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徒弟他就是不吃药在线阅读 - 第76节

第76节

    这个问题让牧海灯神色一滞,他暗暗观察着释英,只用无辜的语气问:“师叔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他还在试图隐瞒,释英却已注意到更多的疑点,牧白衣死后,牧海灯便不再饮酒,一个习惯了借酒浇愁的青年,在经历父亲身死这样的事时竟不去买醉了,现在想来着实怪异。而他刚好记得,佛门戒酒,凡是佛门出身的弟子皆是滴酒不沾。

    牧白衣遗书中说,尊者不信他,从不让他知晓其真身所在。但枯月野心极大,对尊者也没什么忠诚可言,或许能告诉他们一些消息。果不其然,这白巫真的向他们暗示了尊者所在,只是他们太过信任为正道忤逆父亲的牧海灯,竟没想到这一层。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转世之法,牧白衣这个儿子是尊者故意让他生的。自十三圣徒之后,世间再没有新的圣徒诞生,因为尊者已经不需要容器,他早就备好了要用的新躯体,苍陌的儿子,最适合揭开真相让剑神受到致命打击的人——牧海灯。”

    释英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既已怀疑,话音刚落便唤出无念双剑直取牧海灯。他的剑术虽不比剑神诀凶猛,却也是人间没有的心剑,未到炼神还虚境界的修士绝不可能躲避,然而,牧海灯遇袭却瞬间捏出一个法诀,身躯骤然被金光笼罩,竟是生生将无念剑势挡了下来。

    金身一出,尊者再也不能装傻,只是,牧白衣并没有发现他埋下的暗棋,枯月虽知道他埋伏在顾余生身边,却也不知具体是谁,他很奇怪释英是怎么凭这小小的疑点就肯定了牧海灯有问题,虽暴露了身份,仍是疑惑地问:“我不曾在你面前用过这具容器,你是怎么猜到的?”

    时间回溯之法的存在释英自不会透露,他冷漠地看着这正将世间一步步引向地狱的人,只平淡道:“牧海灯很在乎牧白衣,可得知他死讯之后你并没有悲痛的神色,就连寻出他的遗书时也只一味看着顾余生,这不是他该有的反应。我本只是怀疑,直到你亲自挑拨我和余生的关系,才敢肯定你不是牧海灯。”

    尊者也知道自己急躁了,可他不想再等,他还记得自己弃佛入魔选择复仇时那人只一味阻拦,如今轮到顾余生,释英竟只是抱着徒弟轻声安抚,任由剑神为报仇掀起战争,这叫他如何能甘心?

    战场之上,沉不住气便是输家,尊者已知自己错在何处,再不去掩饰,只冷笑道:

    “是我疏忽了,只想着剑修与牧白衣敌对,倒忘了这傻孩子还对那个疯子父亲有几分感情,竟让从不懂人情的你寻到了破绽。”

    他说话时微微挑眉,仿佛在讽刺一株草木竟敢言及人的爱恨,释英看着这占据了牧海灯身躯却完全陌生的人,只回:“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此话一出,尊者仿佛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他低声笑了片刻,忽的怜悯地看向了释英:“其实你只猜对了一半,我的确占了这具身体,可你总要与我作对,甚至不惜以自身入轮回和我抢夺身体所有权。若不是你在七年前强行离体去救天羽世家,只怕我还抢不到这身体。你所认识的牧海灯,不是我,是你自己的化身。”

    这轮回转世的灵魂自然不会是释英,他闻言便皱眉道:“释天僧?”

    “释天,释怀于天地,真是个好名字。可惜,我做不到。”

    尊者一提起那个和自己博弈千年的化身,脸色瞬间缓和了许多,释英只是不记得了而已,若想起了一切,也会如释天僧一般只执着于度化他。他们才是在棋盘两畔的一世宿敌,什么剑神,不过是局中棋子而已。

    如此一想,他的态度已沉稳下来,只对释英笑道:“牧白衣折腾人的功夫不比我差,这些来自剑神徒弟的虐待,由你替我承受再合适不过。你说,若顾余生知道替剑神承受牧白衣折磨的人是你,他对自己的徒弟又该是怜惜还是恨呢?”

    顾余生不像轻生之人,当初却悄无声息地战死,释英本想不通原因,如今终于都明白了。

    那时的顾余生身边没有他,他的掌门得不到仙草的回应,一个人带着隐藏的爱恋去了那冰天雪地的战场。在那里,顾余生知道了自己杀死的牧白衣其实是前世弟子,也知道了尊者的力量与仙草同出一脉,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恋了这么多年的仙草与尊者到底是什么关系……

    连番打击之下,曾经那么努力想活下去的剑神,终是放弃了对未来的希望,选择与魔灵同归于尽。

    释英无法想象,那时的顾余生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情死去,以至于现在灵魂都不愿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顾余生的尸体被鹤五奇送回后,释英抱着掌门的尸体在雪地坐了一天一夜,他一遍又一遍地去寻这个人的神魂,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宁可牺牲自己让掌门飞升成仙永久地活下去,所以,用千年寿元为代价回溯时间,只愿顾余生能活着。

    如今的释英已经不是当初懵懂的仙草了,他知道自己对顾余生是什么感情,得知真相的这一刻,性情淡然的佛木毅然举起无念直取面前之人神魂,“你没机会对他动手,我来杀你。”

    尊者已得半佛之身,凡间无人能伤他分毫,然而,释英的无念双剑是取自佛境的娑罗双树,一剑荣华,一剑残枯,御时光为剑气,只斩世间贪嗔痴。如今他全力出剑,纵使尊者得了他花开后的境界,依然神魂激荡连退数步,对释英含恨相视。

    这是它第一次对他拔剑,那直到被烧毁都只怜悯看着自己所选救世圣人的佛木,竟为了一个男人对他有了杀意!

    尊者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更不原谅为顾余生犯了戒律的释英,他的声音不再平静,终是透露出了属于魔的阴寒:

    “你让他做救世圣者,让他把天下人放进了心里,甚至不惜以自身满足他的色念,可如今,他不再是只属于你的剑神,你也不再是他苦求不得的高岭之花。优昙婆罗花,一千年过去了,你还是不懂,人心易变,得到了就不再珍惜,我会变,他也是。我会让你看清楚,人世根本没有佛,只有魔!”

    半佛终究是半佛,释英的剑虽伤了他,却拦不住他的去路,顷刻之间,牧海灯无力倒地,房内已不见魔灵踪影。

    就在释英俯身为牧海灯把脉时,元如忽然闯入,人还未至,声便先到——“师叔不好了!道印门攻破无心世家抓住了第八圣徒,从其神魂中提取出了尊者的容貌!”

    他来得匆忙,一进房间就寻释英,待看见倒地的牧海灯方才意外道:“这是怎么回事?”

    尊者刚走这里就来了消息,释英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只问:“继续说,尊者是什么样貌?”

    元如这才想起正事,不再去管昏迷的牧海灯,只上前对释英焦急道:“那尊者的神魂和你一模一样,道印门本就对你心怀芥蒂,得此消息更是闹了起来,顾师弟与他们对峙,声称谁敢动你他就斩谁,现在已经快打起来了!我担心事情有变,这才赶来通知你。”

    他们为除净世宗而来,这净世尊者却和释英是一个样貌,道印门本就不信妖,如何还能坐得住?各派结盟来除魔,顾余生作为剑神是发号施令之人,他视为道侣的仙草却成了魔物,元如虽未细说,释英也能想象徒弟此时正扛着何等压力。

    枯月说的没错,击溃北方联盟不是结束,一切尚在轮回之中。这一次,尊者把玥帝面临的难题摆在了顾余生面前。选权势,他会失去执念三世的仙草;选释英,他就要失去在修士中的人望,各派联盟不击自溃。不论哪一种结果,对尊者而言都是一出好戏。

    释英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当即就向外走去,“带上牧海灯,随我来。”

    这行为让元如愣了愣,他不知道自己来通知释英到底对不对,连忙把牧海灯抗在肩上,跟上就道:“师叔,你要冷静!”

    释英并没有冲动,牧白衣对他的样貌并无异样表现,可见其所知的尊者并不是这个模样,这第八圣徒分明就是尊者有意安排的弃子。现在去揭破还来得及,若是等到顾余生和道印门交战,只怕查出真相也挽回不了局势。

    正是看清了局势,他一脚踏上无念,以疾风之势御剑而出,平静了许久的面容久违地再次露出了属于师父的坚毅神色,“不许拦,我要救我的徒弟。”

    作者有话要说:  尊者:你脸色这么凝重,肯定是怀疑他了!没错,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释英(鄙视):我只是在研究开车技巧,这个不纯洁的人在脑补些什么?

    尊者:……

    顾余生:傻了吧,师父和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我就不同,我是树!

    元如:喂,医修吗?我们掌门又不做人了,谁来开点药。

    第一百二十六章

    如今各派联军占领越京, 天鼎帝被软禁于皇宫, 元发以勤王之名带领南方官员接手政务,修士们则是于光明门修建的无上光明宫暂且休整。光明门是北方联盟的执法机构,代表北方的最高武力,所有用度皆是当世顶尖, 这供长老居住的宫殿更是极尽奢华, 乃是天下灵气最为旺盛的风水宝地。

    以上品灵石筑殿, 引天地之水为源,那些外界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在这里只是随处可见的盆栽, 避世清修多年的南方修士根本无法想象世上会有这样奢侈的地方。他们闯入宫殿时就是惊叹连连, 多日住下来, 当真正体验了一番在此地修行的好处,倒是有许多人不愿意走了。

    释英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修士们对这处宫殿的恋恋不舍让他心里敲起了警钟。说到底, 千年之前南北虽因“入世”“避世”的观念不合,所追求的却都是天下太平,谁也不是为了压迫他人才选择修仙。

    比起藏在深山完全不与凡人打交道的南方修士, 最初选择踏进红尘与凡人生活在一起的北方修士明显对天下苍生更上心。可就是这些为庇护百姓而离开清修之地的入世修士, 在千年的时光中竟一步步腐化成了如今的模样, 成了将百姓压榨到闯不过气来的恶徒,如此变化,不过由一字造成——利。

    舒适的环境,奢华的生活,投怀送抱的美人, 为所欲为的权力,这些令人着迷的东西一旦享受过,再要舍弃谈何容易?

    不知多少曾属于正道的北方修士就是在奢靡生活中一步步放弃自己的坚持,剑修审问光明门修士时,他们都对寻仙问道嗤之以鼻。在这些人眼里,什么天道仙界都不如现有的享受实在,他们成为强者求的只是荣华富贵,将天下的好东西都享受过了,可不比做仙人痛快?若好东西在别人手里怎么办?答案自然是抢过来。

    道门以问道之心为基础,修的是清正之气,寻的是人的进化之路。如今的北方修士却只有逐利之心早已将众生抛于脑后,为争权夺利而修行的人,便是天下纷乱的根源。

    可让释英感到绝望的是,世界已经回不去了。北方联盟将修行功法在民间普及,现在百姓们都知道了世上有一条可以长生不死的修行路,即便自己没有天赋,又如何肯安安稳稳地再做一个只有百年寿命的凡人?

    他们可以打倒无数个北方联盟,却拦不住世人追求力量的欲望,只要大多数人都拿起刀剑,这终会成为依靠武力和厮杀决定一切,只以强者为尊的野蛮世界。

    当越京百姓跪在南方修士面前恳求拜入师门时,释英便知,光明门虽灭,世界的轨迹却还是按照尊者所愿走了下去。历经战乱才建立王朝稳定下来的人间,正在朝武力为尊的蛮荒时期一步步倒退,而他,面对这股洪流竟想不到办法阻止。

    释英赶到无上光明宫时,顾余生仍在和易相道人对峙,即便在殿外也能感受到剑神蓄势待发的剑意。

    “修士可以改换身体容貌,却变不了魂魄气息,我们从第八圣徒神魂中提取出的尊者气息与那妖孽别无二致。铁证如山,你却还要护着他,我看你就是被妖迷了心窍想入魔了!”

    “我师父乃佛门圣物,是天下至清至洁的存在,谁若再用言语侮辱他,休怪顾某剑下无情!”

    “易相道人,大家是同盟,你先坐下好声好气地商谈,何必左一句妖孽右一句入魔,如此咄咄逼人呢?顾掌门你也是,有话好好说别拔剑,千万不能动手!”

    易相道人早就对释英看不顺眼,如今抓住破绽自是立刻逼问顾余生,用词也是毫不客气。剑神在世时,谁敢对仙草这样说话,顾余生当即沉了脸,拾花剑直接就出了鞘。这二人剑拔弩张,得亏许真人左拦一个右拦一个从中劝解,这才没有当场打起来。

    落霞派给剑修劝架是轻车熟路,甚至还为此专门研究出了一种卸力的近身搏击之术,此时虽然换成了剑修被人找事,许真人拦得也是得心应手。

    然而,落霞派没有掌门,他虽力求劝和,其余门徒却颇有异议,与许真人资历相当的徐真人便是怀疑道:“按顾掌门的说法,尊者出身佛门,和释英正是天生一对,就算他不是尊者,也绝对和净世宗脱不了干系,我认为还是查一查为好。”

    他这一开口原本还摇摆不定的众人眼中也有了几分怀疑,许真人见状就急了,连忙请求道:“老徐,这两个暴脾气的人闹事,你还来火上浇油做什么,别说话好不好?”

    许真人在落霞派极受敬重,他这一开口,纵使有人心存异议,也不便说话了。易相道人见众人沉默却不乐意了,这便怒声道:“许真人,你也不必劝和,我总算是想明白了,告诉各派净世宗存在的是那妖孽释英,养出这位剑神的也是他,此妖一手引发了两次南北大战让修真界死伤无数,可远胜那什么连面都没露过的净世尊者!”

    他本也是将信将疑,因憎恨妖族又遭东灵剑阁胁迫才来发作,如今推理一番倒是把自己说服了,反而肯定地指着顾余生道:“这一次与妖族合作我本就不赞同,我们助妖族击溃了他们的克星怀梦世家,从此妖族进攻北方如入无人之境,不知多少百姓要成为他们的食粮。妖与人势不两立,我们修士如何内乱也不该引异族进入人间,东灵剑阁此举分明是心怀叵测!”

    此话一出,沉默的修士也有了骚动,妖族与修士敌对已久,剑修知道怀梦世家已被净世宗侵蚀不得不除,然而,在未曾领教过净世宗厉害的南方修士眼里,怀梦世家仍是那个填海造陆驱除妖族的正道门派。无心世家常年在那天寒地冻的地界也不与外人打交道,灭了就灭了,可对于是否要继续征战怀梦世家,各派始终存在两种意见。

    顾余生知道,今日在场的元婴修士,不是只有易相道人一人这样想,净世宗常年隐藏在暗处,给他们的威胁感远没有妖族厉害,要因此除掉对抗妖族的怀梦世家,他们是不愿的。

    凤回天知道一切如此防备,最后两个孙子还是带领大量弟子投奔光明门,而怀梦世家早已被净世圣徒占领,其高层弟子更是常年服用升仙丹,也不知潜伏了多少净世宗的信徒。

    风奕当年就是忽略了白巫才让魔灵有了逃脱机会,顾余生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凡是净世宗部众一定要铲除干净,断不给尊者任何再度复生的机会。纵使道印门反对,他也不会因此犹疑,只是冷声问:“易相道人此意是要退出联盟?”

    顾余生态度强硬得超乎易相道人预料,他本以为东灵剑阁会交出释英,却没想到这新掌门竟选择直接放弃盟友。若是攻占越京之前,以他的脾气一定转身就走,然而,他们已经见过了光明门那惊人的宝库,知道继续拿下北方能得到多少好处,此时一旦走人便什么都没了。想一想那数量骇人的灵材,易相道人也是舍不得。

    此次结盟以东灵剑阁为主导,易相道人知道自己一个门派反对顾余生是不怕的,顿时就要拉其他人下水,“不止是我道印门,此事若没个交代,我看落霞派和天岭宗如何敢听命于你?”

    他们对峙时天方子一直在一旁闭目养神,仿佛早已神游天外,直到听见这句话,方才懒懒睁开眼,用宛如刚睡醒的语气道:“天岭宗与东灵剑阁共进退,就不劳易相道人费心了。”

    本是常年针对东灵剑阁的天岭宗竟然不趁机生事,这倒是让易相道人始料未及。沈逢渊是救过天方子,可这亲哥死了眼睛眨都不眨的人怎会将什么恩情放在心上?

    易相道人不信天方子会真心听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剑神发号施令,又怀疑道:“天方子,你虽是宗主,却也未必能替天岭宗数万弟子做决定吧?还是问一问各位长老的意见为好。”

    这一次他还真是猜错了,天方子此人最重视的就是自己,他可不是把宗门未来放在个人利益之上的修士。这天下第一的位置天岭宗自然是要争一争的,但是,在那之前,宗主得先把某位剑修绑回家,先把自己给满足了,他才有心情去给大家争福利。现在沈逢渊正运送灵材,若一回来发现祖师爷的仙草没了,还不把他的洗墨渊都拆了?天方子可不想给自己找这种麻烦。

    于私如此,于公,东灵剑阁是当前武力最强的修士门派,又承了天岭宗支援之情,大家正是友好外交阶段,天方子又怎会舍弃一个已经到手的强大盟友?

    此时,天方子面对易相道人的挑拨,只微笑着看向自己身后的长老们,“我认为这是净世宗栽赃嫁祸,你们有意见吗?”

    天方子的手段天岭宗之人怎会不知,反对他意见的人现在不是成了尸体,就是被废了修为囚于禁地,三名新上任的长老被他一瞧就抖了抖,赶紧恭敬道:“谨遵宗主意旨!”

    如今的天岭宗已是截然不同,他们只有一个声音,也只听一人命令,天方子满意地看着自己下属,又抢在易相道人之前看向了许真人,“落霞派又是什么态度?你该不会也要强逼顾掌门弑师吧?”

    弑师这个词非一般严重,性子和善的许真人果然犹疑了起来,他本也是不支持进攻怀梦世家,却又觉东灵剑阁不会与邪道勾结,几番纠结之下,终是给了个折中的建议:“这……既然事情存疑,不如先让青囊长老回山清修,待我们平定北方抓到那个尊者,真相自然也就浮出水面了。”

    天方子的表态让落霞派主动递上了台阶,若顾余生顺势下了,总能缓和内部矛盾,待战后再慢慢清算。然而,他们都低估了剑神对仙草的执念,要他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就赶释英走,他绝不让自己师父受这样的委屈,顾余生毫不犹豫就否决了这个提议:“我说了,他和尊者没关系,不受任何处置。”

    “顾掌门,你平日里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怎么一扯上仙草就如此不讲道理呢?”

    许真人没想到素来顾全大局的顾余生今日竟如此任性,一时也是头疼不已,指着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天方子也是认真打量了顾余生一眼,心中衡量了一番合二派之力能否灭去道印门,得出能胜的结论后便只轻抚拂尘不再说话,任由顾余生做决定。

    天岭宗的态度本还让易相道人有些顾虑,然而,顾余生的强硬还是激怒了他。道印门世代与妖作战,他们每一个修士都有亲朋好友战死于妖族海域,他绝不相信一个妖会真心救人,就连维护妖的顾余生在他眼里也是个被迷惑的叛徒。

    人永远不会忘记仇恨,易相道人终于彻底放弃大局,这就指着顾余生冷笑道:“呵,瞧瞧这些剑修,查我们时一个个喊打喊杀半点也不含糊,谁去劝解都被要被义正言辞地训斥一番,轮到他们自己倒是比谁都护短。既然你们的正道只管别人不管自己,任由一个妖物祸乱人间,我道印门也不屑与你为伍!”

    释英与元如站在门外,众人话语皆听在耳里,也明白了各派态度。轮回已经开始,南方同盟正在慢慢崩塌,很快积累的矛盾和隐藏的利益就会引发新的战事,尊者又能制造新的白巫在其中浑水摸鱼。

    这是由人世欲望和恶念交织而成的无解之局,尊者将这盘棋摆在了释英的面前,他要自己曾真心信奉的优昙婆罗彻底认输,只有这样,他才能成为超越佛的魔,将罗刹道散播至大千世界。

    优昙婆罗不是佛,它的境界不足以支撑三相共存,所以佛将他的三相之身分别赐予树、叶、花三者,优昙婆罗树已被烧毁,叶化作的释天僧也轮回成了牧海灯,如今只有作为花的释英能与尊者相抗。这一战,他不能输,也不准备输。

    这一刻,释英深深呼吸,随即平静地走进殿内,他立于世人纷扰之中,就像曾经佛拈着它对世人轻笑时的安宁淡然,

    “各位都是几百岁的人了,何必联手欺负我这不懂事的徒弟?有什么,冲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易相道人:说好的大家一起孤立剑修呢?你们为什么叛变了!

    许真人:不好意思,班长做久了,他们不跳我还不习惯。

    天方子:方天与沈逢渊针锋相对,和我天方子有什么关系?

    释英:知道仙界最能bb的生物是什么吗?——念经的和尚。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今日各派高手齐聚一堂, 若是不将此事查清楚, 一旦传扬出去人云亦云,便再难澄清。释英不相信顾余生想不到这一点,可这徒弟始终不曾派人通知他,若不是元如见情况不对偷偷相报, 只怕等到顾余生和易相道人动起手, 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事若是风奕所为, 谁都不会意外,剑神根本不屑于对任何人解释, 所有反对他的人只有变成尸体。可顾余生素日行事远比孤僻的前世稳妥, 如此表现, 加上尊者那意味不明的话,让释英不免有些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