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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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秦昭回来,卫善把这事儿跟他说了:“这么多世家贵女在,他偏偏只喜欢表妹,徐家的门第是低了些,可也不是不能抬举,你看如何?” 秦昭挑了一筷子银苗菜,拌了酸汁很是开胃,卫善闻着醋味都忍不住多吃了两口,他听了便道:“让他自个儿来跟我说。” 第二日秦晏留在紫宸殿中回禀政务,秦昭把他扔给了章宗义,让章宗义教导他细务,他为人宽厚,看着生得五大三粗,却十分细心,跟着章宗义学细务,颇为长进。 秦晏把京城酷暑,城中不住有人受不住高温热死的事报了上来,建议坊与坊之间再多添置水缸蓄水,既防火灾又能防中暑。 秦昭点点头:“还有什么要跟我说?” 秦晏的脸一下子红了,他脸色黝黑,面红起来也不明显,闷声闷气的道:“就是,就是母亲与嫂嫂说的那件事。” 秦昭笑了:“你嫂嫂说的我这里不论,我得听你怎么说,当真娶了徐家女儿?你可明白徐家对你没有半点助力,你分封鲁地,我原是想给你指一个衍圣公家的女儿。” 衍圣公家世代都在鲁地,比之崔谢这五姓还更显赫,胡成玉当年想替儿子求娶孔家的女儿,孔家连看都不曾看过一眼,这还是当朝宰相,胡成玉当年手中可是握有实权的。 如今秦昭张口,要给秦晏指孔家的女儿,孔家已经见识过他的手段,不敢不高兴,他透露出这个意思来,便是让秦晏再掂量掂量。 秦晏涨红了脸,头一回当着秦昭的面道:“我……臣……已经想明白了,就想娶表妹。” 秦昭才刚捧起茶盏来,吹了一口气,还不曾喝茶汤,听见秦晏这么快就决断了,眼里倒透出一点赞赏来,慢悠悠饮上一口碧色茶汤:“知道了,你去罢。” 秦晏喜气洋洋的从紫宸殿出来,先想去拾翠殿里报喜,脚下一顿去了甘露殿,对着卫善弯腰施礼:“多谢嫂嫂。” 在秦昭的面前不敢称我,到了卫善跟前,叫嫂嫂倒叫得很顺口,还从掏出个波浪鼓来,说是送给承烨的,卫善一见便笑:“事儿成了?” 秦晏挠了脸,脸上的欢喜掩都掩不住,又想往徐家跑,这回就能给她送东西了,花钗帕子,她可不能不上了,因是送给表妹,问母亲很有些不好意思,干脆就卫善:“嫂嫂知不知道给姑娘家送礼,送些什么好?” 卫善让沉香取了一匣子胭脂过来,玉盒嵌了金边,上头雕着两枝并蒂莲:“拿这个送去罢,这是上造的桃花色,抹出来又轻又匀,我记着她生得很是白净,用这个正合适。” 秦晏急巴巴赶出宫去,依样画葫芦把卫善的话学着说了一遍,徐姑娘一听便明白了,既是从皇后妆台上拿来的胭脂,那就是已经应允了婚事。 脸上哪里还要搽胭脂,一团团红晕攀上来,秦晏瞧见了还看了一眼,心里怎么想,嘴上便怎么说:“你脸上使的这个,也好看。” 等秦昭回来难免感叹几句:“原想着给他指一个孔家的姑娘,到了鲁地才好伸得开手脚,不意他自个儿瞧中了,还有胆子到我跟前来说。” 卫善这些日子胃口大开,肚子比原来大得许多,怀哪一个的时候都没这么白胖过,身上的衫子又松又宽,若不是个子高挑,实是圆得似个球了。 她听见秦昭这么感叹,便道:“你待晏儿越来越宽忍,是不是因着他长得……越来越像大哥了?” 秦昭闻言一怔,跟着摇头便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秦晏越是长大,与秦显越是相像,他和秦显两个活脱的兄弟,秦昱生得风流女气,秦昰文弱儒雅,只有秦晏,黝黑壮硕,力气又大,耍起马跑起马来,秦昰可比不上他。 越是看,越是像当年的秦显,秦昭对秦显更熟悉些,两人一同在军中长大,此时看秦晏,便好似看见了当年的秦显一般。 卫善把腿抬到他身上,秦昭双手有力,比起宫人来,他按得更舒服,卫善先是歪坐着,可肚子实在太大,干脆躺下去,两条腿轮换着让秦昭替她揉捏。 秦昭把她的鞋子摘去了,她连脚都胀起来,原来的鞋子穿不进去,让司针做了些宽松的睡鞋来,日日便穿这个。手掌贴着脚掌,替她一下一下的松筋动骨:“善儿也觉得他们长得相像?” 卫善摇一摇头:“我不记得大哥年少时的模样了。”那会儿她自己还小,光顾着玩笑,秦显十四五岁时的样子还真不记得了。 她是看碧微的眼睛才知道的,秦晏在时,她便多瞧上几眼,紫宸殿中挂的那把金刀,如今就在她床榻边,日日夜夜与金刀相伴,看着秦晏在心里描画秦显的样貌。 她到此时不必再藏,画了秦显的画像,挂在房中,承佑从未见过父亲,一看便道:“有些像五叔。”碧微这才恍然。 卫善提起秦显,秦昭默然,他少年时早就设想过,有朝一日秦显为帝,要南征他便去当先锋,若不征战,他便管理晋地,为国分忧,不想时事变幻,竟至如此。 沉默良久便对卫善道:“最迟秋日,等你这一胎落了地,我便亲征魏宽。” ☆、第393章 喜事(上) 九月一头一尾, 卫家出了两桩喜事。 九月头的一桩是卫修成亲,辅国公府中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喜事, 前前后后角角落落里都悬满了红绸,挂满了红灯,院中正值金桂盛开,廊下树间结着许多彩灯。 卫善还专让人从花房里挪出许多石榴树盆景来,一个个小灯笼似的挂在枝头,不必扎彩便添了喜气。卫善实是欣喜无限,上辈子卫修姻缘未成, 这辈子好容易他的缘份到了, 自然要替他办得热闹些。 正屋早就在卫平封了平南王的时候就换给了卫修,里头的家具该有女方来置办,崔家百年大族, 原来苛扣崔芙这一支的产业,如今又怎么还敢,急巴巴的派人量房,拿出族里存的好木材来给崔芙打家具,雕童子已是不及,还想把大房女儿预备下的拔步床拿出来给崔芙, 是崔芙自己给拒了:“辅国公家自来都是北边的规矩,不必什么千工床拔步床, 我看宽敞些的榻就行了。” 两边亲事还未定下, 崔家便已经拿卫修当自家的女婿看待, 想走通他的路子到皇后跟前美言几句, 把崔家的官位再提一提。 三房人家打着三个不同的主意,卫修哪里见识过这些内宅手段,只好成日不着家,崔家送了礼来,他便让管事还礼回去,又舍不得崔芙受委屈,怕自己这样敷衍,她在家里要受伯母婶娘的气。 只好到妹妹跟前来讨主意,卫善生产在际,不耐烦听这些七零八碎的事儿,告诉他道:“你便这么说,后宫重地,你一个年轻臣子怎么能时常走动,往后夫人过了门,以辅公国世子夫人的名头才好正正经经的走动说话。” 卫修一双眼睛立时亮了:“我这么说了,她们自然要待阿芙好!”这不就是指明了往后卫家与皇后走动都靠着崔芙一个人,崔家原来待她薄了多少,如今便要加倍的厚待她。 这些事,卫修哪里懂得,可他一听便明白过来,还怕他若是不接话茬,不尊她那些叔伯,她要跟着受气,原来越是不理会,她就越是能受到家中人的优待。 卫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卫修俊脸一红,方才脱口而出喊的是她的闺名,以手作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抱着拳头给卫善作揖。 卫善懒怠理会他,心里却高兴两人婚前便如此和睦,卫修诚心以待,崔芙自然也能替他着想,等卫修出了甘露殿的殿门,她还感叹一句:“到不知是哪一世修来的福份。” 卫修按卫善说的那样,冷落了崔家几日,崔家再有相请,也不去赴宴,崔家尚自古怪怎么卫修忽然就改了态度,他分明是很喜欢崔芙的,送来的聘礼那可件件都是上造的好东西。 自有“懂得”心意的人传话给崔家,劝他们也别太着急,卫家确是手握权柄,可到底是外戚,怕人嚼舌头,崔家已经有个现成的人选,又何必做得这么难看。 崔芙自幼丧父,打小便没见过叔伯婶娘们待她这么亲热,堂姐妹们倒是替她高兴,其中她最与三房的妹妙哉交好,绕着话告诉她道:“家里的大人,指望着姐姐嫁到卫家之后,能够提携家里呢。” 自正元帝一朝大力推动科举之后,世家推举当官的旧制便日渐衰落了,等出了谢家谋反的罪名,世家大族的日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原来人人不肯叫子弟进京考举,觉得这是失了世家脸面,还以为朝廷从此便无人才可用,谁知反而给了寒门崛起的机会。 二十年一过,似袁礼贤那样的人虽再没有过,可天下不姓崔谢的读书人大有人在,原来被世族牢牢霸占的举荐旧制,先是被李从仪周师良的兵马踩踏过一回,又在袁礼贤手中全盘打翻再造。 崔博便是见机快,大业天下初定,他便前来为官,一直做到了户部尚书,虽为人清正,好歹也是崔家的一块金字招牌,没有崔博,崔家再无人在朝中做到这么高的位置,族中长辈,自然着急。 如今的天下,早就不是旧门阀的天下了,崔家本来比别的世家要早一步,如今反而比不上谢家了,如何不着急呢。 崔芙只是不答,等到伯母婶娘到她面前来说这些,她便绞着帕子,红着脸退在一边,由她母亲道:“还未成婚,这些话怎么能提,若是惹得世子厌恶,反而不美。” 这话自然是崔芙教的,说的也有道理,总归已经是皇帝赐婚,这个佳婿跑不了,又何必急在这一时,有了这个想头,便加倍的对崔芙好,打首饰做衣裳,把嫁妆箱子塞得连手都插不进去。 崔芙看着,心中自然酸涩,若是父亲还在,自然也能替她这样办嫁,如今却要感激伯母婶娘,装作不知这是她们嚼碎了自家的产业,吐出来的一眯零头:“伯娘婶娘这样为我,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大伯母满面堆笑,仿佛进京之后屋子不够,要把她们母子几人安在到寺院中去的不是自己,又夸口道:“我便说怎么也该带你见识见识上林的盛景,谁知能有这么好的姻缘等着呢。” 婶娘也不甘示弱:“我就说萱儿穿那一身不如阿芙好看,这才把那身衣裳送来给你,果然投了世子的眼。”说着替她理理发钗,好似待她一向便如亲生女儿那样亲热。 崔芙一一领受,夜里母亲便道:“难得有这样的姻缘,你嫁过去之后,万不能再听你伯母婶娘们的话,过自家的日子才最紧要,有你在,她们到底不敢给我气受的。” 说着又双手阖什,忍不住念佛:“莫不是你爹在天有灵,这才能保得你有这样一门亲事。”若不是横空冒出一个卫修来,自己的女儿怕是要拿去给崔家填青云路。 崔芙整装待嫁,与谢九也只能互相传信,只是崔家自上到下,都不敢有半点惹得崔芙不快,崔芙的弟弟也很快就走了卫修的路子,进了国子监读书。 崔芙欢欢喜喜坐上了花轿,拿扇子掩了脸,露出一双水光盈盈的眼睛,安安稳稳进了辅国公府,那日宾客盈门,平南王妃还特意让她的母亲过来帮着操持婚事,皇后娘娘身子沉重,不能前来,只是一抬又一抬的赏赐赐进府中。 跟着又是圣驾亲临辅国公府,皇帝亲自来讨杯喜酒喝,这份荣耀,再贵重的赏赐也不能比拟。 夜里卫修饮得半醉,进了房中便见她红衣坐在床前,脚下仿佛踩着云朵,迷迷蒙蒙倒在她身上,手上解衣宽带,嘴里还道:“三月三看你一眼,便觉得你与别人都不同。” 崔芙身上只剩下一件红兜,亲手绣的戏水鸳鸯,嫁衣是宫中司针局做出来的,里衣却是她自己绣的,身子不住抖着挨在卫修怀里,不敢说自己了是一样,分明未曾相识,又似相知已久,拒他一回,痛似剜心,到这会儿还像做梦一般。 新婚之夜温柔缱绻自不必说,心中欢乐彼此虽能懂得,可却连自己都实在懵懂,不明白这份欢愉来自何处。 第二日进宫谢恩,卫善看见崔芙轻巧巧跟在卫修的身后,二人一身红装,并肩而立,互看一眼,都是满目的柔情蜜意。 崔芙还亲手做了一身小衣裳,给卫善肚中未出世的孩子。太初牵着承烨上前讨喜,叫一声舅妈,崔芙还未笑,卫修就先笑起来。 九月末的这桩喜事,便是卫善生产,仔细算着日子,肚里这个孩子还晚了几日落地,白姑姑不住宽慰:“这晚来的才是贵人呢,娘娘不必着急,这都是第三胎了,必会顺顺利利,不如想一想是小公子还是小皇子。” 生男生女对卫善来说都是一样的,对朝臣却不一样,林文镜先时已经替承烨请封过,若这一胎还是儿子,短时间内不会生出是非来,时候一长还得早定名份。 秦昭已经在调派兵马,预备与伪朝一战,南朝催促着立嘉合帝姬为妃,卫善也一并劝道:“一个虚名,难道封了她为妃,她就真能当杨云翘第二不成?“卫善生产之前还将她叫到跟前,对她道:“陛下亲征在即,我劝他为你早定名份,你身份自然是够的,可德性也得配其位。” 嘉合帝姬心里打了好久的主意,那些留在东苑里的姬妾,有的不惯大业水土染病而亡,有的被秦昭拿来赐给臣子,这些南边来的女子一个个温柔美貌,赐给臣子,还在卫善跟前惹出几件诰命们告状的事来。 嘉合帝姬日日关在珠镜殿中,听的看的都是卫善让她听让她看的,与原来她在南朝栖凤楼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听说皇后捐出自己的妆奁来,助资百万以增军饷,很受兵丁爱戴,便想学着卫善的样子,也捐出自己的嫁妆来。 卫善一提这话,她立时自己凑了上来:“大业夏朝既是守望相助,我自也该替军士们出些力,听说娘娘都捐了妆奁,我也愿捐出嫁妆,以添军饷。” 卫善笑眯眯的看着她:“你这样懂事,倒省得我许多言语,我必报给陛下,这样一件大功,很该封赏你才是。” 嘉合帝姬人还在甘露殿里,卫善便派人把这“喜讯”报到紫宸殿去,立时让人把珠镜殿后殿的库房给搬空了,林一贯到甘露蓼来给嘉合帝姬报喜:“陛下已经着礼部定日子了。” 嘉合帝姬还当只是报喜,回到珠镜殿才知卫善已经派人把后殿都搬空了,她一下子软倒在殿中,眼看着空荡荡的库房,打骂几声宫人,宫人缩了脖子道:“来人说是娘娘有了大喜事,咱们不敢拦着。” 嘉合帝姬当天便病了,珠镜殿的人去请太医,便见太医署忙作一团,院正院判都急着赶到甘露殿去,皇后娘娘将要生产,哪里还有人顾得了珠镜殿。 ☆、第394章 成双(下) 卫善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 生产上头有些经验,虽晚了几日倒也并不着急,太医摸了脉,说就在这几日之间, 她腹中一痛, 便知道这是要生产了。 才刚送走了假帝姬, 杯中茶还未饮尽, 卫善先吁上一口气, 搁下茶盏,对沉香道:“扶我去产室,叫白姑姑几个到跟前来侍候着, 小厨房里的造些汤水面饼, 告诉太初领好了承烨, 你往紫宸殿去通报一声, 让陛下不必着急过来。” 沉香先时听她神色安然还不知是要吩咐什么,待听见要去产室, 这才着急起来,把这一串吩咐听完了依着顺序赶紧唤人, 又问卫善道:“娘娘这会儿想吃些什么?甜的咸的酸的辣的, 只管告诉我, 我去吩咐厨房。” 光禄寺送膳食来着实太远,甘露殿的小厨房便越建越大, 后来干脆连紫宸殿的朝食都从甘露殿里送出去, 送到前殿, 大臣们还能吃一口热的,是以甘露殿冬日里预备辣汤酸汤给大臣们暖身开胃,夏日里预备甜汤冰汤,给臣子们消暑气,东西越备越多,卫善要吃什么,张张口便得了。 卫善摇一摇头:“才刚吃了点心的,这会儿肚里倒不饿,你还是叫人晚些去紫宸殿通报,这会儿政事还没议完呢。” 沉香抿了嘴儿不答,谁有这个胆子敢瞒下娘娘生产的消息,前几日陛下便吩咐过,不管是不是真的要生,都要赶紧报给他。 太医署里给娘娘把脉的太医,他都叫到紫宸殿去问过一回,林一贯那儿也是嘱咐了又嘱咐,生怕错过消息,就算知道打扰政事,也得立时去报。 卫善轻掐她一下:“哪有这么快就生完,不过让你晚些去报,角楼就要打鼓了,等到臣子们散了,再去不迟。” 角楼上一打鼓,坊间就跟着打起鼓来,一声声从宫中传到城郊去,鼓声一住,民人百姓便回到各自居住的坊市,大臣也都归家去,晚些去报,也不必惹得许多人跟着忙乱。” 沉香呶呶嘴儿:“等陛下罚我,娘娘可得救我。” 卫善听着便笑了:“我救你?还是王将军救你?”沉香本该发嫁,是她执意要等到卫善这胎落地,侍候完了月子再走,还能再替卫善调理出两个合适的人来接手。 她听见卫善这么说,红了脸,脚下步子却不敢松,两只手牢牢扶着她,从正殿到产室,这片刻的功夫里头已经全换过洗晒一新的被子褥子,水晶盆里盛了瓜果,床边胆瓶里插了两枝金桂花。 沉香很是满意的看了绿歌一眼,桂花能安神,正合此时用,桌上还有卫善惯常看的书册,她痛劲还没到,安安闲闲看了一会书,又喝了两口桂花甜汤,到角楼上打了鼓,沉香这才快步跑到紫宸殿去报信。 她盯着日头好半天了,原来落得极快的太阳,偏偏今儿磨磨蹭蹭的,好容易听见鼓声,急冲冲到了紫宸殿,小太监一见是她来,知道有大喜事,赶紧转进隔门中去报给林一贯。 林一贯急忙出来:“可是娘娘发动了?” 沉香连连点头:“早就发动了,娘娘不许我来报,说等到议政散了再报不迟,这会儿喝了汤正在看书解闷呢。” 林文镜与章宗义还在紫宸殿中不曾出来,林一贯悄声进去,等到秦昭停下来,这才凑过去道:“陛下,娘娘发动了。” 秦昭瞪他一眼:“怎不早说。”扔下林文镜和章宗义,便赶去甘露殿。 章宗义笑一笑,虽则林文镜目盲,也还是伸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林相,先请罢。” 林文镜上朝须得人扶着,秦昭特意派给他一个识字的小太监,小太监扶林文镜出去,一步步下阶,章宗义不急不徐的跟在林文镜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