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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韶南没有反驳,低声道:“老爷子,我们在做的,就是尽量减少这种悲剧。我不认识秦皑,但事情若真不是他做的,我希望可以还他身后的清白。” 白鹤大街上这会儿人来人往太多了,等了一阵,不见可疑的面孔经过,蒋双崖唯恐错过,有些担忧:“督捕司的人,肯定个个都精通易容改装。” 燕韶南道:“肃王我离远见过,不像省油的灯,国公爷也说他人很是精明,必定知道隐娘的身份,就算再信任,也不会放任不管,尤其是今天。所以极大的可能是王府直接派了车或者轿子,隔开闲杂人等,乔装改扮混在人群里的可能不大,也一定会派亲信跟着。” 她这话说了没多久,果然由胡同里拐出来两辆马车,车上带着肃王府的标识,不但有车夫,还有六七名侍卫随行。 “赫,不少人啊。”蒋双崖有些不敢确定是不是他在等的正主,安排人跟了下去,停了停,觉着不放心,起身道:“我也瞧瞧去。” 燕韶南又独自观察了半个时辰,再没看到类似的车辆,越发觉着之前过去的应该就是了。 果然不大会工夫蒋双崖亲自回来喊她:“车里一共四个人,两男两女,去了四方街,看打扮是认不出,应该都易了容,几个侍卫里面领头的姓许,身手不错,平时一向跟着王府长史。” 只听蒋双崖这粗略的介绍,燕韶南就知道应该是了。 四方街离着法场最近,这些人是去看斩首的。 她跟着蒋双崖往那边赶,想要亲眼瞧一瞧,问道:“那四人什么模样?有何特殊之处?” 蒋双崖道:“两个女子身形都很苗条,一高一矮,高的那个做妇人打扮,二十上下,应该就是咱们在找的隐娘,矮的那个只有十五六,但同行的两个男子都对她颇为尊重。” 知道对方易了容,蒋双崖不说五官长相,只说高矮胖瘦,和他们相处时不经意间透露的细节。 他猜测道:“会不会是隐娘的妹妹,或是秦皑的什么人。” 燕韶南也意识到名册里没有年纪这么小的女谍,心念电转,突发异想:“蒋老爷子,咱们能不能找机会趁乱绑他一个?反正京里人贩子嚣张,向来不太平。” “一会儿等人齐了试试看。” 燕韶南他们要借机冒充京里的不法势力,而同一时刻,却有人真正遇上了生死劫难。 朱孝慈今日原本不想出门。 虽然听说秦皑对王公贵族们十分仇视,策划了好几起针对公侯的凶杀案,就连哥哥的好友魏国公也遇刺险死,她自然很恨这姓秦的,但到底是一刀斩落头颅,如此血腥恐怖,回避都来不及,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可架不住秦四小姐约了她好几回,不但写信,还亲自上门。 “孝慈姐姐,咱们直接去‘裳羽’的二楼,那家店就在大理寺附近,囚车一定会从下面经过,等看完了热闹,咱们再顺便订做两套夏天穿的裙子,我都安排好了,‘裳羽’今天歇业,除了咱们不招待旁的客人,保证无人打扰。” “裳羽”在京里开了十余年,专为官宦人家的女眷制衣,口碑一向很好。 朱孝慈不缺衣裳,但她难却秦四小姐的盛情相邀,去和王嫂说了一声,梁王妃叮嘱她看完了热闹早早回来,又叫总管安排侍卫跟去保护。 朱孝慈很少在外边做衣裳,觉着新鲜,但看“裳羽”的女掌柜同秦四小姐熟稔地打招呼,便知同伴是此地的常客。 女掌柜毕恭毕敬将两位贵女请上了二楼,奉上茶水点心,二人的贴身丫鬟在旁侍立,护卫们上去查看一番,见没什么问题,退至楼下等着。 女掌柜陪着说了会儿话,问二女想做什么款式的衣裳,聊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楼下突然传来动静,有客人这时候上门,听说铺子正歇业,在同伙计交涉。 来的是秦四小姐一位远房表嫂,因是亲戚,秦四小姐便叫人将她请到楼上来。 这位表嫂年近四十,看衣着打扮家中境况只能算是一般,但很会说话,变着花样的奉承两位贵女,尤其在知道朱孝慈是梁王的胞妹之后,盛赞王爷乃是战神下凡,率大军在密州力挽狂澜,又说自己的丈夫也在军中效力,回来说他那帮袍泽平日里一个个桀骜不驯,密州大捷之后都对王爷钦佩得紧,想去他麾下效力。 她若夸自己,朱孝慈还不觉着如何,但听她夸赞兄长,又是从最扬眉吐气的地方夸起,这令得郡主心花怒放,看对方登时顺眼了许多,不再遮掩缺陷,结结巴巴道了谢。 那表嫂眼中闪过同情之色,聊了一阵,话风一转,说起她丈夫认识一位年轻的将领,文武全才,不依靠家里的关系,一心想在军中闯出一片天地。 朱孝慈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只当闲聊,听着听着才觉出不对,对方明显带着意图,又不像是想帮那人走门路,引荐到哥哥手下,她很少经历这些事情,看向了一旁的秦四娘。 秦四小姐问过了表嫂对方在军中是什么品阶,回朱孝慈一笑,把在场的女掌柜和丫鬟们全都打发出去,开始细问那人姓氏,多大年纪,家里还有什么人。 朱孝慈听了一阵,脸上蓦地一红,这才反应过来:秦四娘的表嫂是想给自己牵红线。 这令她羞窘之余又隐隐有些难过:随着自己年纪越来越大,婚事成了老大难,门当户对的,哥哥怕她嫁过去之后受气,不用说旁的,哥哥自己就有那么多女人,有的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两面,他到是说过不如从手下将领里找个有前途为人靠得住的,但这需由哥哥拿主意,不该自己私下里道听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