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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别开眼,呼吸不受控制地乱了一阵,尽管很快又恢复,还是被一直盯着他的人注意到。 贺程脸上的笑意加深,不再给他犹豫的机会,继续唤他:“夏砚,陪我去。” 夏砚觉得自己最近有点不对劲,唯独在面对贺程的时候,会有这种感觉。 他静了静心,尽管贺程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似是撒娇而让人不舍得拒绝的软意,还是咬咬牙坚持自己最开始的回答:“我不喜欢,你还是叫别的朋友一起去吧。” 贺程周身的气压骤降,夏砚第一时间察觉到,猜到贺程情绪有变化,不敢再看他。 两人相处这么久以来,他拒绝贺程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而相应的,对于他的请求,贺程好像从未拒绝过。 这么一想,夏砚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贺程对他是真的好,他交过这么多朋友,还是第一次碰见像贺程这般包容又了解他的。 ——明明两个人之前并不认识,可贺程的表现总让他有种错觉,在碰见他之前,这个人似乎已经在远远的地方,把自己彻头彻底地了解过一遍。 他无法解释这种感觉因何而来,最后只能归结为,缘分。 贺程给他的感觉,和那些交好的朋友带给他的感觉,又不太一样。 两者的对比,他一开始就已自我觉察到。 他从没因其他朋友的举动而乱过心,有时候却又容易因为贺程无意识的撩拨而分神。 夏砚不懂自己为什么只有面对贺程时才会这样,毕竟在他喜欢着程晨橙的时候,因她而产生的心跳频率变化,也从没像现在这般剧烈过。 这种异常,显然没法和任何一个人说。 他为此苦恼过一阵,后来发现,好像其他的人,也很容易因贺程而分神。 ——那些喜欢他的女生。 他是个男的,自然和那些女生不一样。 夏砚自诩观察力还不错,隐约能感觉得出来,贺程在其他人面前,和同自己相处时,是有着清晰可察的不同的。 就仿佛,同样是去照耀野草的光,前者的行为被称为是普度众生,而后者,却似是烈阳的心之所向。 这么形容有些奇怪,但夏砚对比了数次贺程在别人面前,和在自己面前时的眼神、语气及态度,脑子里不自觉就冒出了这句话。 所以他的情绪波动会如此强烈,也许是因为贺程本身对他的态度。 ——是光影响了草。 ——而这,是大自然再正常不过的规则。 ——夏砚只是想试试,能否打破这个规则。 “真的不和我去?” 贺程第三次问他。 声音低得一听就能察觉出他已经处在生气边缘了。 夏砚回神,他不敢转头去看,那阵异样在最近又现出了端倪,就算感到抱歉,也十分清楚自己应该先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和贺程暂时拉开一点距离,才是目前最好的决定。 他说:“嗯,你和其他朋友去吧。” 椅子腿在地上拖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噪声,夏砚耳朵一痛,刚抬手捂上,对方就把椅子提了起来,他揉揉耳朵,扭头看去。 贺程放完椅子转身,视线和夏砚对上,满脸的不高兴,并未在他的注视下而消失。 两人无声对视数秒,夏砚先挪开了视线。 他听见贺程抬脚,极其用力地一步步踩到门边,拉开门后,似乎停留了一会儿,最后终于放弃,啪一声把门关上。 ——这是第一次,生气的贺程关门离开时,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眼前的电影变得索然无味,他没有暂停,埋头扒拉了几下怀里抱着的分享装薯片,刚要用夹子扎好口,身后的门被人猛地推开。 那人憋着气,一字一句倒是吐得清晰:“我出去走一走,等下回来和你吃晚饭!” 又是一阵用力的关门声,夏砚知道,这次他是真走了。 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他没忍住,一下笑开。 贺程这人,矛盾又可爱。 他好像常常因为不知名的理由而不高兴,但每一次发火,又不会波及到使他这样不开心的人。 南区宿舍正躺着刷剧的程晨橙无端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脊背猛地升起一股寒意。 …… 贺程并不想让程晨橙有机会再做一次绿茶,如果可以的话,他比她本人还希望她从此不需要再做绿茶。 但是事实远比想象残酷,坐在店里一连吃完六根关东煮后,他终于拿出手机,不甘不愿地给对方打了微信电话。 “让夏砚陪我去健身房。” “……”程晨橙在那头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叫啊,夏砚很少拒绝人,如果一开始没同意,你多求他几次,他心肠很软的,除非是真的不喜欢,不然的话,通常他最后都会同意的。” 贺程烦躁地拧眉:“我能叫得动我还给你打电话做什么?别说这些刺激我,就今晚,让他陪我去健身房。挂了,记得言语中时刻维持你完美绿茶的形象。” “……” 贺程看着列表里的唯一置顶,又开始觉得自己很委屈。 哪只狗需要舔到像他一样,约不到自己的心上人,还要特意拜托自己的情敌帮忙去约的! 程晨橙约不到,他必然不开心,她约到了,自己也不见得全是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