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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住下嘴唇:“为什么突然就搬出去了。” “我自己的原因。没关系吧?就像你那时候说的,我们也不是要一直住在一起,毕竟只是朋友,迟早该散的。” 夏砚都能听出自己声音里的哽咽了,传到话筒那头,又平静得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来:“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你那几天和彤姨在玩,不想说这些让你分心。你刚回来,东西应该还没整理吧,那我先不和你说了,再见。” 夏砚以为自己可以足够冷静,但在屋里没了一点声音时,还是没能忍住,一下趴到桌上,无声淌了泪。 隔了很久,他抬起头,伸手擦了下眼尾的湿痕,最后将这间曾住过另一个人的屋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门被锁上的同时,他扬起笑。 这样也好。 他只是一时没法适应。 不然等习惯刻入骨子里,到那时再被丢下,他就没法保证,还能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 “你真打算搬回来?不是和嫂子住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又搬回来了?” “就是住得太好了。” “嗯?” 他摇摇头,不再打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说什么:“我睡一觉,不用帮我准备晚饭了。” “我们要出门,没人会给你准备晚饭。行吧,我们走了。” 贺程点开手机里唯一的一个加密相册,里头塞满了同一个人的照片。 屏幕里呈现出来的,背景都是在合租屋里。 往下滑,背景开始变化,马路上、学校的餐厅里、宿舍里……越往下,里头的人看着越稚嫩一些。 最底下的第一张,里头有好几个人。 站在中间的那个,穿着灰白相间的校服短袖,边上是和他一样穿着的男生,大家都朝着镜头在咧嘴笑。 那是他第一次做贼,借了程晨橙的外套溜进晋南,不经意间看见了光荣榜里因为进步显著,而跟着其他优秀进步生一起被安排拍照的夏砚。 照片里的人,不像现实里的那样好看。 但他还是拿出手机,做贼心虚地偷偷拍了一张。 后来抽屉里多出很多“夏砚”,校牌、一寸照、程晨橙洗出来的照片……就算再多,也比不上自己亲手拍的那张。 他换过两次手机,唯独这个相册,次次被他完全一致地转移到新的手机上。 贺程盯着照片里的人看了很久,最后,捏着手机不怎么安稳地睡了过去。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他再不离开,真的要以为,自己和夏砚,已经在谈恋爱了。 …… 夏砚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到贺程。 明明两人上班的地方,不过两栋楼相隔之远。 以前一直都是贺程在他下课时,就会准时主动打电话过来,问他中午要吃什么。 但贺程搬出去后重新上班的第一天,夏砚在教室里等了快半个小时,那通电话都没来,他实在忍不住,主动打了过去。 提到吃饭,贺程的反应和以往并无差别,夏砚下楼时看见他些许憔悴的面色,以为他是累忘了,还关心了几句。 吃饭时的相处模式,也没有什么异常。 第二天、第三天……连着一个星期,都是夏砚主动打的电话。 他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开始变化,意识到这点的第二天,便没再给贺程打电话,而是坐在教室里,往对面望去。 对方还在工作,但明显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手机就摆在手边,夏砚看见他时不时要看上一眼,发现什么也没有后,又收回视线,来回几次,他终于站起身,拿着手机像是要给谁打电话。 夏砚不知怎么的有点紧张,但手机迟迟未响,他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挪开视线,重新看向对面的人。 他已经坐回位置上,这一回,再也没分过神。 大概又过去十分钟,他接起电话,人也跟着站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了夏砚视线里。 夏砚猜到了什么,往下望去,没一会儿,贺程从门里出来,接过外卖员手中的袋子,转身直接上楼。 他不再看了。 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也不知道是在笑谁。 三年的友情,最终也要像根线一样,因为扯得太长,而被迫崩断吗? 就算要断,至少也该告诉他,为什么突然要把线剪了吧。 “夏老师,你还没去吃饭吗?” 夏砚扭头,朝着问话的人摇摇头:“没事,我还不饿。” 女人走进来,把手里的吐司递给他:“你下午不是还有课吗,午饭不吃等下会没力气的,吃点面包吧,垫垫肚子也好的。如果现在不想吃,等下上课上累了,你再吃吧。” 夏砚拒绝不掉对方的善意,只能道谢着收下。 他看着手里的吐司,想到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督促他要按时吃三餐,心脏刹那间像是被挖空了一大块。 还没缓好情绪,手机突然响了。 看见名字,夏砚犹豫着,最后还是摁了拒绝。 没有第二个电话再打过来,一条微信通知,跳了出来。 【贺程:我给你叫了生煎,他放在楼下前台了,你看到消息的话,记得去拿。】 他第一时间就回了消息,像是要用行动告诉对方,我是故意不接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