塞到嘴里,将剩下的那个还给傅登科,笑道,“就这么决定了。” “啊,妹妹,这……”傅登科还想说什么,傅折桂却远远的跑开了。 看着妹妹单薄的背影,傅登科的险些握不住手中的鸡鸭。 在外面转了一圈,估摸着家里已经吃完饭了,傅折桂这才挎着篮子回了李家。 李家,也是傅折桂的婆家,以前在五柳村也算是殷实的人家。正房四间,偏房耳房各两间,院落宽敞,一看就是过日子的人家。 说是以前,这以前也不算多久,也就是一年半以前李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李老爷子一过世,李大郎也就是傅折桂的丈夫又当兵多年未归,李家这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 想起李大郎,傅折桂的嘴角直歪歪。 半个月前衙门里给李家传来了讣告,说李大郎战死沙场。李大郎的娘张氏疼儿子,怕儿子到地下没人陪,这才花了一两银子迎娶马上就要咽气的傅折桂过门,想弄个冥婚。 谁想到,花轿才一进李家的门,原来的傅折桂就死了,新的傅折桂也就是楚玲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凭着坚韧的求生意识,又喝了几天的草药,傅折桂竟然真的活了下来。 这可大出李家人的预料,娶个死人,埋了就算了,现在弄个活人,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