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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砚将一粒剥的滑溜溜的葡萄放进瓷白小碟里,慢悠悠对老太太道:“您都看出来了吧?我们一家没打算在京城多待,迟早是要回落安县的。 太医院的人每日进出裕亲王府,旁人不知内情,我爹娘的情况您应该一清二楚,过去时间太久,记忆能不能恢复,全看上天是否眷顾,这样单纯的他们,不适合京城这个地方。 早日离去,对谁都好,您这样又是何必呢?” 老太太优雅的抿着嘴吃了一粒孙子剥的葡萄,眯着眼睛道:“既然你们如此坚持,我这做人母亲祖母的,也不好为难你们。” 时砚:嗯? 这未免也太好说话了些,一点儿都不是老太太的风格。 太后却笑眯眯道:“祖母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知道你们都好好的活着,已经心满意足了。 等皇帝和大山配合着将不安分都收拾干净了,祖母也就不再拘着你们,管东管西啦,没得惹人嫌!” 言罢开始转移话题:“阿砚,你好好瞧瞧,下面这些姑娘,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女子,不管是性格还是才情亦或者家世,都可与你相配,你就真没有动心的吗? 你大伯说你身上有秘密,你不愿意说咱们都不为难你,但这些都不影响你成亲的吧?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开始相看,过个两三年成亲,刚刚好。” 时砚总觉得老太太没说实话,但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只能作罢。 继而摇头,祸水东引,说起了另一件事:“您老人家先别折腾了,今儿出门前,我见着给我娘诊脉的几个太医神神叨叨的凑在一起谈论事情,出于好奇留心听了一耳朵,说是我娘可能有了身孕,就是月份太浅还不把稳,要后续看看情况。” 时砚用帕子仔细将手上的汁水擦拭干净,淡定的对老太太道:“反正我娶妻的事儿也不急在一时半刻,小孙子和眼下大孙子不着急的亲事相比,总有个轻重缓急不是?” 老太太当然明白时砚的意思,但她还真腾不出精力,两边儿兼顾,只能接受了时砚这明晃晃的阳谋,将注意力转移到贺大山与悦娘身上。 悦娘是在半月之后确诊怀孕的,这下就是他们想离开,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贺大山再也不念叨早点儿完事早点儿离开的话,围着悦娘转悠,将悦娘给烦的不行。 时砚瞧着贺大山一时半会儿清醒不了,自己进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祖母和皇帝,顺便和皇帝商量一下他出京去宁州找舅舅云丰收的事儿。 皇帝放下手里的奏折,美滋滋道:“去宁州做什么?直接让你舅舅来京城啊,都是亲家,还没见过面呢,等这段时间风头过了,咱们也该摆个宴席,将亲家接进京来,让大家都认认人,别被人冲撞了才好。” 时砚是拒绝的:“我外祖父外祖母一大把年纪了,可经不起折腾。” 和皇帝好说歹说,陪他下了一个时辰的棋,先让了皇帝五子,期间又被他偷了三个子,最后还是无奈的赢了皇帝后,才让对方勉强答应他去宁州的要求。 此时,太和殿外跪着一身常服的七皇子,脸色惨白,额头大滴的汗珠往下低落,身影摇摇欲坠,听见从里面传来的笑声,心情复杂难言。 一旁站着的小太监左右为难,一个劲儿劝七皇子:“殿下,陛下说程氏的事情与您无关,既然解了您的禁足,让您该干嘛干嘛去,不必为了程氏的事儿来这里请罪。 您说说您这又是何必呢?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看着,面上也不好看不是?” 七皇子却问了小太监一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殿里那位就是皇叔的儿子吗?本王禁足两月,京中许多消息也是将将知道,听宫人们称那位为世子,是已经定下了吗?” 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问题,小太监很轻易就回答了:“陛下和裕亲王亲口承认了那位日后就是王府继承人,连太后她老人家也这般称呼。 不过钦天监说最近的好日子在三月后,时候一到就下旨册封。” 七皇子只觉得嘴里苦涩不已,母妃不知是何原因突然被废,他在府中禁足期间不好有太明显的动作,小心翼翼的让人打探了许久,终于将消息送到明心殿,本以为母妃会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 或是被人陷害,或是做过什么事儿被人抓住了把柄,总之知道了事情的起因才好应对。 万没想到,母妃让人送出来的消息,竟然是:陈年往事无须再提,从此之后就当没我这个母亲,若大事成,我亦可重见天日。 程氏也不是个蠢的,知道她现在能活着全都是皇帝看在七皇子的份上才网开一面,这么多年,她给七皇子的信息一直是:“母妃这辈子就你一个孩子,将所有的精力全部投入到你身上。 当年你外祖家被抄家灭族,又传来你不好的消息,母妃差点儿急的跳河,在这诺大的皇宫,就是咱们母子相依为命走过来的。” 若是让七皇子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获罪,也就等于让七皇子知道她当年直接放弃了远在京城的大儿子,想生个小儿子出来,结果还没成。 这怎么可以? 七皇子想不通事情的原委,心里着急上火,连刚出生白白胖胖的儿子也顾不上稀罕了,在书房里不停的给皇帝上请罪折子,希望能从皇帝的反应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