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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田大叔是个厨子,会做些吃食,才没被挖赫烙族早早当做人牲喂了狼群,方苟延残喘活到今日。 楚辞听闻这消息大喜过望:“如此那真是太好了,田大叔,那密道入口在何处?” 田大叔这些年每时每刻都想带着女儿逃走,日夜都会想起那个密道,因此清楚地记得密道入口位置:“在草原东边一个胡柳林子里,据此地有十数里远,我带你们过去。” 楚辞让身体虚弱的几人骑了马,一匹马骑着三四个人,楚辞和钟离煊共乘一骑,朝着田大叔记忆中的方向行去。 快到天黑的时候,一行人到了胡杨林,田大叔一棵树一棵树的摸过去,大半个时辰后在一棵已经长得腰粗的树干上摸到了当年刻下的记号:“就在这儿,两丈外就是地道入口。” 众人在那棵树两丈开外往下挖掘,挖了一米多深,才看到一块方正的石板。 楚辞和钟离煊站在下方,用火把照着石板,田大叔站在上面眯眼看着石板上的凿痕,又落下泪来:“就是这里,这就是我当年和十几个兄弟挖的密道,把盖子打开吧。” 石板掀开,露出一片漆黑的遂道,时间隔得太久,隧道内已经长满了树根,好在遂道挖的很宽敞,树枝占了一半位置,另一半完全能容纳一个成年人走过。 十数人挨个进入遂道,田大叔和楚辞举着火把在前面,钟离煊断后,一行人沿着曲折的遂道一路前行,不知走了多久,隐隐察觉到上方有震颤,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喧杂声消失,地道也到了尽头。 静静等了片刻,周围并无声响,楚辞将火铳别在腰里,抬手去推头顶的石板,声音压得极低:“我先出去看看,你们都躲在里面别出声,待我将周围查探一圈,没危险就会回来通知大家,若是我半个时辰内未归,你们就撤回到入口处躲起来。” 楚辞小心挪开地道上方的石板,透过缝隙看去。 隐约可见一角有些绿光,其他地方昏暗一片,看不清到底是在何处。 楚辞小心将石板推开,双手撑在出口处轻身跃出,他凝神静气在原地观察片刻,发现没有异动,他将地板挪回原位。 他压低身、体再往前探,摸到些干稻草扎成的什么东西,发出细碎的窸窣声,楚辞收回手,就听一个声音暴躁道:“耗子,又是耗子!这死耗子怕是又要来啃脚趾头,还得我守着,真倒霉!” 说着,从上方探出一只手,狠狠打到楚辞身上。 楚辞一僵,那打在楚辞身上的手也一抖,反手摸了一把后,还没看到那人,楚辞就觉碰到自己的手抖如筛糠,那人声音打颤道:“怎么有这么大的耗子?” 楚辞:“……” 他只能直起身体,反手擒住那人,本想询问这到底是何处,还没开口呢,就听那人宛如触电一般浑身抖动,连带嗷的一嗓子嚎出来:“鬼,有鬼!” 房子里惨绿的灯笼光芒照在楚辞脸上,那嚎了一嗓子的人愣愣的瞪着楚辞看了一阵,口吐白沫,白眼一翻。 “诈尸啦!” 竟是被吓晕了过去。 楚辞转头,看向身侧一只只绿惨惨的灯笼,低头看到填充着稻草的纸人和一张张盖着白布的木板,知道自己这是到了哪里。 义庄。 东胡停尸的风俗和元旭截然不同,元旭人死后要点灯长明守灵,东胡则需要点绿灯笼,义庄内也就格外地阴森起来。 楚辞举着灯笼四处打量一阵,推开义庄的大门看向牌匾,密道开口的确在王宫内,此地正是东胡王宫内停放宫人尸首的义庄。 田大叔等人当真心思如发,义庄内除了守尸人再无人接近,密道出口开在这里,的确是最安全的。 楚辞查探完折回去掀开石板,让地道里的众人出来:“此地安全,出来吧。” 几人全都跳出地道,一出来看到绿惨惨的灯笼吓了一跳,楚辞将备用灯笼也点燃,一人塞了一个:“你们好好躲在义庄里,我们先去觐见王后和汗王,等验明正身后再安顿你们,这个守尸人吓晕了,你们暂且照看一会儿。” 一众孩子都是死里逃生的,胆子全都磨练出来了,还真不怕在死人扎堆的地方待着,对楚辞点点头,然后围成一圈围在了守尸人旁边,想把这人弄醒。 楚辞和钟离煊出了义庄,走了一段就被巡逻的卫兵团团围住,卫兵将他们两个当做刺客抓了起来,钟离煊出示信物,卫兵们验不出真伪,直接将两人带到了大殿,等着汗王和王后审讯。 一阵后,大门被推开,随着冷风灌入,一人匆匆走来,那人气势不俗,只见衣袍翻飞墨发披散,楚辞还没看清那人面容,她就直接略过坐在外侧的楚辞站在了钟离煊面前。 女子身体微微发颤,却是一语不发,钟离煊也站了起来,两人相对而立,钟离煊比女子高了足足两个头,他抿着唇低下头,一时有些不敢抬头去看站在面前的人。 来人正是皇甫灵,她看着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半晌,抬手想触碰一下钟离煊,但伸出的手还没碰到钟离煊就收了回来,她喉头发涩,声音紧绷,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像是发号施令般:“抬起头来。” 似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冷酷,皇甫灵说完面上就现出懊恼之色。 钟离煊双眼通红的抬起头来,轻声道:“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