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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时砚道:“我想先开间诊所试试手,不用如此大动干戈,建医院的事让我再想想,毕竟是我第一次正经做事,想由我一手操办,刚好我也想看看自己的能力,将来能不能撑起一间医院。” 闻父很欣慰,点头道:“好小子,不愧是我闻道远的种!爸就看看你小子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闻母不放心道:“若是有需要,随时和家里开口,都是一家人,这个家迟早要传到你手里,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时砚的小诊所低调的开起来,地址选在一个并不繁华的街道,位置有些偏,处在海城文明与混乱,贫穷与富贵的交界处。 街道左边是海城有名的贫民聚集地,三教九流的人混迹其中,一个小小的院子挤着好几家外来户,共用一间厨房,每天都为了谁家偷偷多用了一勺水吵的面红耳赤,街道上全是两边住户泼出来的生活用水,尤其下雨的时候,泥泞不堪,人走在其中,就像摸着石头过河的毛驴,十分狼狈。 右边放眼望去,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坐在黄包车上的夫人老爷们,一个个衣着光鲜,举止得体,出入各大舞厅,银行,面包店,鲜花店,百货商场,身边有人拎包伺候,嘴里讨论的是谁家即将举行的宴会,明日约了哪家太太喝下午茶。 时砚将地址选在这里,闻父十分不解:“这两年,外面的世道不太平,巡捕房近来从十里铺抓出来好几个闹、革、命的,可见咱们海城也不完全安全。 咱们家这样的身份,谁都想从身上扯下一块肉,你那诊所立在那里,就是一块明晃晃的靶子。” 闻父这般说,只是为了给儿子一个警醒,让他知道外面的形势,免得大意着了别人的道,其实心里十分有数,在海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没有人敢胆大包天,轻易动他闻道远的儿子。 时砚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与闻父说了另一件事:“时临表哥也是正经学过医的,我想邀请他来帮我,若是合作顺利,日后我们也能互相成为帮手,不失为一件美事。” 本来时砚是想尽量避开与温时临的接触,免得将来尴尬,但那次见面,他事后越想越觉得温时临身上的气息熟悉,但怎么都想不起来。 时砚的天人感应十分灵敏,总觉得这件事对他十分重要,因此也不迟疑,将人想办法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搞清楚才行。 闻父有些沉默:“那个孩子啊,可惜了。” 闻父看来,时砚是想拉一把温时临,但他也有自己的考量:“你想要帮手,自家的堂兄弟姐妹二十几人,还不是随你挑,哪儿用得着这般麻烦?毕竟是明面上的温家独子,就怕好心办坏事,你小姨和你外祖父啊……” 要不是有看在妻子的面子上,闻道远是十分不想和岳父还有沈明心那边来往的,那对父女的关系,闻家人心知肚明,但为了妻子的感受考虑,闻道远一直没告诉她真相,以后也没打算让妻子知道,省的恶心自己。 但看不上的态度,一直都表现的十分明显。 一般情况下,闻道远表示了明确的反对态度,时砚就该知道分寸,及时打住话头,但这次时砚意外的坚持:“爸,说到底,时临表哥姓温不姓沈,温家只是不想和护女心切快要疯魔的外祖父正面对上,又不是真的怕了沈家。 只要表哥坚持,沈家也无可奈何。 再说,我只是开一个小诊所,没必要让堂兄弟姐妹们放下手头的事情,陪我胡闹,耽搁大家时间,他们又不是这一行的,去了能干什么?帮我跑腿吗?” 这还真是个问题,诺大的闻家,从政从商的不少,但学医的,时砚还是第一个,要不是这几年西医兴起,在洋人中很是吃香,闻家也不会让自家大少爷跑去国外学医。 要知道,本土郎中的地位,那是一点儿都不高,说出大天了还是伺候人的活儿。能同意时砚学医的请求,还是无奈之举。 闻道远不是被时砚说服的,而是时砚第一次这般坚持的想要做一件事,不忍心拒绝,勉强答应下来。 时砚可不管闻父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支持自己,他开诊所的目的本就不单纯,不在意这点儿小事,将来闻父会感激今天他做的决定。 说服了闻父,回头还要去找当事人温时临。 两人直接约在了时砚的诊所见面。 诊所才开张没几天,店里清净的很。 左边儿贫民小病靠忍,大病忍不了,也宁可去找更便宜的土郎中开几剂方药吃。吃活了就是命大,吃死了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普遍默认他们没钱进洋人的诊所。 而右边儿的富人区,一般看病有自己用熟了的大夫,对时砚这种一看就十分年轻,没什么经验的小孩儿,压根儿谈不上信任。 因此有时候一天到晚也接待不了几个病人。 温时临到的时候,打量了一眼诊所内的布置:“外面看着不显,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什么都不缺,尤其这中药西药都很齐全,没想到表弟你在国外,竟然也涉足了中医领域。” 诊所角落摆放着一组竹制桌椅,是时砚专门用来接待朋友的,邀请温时临坐下,给两人斟好茶水,时砚也不拐弯儿,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来往的行人,缓缓将自己目的说了。 温时临有些惊讶,不过他的关注点在另一件事上:“表弟,你这诊所,看起来挺清闲的,怕是有一个坐堂大夫足矣,再多也是白白浪费功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