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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程在面临人生最重大的一次挑战的时候,都没像现在这样紧张过,这个画面他曾在梦里想过上千回,场景变化多端,但无一例外,把人吻得头晕眼花口干舌燥的,从来都只是自己。 但此刻这般从未有过的因受到太大刺激而使得浑身毛孔都崩张开来的感觉,却又比梦里的每一次,都要来得真实、也更令人食髓知味。 置于身侧的两只手,不受控制地揪紧了身下的床单,上方人浅尝辄止,含着的嘴唇被人松开,他还没缓口气,一条柔软温热的舌头,开始试探性地往自己嘴里钻。 有一道细细的电流,从自己勾着的脚拇指处出现,沿着四肢倏地往上爬,刺激得他脊背发麻,一时有种身处不知何处的感觉。 舌头小心翼翼地探进来,在湿热的口腔中不急不缓地逛了一圈,快退出时,不小心碰到了安静藏于温穴底端的另一条长舌,做完坏事的东西反而被吓了一跳,慌乱地就想往后逃。 安静任由它作乱的贺程终于没再忍住,抬手将人想要后退的脑袋往自己这边一按,下一秒,另一只手准确揽住他的腰际,两人立刻便换了位置。 ——如何正确地和喜欢的人接吻? 这种事不需要人教,就像吃饭一样,天生就会。 灵活的舌尖触到对方已经闭上的唇,却因为还未反应过来,唇瓣之间还启开着一道缝,它一下便钻了进去,逃避不及的另一条舌,被它瞬间擒住,两军交战,必有一败。 获胜者耀武扬威地缠弄着溃败者,将它浑身都一点点地沾染上自己的味道。 但指挥着长舌将军的人,还念及着对方次日醒来可能会有余痛,就算吻得有些用力,最后也小心地没在他身上留下不寻常的痕迹。 贺程吻了他很久,把对这人的所有旖念、内心的不甘,通通在这一晚发泄了出来。 屋子里响起低缓绵长的喘息声,原本欺身在上的人,缓缓松了力,他一点点贴了下去,紧紧地将怀里人抱住。 黑夜掩藏的眼神中,有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慌乱。 这个姿势保持了一会儿,他等身心都冷静下来后,抬起身打算下床去处理一下自己混乱的样子。 从主动亲上来后就再没开过口的人,突然发出梦呓一般的低语。 像是在叫谁的名字。 贺程的脑袋还有些发胀,但还是有些期待地将耳朵凑到对方启开一小道缝的唇边。 只有一个字节,中间的停顿也短,醉酒的人说的话,虽是含糊不清,却也足够让人听见他在叫谁。 “……程。” “……程。” 哗啦一声,一盆冷水猛地从头顶倒下,霎时将他身上未褪的热意浇得干干净净。 原来从头到尾,他想要亲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只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还以为今天过后,一切就会变个样。 贺程低声开始笑,泛红的眼眶挤出一点泪,他第一次觉得,“程”这个字,听起来有多让人觉得讽刺。 对方没有感受到他身上越发寒冷的森意,又嘟囔了两声那个名字后,像是确定了什么,愉快地弯起唇。 下一秒,下巴被人一把捏住,饶是感觉不到痛意,也引得他生理性地皱了皱眉。 带着侵略和一丝暴虐意味的吻铺天盖地地袭来,不再隐忍,也不担心会伤到他,像是不甘、又带着只有自己才懂的委屈,动作比刚才的轻吻要粗暴得多,炽热的气息,将那片唇瓣的里里外外,都覆盖上只属于自己的味道。 却终究还是给彼此留了一点余地,吻得再用力,也未曾在那上面留下啃咬过的痕迹。 可他又不甘于此,原本置于腰侧的手,逐渐往上,掐住衣领往外一翻,炙热的唇瓣沿着弧度向下,狠狠地压上对方露出的半截雪颈。 沉重的呼吸声有片刻的停顿,很快,他试探地伸出舌,在那处轻轻一舔,听到对方唇间溢出的一阵轻/吟后,再也压抑不住,埋下脑袋,任由自己在那梅花遍布的漫雪中,重重地、一下紧连着一下地印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没有意识的人除了发出一两阵微喃,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皱着眉想躲,但被人牢牢钳制着,丝毫没法逃脱。 梅花被人践踏出道道红痕,失去理智的人,总算回过了神。 他红着眼,在对方身上落下沉重的一枚吻,安静片刻,才抬起身,重新把对方的衣服整理好,末了,满含哀伤地亲了亲他的眼睛。 “不是程晨橙,是贺程。” “是贺程。” “是贺程。” 像是感知到了对方此刻身上散发出的悲伤气息,原本只是呓语般的两个字,一下提高了一丝音量。 “贺、程。” 对方一愣,随即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说,我能等到你心甘情愿念出这两个字的那天吗?” 没有人回答他,他扯唇苦笑。 ——能吗? ——他不知道。 …… 夏砚醒来的时候,并不意外自己的脑袋依然有着隐隐的疼意。 和上次一样,是喝酒喝太多的下场。 但相较于上次,某些地方也有着一些疼痛,就好比—— 他捂着脑袋下床,对着盥洗池的镜子,很是困惑地伸手碰了下自己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