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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边坐着一个头发苍白散乱的老太太,她紧紧握着老人的手,眼中泪珠不断滚落。 屋内,其他几个人也都围在一边,焦灼地等待着。 叶甜甜帮霍老先生拎着药箱,将他带到了屋内,又对秦克坚道:“秦爷爷,这是霍爷爷,他医术很高明的,让他帮忙给看看吧。”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屋内一人惊呼一声:“霍大夫,您怎么在这里?” 霍老先生望去,也面露诧异:“你是葛家的……?” 屋内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正是葛正龙,他唉叹一声:“是,我是葛家老大正龙。”他自嘲地笑笑,“这不是思想觉悟不够,就被下放到这里了,霍老先生您不会也是……” 叶甜甜笑道:“葛伯伯,霍爷爷是我们村里的人,他这是落叶归根,回家乡养老来了。” 葛正龙这才收起疑惑的神色,面露欣喜地道:“那可是太好了,霍大夫,您医术好,赶紧给章教授看看,唉,这在城里被人打的,有两天了,也不给治,就这么给拖到乡下来了。” 霍老先生也连忙上前把脉,又细细地摸索着他的左腿,这才说道:“情况不太好,我先给处理一下伤口,开些药熬上吃吃,乡下地界,药材不是很全,只能尽力了。” 先前落泪的老太太,正是章慎庭教授的夫人王忆芝,她擦干了泪,强笑道:“霍大夫,我们如今落到这个地步,您能给看看,我们就感激不尽了,真要有什么,那也是命。” 霍老先生长叹一声,吩咐叶甜甜道:“甜甜丫头,你快去看看,能不能找两块木板子来。”他比划了一下大概的长宽,叶甜甜看了看,立刻脆声道:“肯定能找到,我去家具作坊那边找两块过来。” 叶甜甜快步地出去,在院子里正好碰到叶二爷爷带着叶雨顺过来,她说了自己要去找固定伤腿的板子,叶大队长点头让她赶紧去。 叶雨顺进了逼仄的屋子,一看屋内挤满了人,顾承光连忙上前给众人介绍道:“这是河东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叶雨顺同志,平常对咱们很是照顾。” 新来的劳改分子一共四个人,除了昏迷之中的章教授,其他三人都赶紧上前来打招呼。 叶雨顺沉着一张脸点点头:“既然到了我们村,就要听党的话,好好接受劳动改造,只要你们努力干活,按时定期地完成思想汇报,我也不会特意与你们为难,但是你们要是思想继续落后,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见几个人都老实地答应着,他冷哼一声,便去问霍老先生情况如何,霍老先生摇摇头:“拖的太久了,年纪又大了,看看今晚能不能熬得过去吧。” 旁边王忆芝听到这话,一时忍不住捂住嘴巴小声地抽泣起来。 林婉婉听着她压抑的哭声,心中也是一阵憋闷,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叶雨顺脸色黑沉,也是憋着一肚子火,早知道就不该让林会计顺道把人接回来,看着受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在公社卫生院给看看。 叶雨顺如今也看得明白,这两年外面形势复杂多变,这些劳改分子具体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真要是在他们生产大队出人命,恐怕也不好交待。 叶甜甜很快地找苗妈要了两块木板拿过来,霍老先生手法娴熟地包扎好伤口,固定好了,又叫林婉婉跟着他去取药。 而回到家中的林会计,也是满腹的牢骚,他一进门坐下就拉开嗓门喊道:“老婆子,小雅,快给我倒碗茶,累死了!” 林会计媳妇赶紧颠颠地倒了茶端过去,林会计接过来,一口气喝完,放下茶碗骂道:“有啥风光的好事都落不到我头上,叫我去公社办事也挨骂受气,回来还要跟几个劳改分子同一车,我看那有个老头子,估计都不行了,真是晦气的紧,娘老子的!一天天尽偏着他们姓叶的!” 林会计媳妇眼珠子一转:“大队长这也都五十多了吧,还干得动吗?回头你在村里说说,明年再选的时候就该换个人了,我看咱家老大就挺好。” 林小雅听见她爸在屋里说有劳改分子到村里了,赶紧过来准备问问情况,在她梦里村里前前后后来了不少下放人员,有好几个都是大学教授,他们在村里的时候,有些人只不过伸把手帮帮忙,后来就得到不少回报,这可是个好机会。 谁知她一进门就听见她妈说要换大队长,她连忙说道:“妈,大队长有啥可干的,吃力不讨好,不如咱爸的会计呢。” 林会计眼睛一瞪:“你个丫头片子,懂个屁,大队长的位子再不好,也能会计一头,在村里那说话就算,干得好了,还能往上升一升,搞不好能去公社干干呢。” 说着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好事,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林会计媳妇忽然想起来,掏出来一封信道:“给你,今天去公社给你拿的信,省城寄过来的。” “这么快就来信了?”林会计喜滋滋地一把夺过来,迫不及待地拆开看起来,一边看一边皱眉,“这事可不太好办啊!” 林小雅凑上去问道:“爸爸,咱在省城还有亲戚吗?让您给办啥事啊?您说说,咱们一块想办法呀。” “一边去,你个猪脑子能有啥好办法,咱这要是搭上省城这条线,以后还在村里混啥?”林会计满面得意地笑着。 “我男人真是能干,省城的谁啊?”林会计媳妇也一脸喜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