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幸亏这位柳家五小姐嫁的是蒋家那位大将军,若不然,这京中少不了要天翻地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咯! 众人心中感叹着,除了她,谁也降不住那位蒋大将军。除了那位蒋大将军,又谁都守不住这样的美人儿……恐怕这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吧! 第154章 搅局 有郑王妃和裕王妃两位帮着介绍,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柳相思几乎将整个京城上流圈子的夫人都认识个遍。不过人太多,她的记性又不是很好,有些长相或是性格比较有特点的她还能记住,有些则是点点头,打个招呼就过去了。 这中间倒是有一些人是比较特殊的,可能她也不知道这些人是长什么样子,但是两位王妃一说,她就有印象,能对得上号。 因为这些人都是在她笔下作为烘托主角的配角出现过的,比如说唐御史府的夫人,和她女儿唐家大小姐。还有一位气质清冷的,整个人都带着三分傲气的,文华郡主。 俗话说文死谏,武死战。御史的工作就是死谏,唐御史是典型的文人脾气,从不屑于趋炎附势,是清流中的清流,在文人学子中威望极高,不少学子寒窗苦读就是以这位唐御史为目标,把谏死在朝堂上当做人生最好的归宿。 唐大小姐是唐御史晚年得来的,最受喜爱,从小就带在身边,慢慢的,这位唐大小姐的脾气就变得和她父亲唐御史非常相像,满腹才情,性格耿直。要不是身为女子,定是大羽朝第二位唐御史一样的中流砥柱。 她同文华郡主是因‘才’结交,不过文华郡主因为身份高贵,又有些恃才傲物。不是她认可的人,她连一句话都懒得说。 原文中,柳香雪腹有诗书气自华,又是长得跟雪山白莲一样的,和唐大小姐就最是投机。借着唐大小姐的关系,又认识了文华郡主,三个都是饱读诗书的姑娘家,文采不输男儿,自是一番惺惺相惜。凭借着女主光环,唐大小姐和文华郡主很快成为了柳香雪的忠实拥趸。 能与这二人交好,旁人谁不高看一眼?可以说冲着唐大小姐和文华郡主的关系,柳香雪得了很多便利。她之所以能在京城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吃得开,少不了这二人的维护。 不过后来这二人的下场都不是很好。 柳香雪与蒋宜臻和杨承之的关系,虽然她有意隐瞒,却难以瞒过有心人的眼睛,尤其是她的两位好闺蜜,蛛丝马迹多了,自然也能了解个大概情况。 这种事别说在自己身边发生了,简直是闻所未闻。唐大小姐性格耿直,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渐渐地就疏远了柳香雪。 而文华郡主因为仰慕杨承之,担心这种丑事早晚会爆发。她不忍因此而让杨承之背负上骂名毁了他一辈子的前程,就用了一些手段,希望能离间杨承之和柳香雪,让他们二人主动分开。 可是柳香雪是有大靠山的啊!文华公主虽说也是满腹才情,但并不是工于心计的人,并没有斗过柳香雪,命虽然保住了,容貌却毁了。唐大小姐找上门去质问柳香雪,愤恨之下给了她一个巴掌……后来就被宋二公子,也就是宋鹏义给坏了名节,只能嫁给那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为妻。她心有不甘,最后一死了之。 曾经的‘京城三才女’,一个死,一个近乎疯癫,与几年前无人不知、不人不晓,传为一时佳话的美名比起来,不由得让人内心唏嘘。只有柳香雪,左拥右抱,好不惬意。 现在么……柳相思偷眼瞧了瞧,那位唐大小姐端坐在椅子上,并不像其他姑娘们那样聚在一起轻声聊天,目不斜视的,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对柳香雪有兴趣的样子。 若能一直毫无交集,说不定她这辈子真的可以摆脱那样的命运…… 做为一个爽文作者,她从不关心女配的下场,女配被虐得越惨,才越能凸显女主,刺激到读者们的爽点。可柳相思现在自己就是个女配,尤其她原本的下场也是十分凄惨,自然对同是女配的唐大小姐、文华郡主等人多了一份同情。都是十几岁的花样年华,若是香消玉殒真真是可惜了…… 与柳相思比起来,坐在角落里的柳香雪和杨氏那里异常的冷清。这里的‘冷清’,不只是说无人问津,是真的会‘冷’。因是刚开春,外面的气温还是有些凉,午宴自是在室内进行。屋子里烧的上好的银霜炭,暖融融的。可柳香雪和杨氏坐的位置因为临近门口,下人们进进出出端菜送茶的,不免要掀开帘子带进冷风。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自是难受的很,就是菜肴端上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也都凉了。 宴会上怎么能没有酒呢?在大羽朝,小酌两杯乃是风雅之事。王妃率先饮了一杯,各家夫人们也纷纷互相敬酒。 喝了酒,话就多了起来,气氛顿时热络了不少。 杨氏也端起酒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笑着敬酒,旁人也不会不给面子。虽说她酒量不好,可事到如今,也只能靠着这个同那些夫人们多说几句话打开局面了。 刚要端起酒杯,却被旁边的女儿抓住了手腕。转头去看,发现她整张脸惨白惨白的,脸色非常难看,杨氏着实被唬了一跳。 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柳香雪松开抓着杨氏的手,一只手捂在胸口上,一只手捂着嘴,好像要吐出来似的。艰难的小声说道:“娘,我觉得屋子里的气味怪怪的,熏得我头疼,又想吐。” 说话时,她已经干呕了一声。幸亏声音轻,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看女儿那副难过的样子,杨氏心疼死了,她的一双儿女从小就被捧在手心,从来没有生过什么大病,连伤风都很少。估计是她们坐在风口,柳香雪又穿着薄薄的春衫着了凉。 伸手去试她额头的温度,果然有点发热,不由得懊恼早晨出门时为了在众人面前造成惊艳的效果她硬是让女儿脱下厚厚的夹袄。虽说在外面时穿了上好的皮毛的大氅也不觉得冷,可进了室内脱掉大氅就难免会觉得凉飕飕的。 宴会刚开始,大家正在兴头上,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可看到柳香雪一丝血色也无的脸,杨氏十分焦虑。原本想借着敬酒打开局面,此时也顾不上了,一心想着怎么能让女儿好受点。 突然,外面的下人又掀开了门帘进来送菜,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带着一股腥膻的气味,柳香雪一下子就受不了了,‘呕’的一声,吐了两口秽物在盘子里。 这下子可没有刚才那么幸运了,喧嚣的宴客厅一下子静了下来。虽说事与愿违,柳香雪没有按照杨氏设想的那样凭借惊艳的容貌成为众人的焦点,却也同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是不那么光彩罢了。 此时杨氏恨不能挖个地缝钻进去,在她近四十年的人生经历中,从未有过如此丢人的窘状! 可柳香雪却顾不上那么多,方才那声呕吐声好像开了闸门一样,一旦吐了出来,就再也憋不住。一声接一声的干呕出声,实在是控制不住,连忙起身跑了出去。 杨氏连连道歉,“小女可能是方才坐在门口上,被风吹得凉着了,请王妃娘娘与诸位见谅。” 说完,也连忙追了出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裕王妃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虽说柳香雪只是吐了两口秽物,最多也就是弄脏了她面前的两道菜,可能来参加宴会的,哪个不是身娇肉贵的精细人?就连盘子、碗上的花样都能轻轻松松说出十种八种讲究来,柳香雪上演了这么一出,不咬人恶心人啊!谁还有食欲接着吃下去了? 王妃娘娘爱热闹,眼看着好好的宴会被柳家母女两个闹成这样,心里真是恨死杨氏了!也恨自己以为她们掀不起风浪,收了杨氏的东西,就随手给了她们一张请帖。 她又不像是郑王妃那样长袖善舞,见人就是笑模样,做什么都留三分余地的人。心气儿不顺了,嘴上便阴阳怪气的说道:“原来那位柳家三小姐是这么精贵的人儿,吹吹风,就能当众呕在饭桌上……这真是、真是本王妃的不是了,没有给她们安排个上座。” 杨氏临出门之前说的话本意是相帮柳香雪解释一下,却结结实实的将裕王妃给得罪了。竟是丝毫不顾及柳香雪是个未婚的小姑娘,语气真是各种嘲讽,就差明着说她没教养了。 众位夫人心中也是膈应的不行,尤其是跟柳家母女一桌的,没有一个开口帮腔的。 裕王妃见此,估计从今以后整个京城稍有权势的人家就会将柳家母女列为拒绝往来对象,杨氏今儿来的目的是彻底泡了汤,心气儿这才算是顺了些许。 招呼下人:“快去将三小姐妥当安置了,再找个大夫给她瞧瞧。哦对了,多找些好大夫,柳三小姐的身子骨儿精贵,别瞧差了,回头又怪本王妃的不是了。” 下人连忙领命而去。 虽说厨房及时的换上了备用的菜肴,可大家现在还哪有食欲了,纷纷放下杯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王妃娘娘心情不好,谁都怕撞到枪口上得罪了人。 第155章 诊断 幸亏有郑王妃在场,和裕王妃说话,不一会儿裕王妃就顺着台阶下,僵硬的表情渐渐缓和了下来,和柳相思、郑王妃就有说有笑的了。 见裕王妃仍肯同柳相思说笑,众人心中便有了数,王妃娘娘恼的是那位三小姐,和这位五小姐一点牵连都没有。且柳家人出丑,作为柳家女的蒋二夫人连句关心嫡姐,给嫡母下台阶的场面话都没说,可见柳家那些人在她心中的分量。想必关系定是十分不睦,否则也不至于如此。 也正是从这一天起,人们提起柳相思总是说蒋二夫人,从不会称她为‘柳家五姑奶奶’,将她同柳家彻底分开对待。后来杨氏曾多次想打着柳相思的旗号办事,人家根本理都不理她。 谁不知道柳家那些人和蒋二夫人的关系疏远,在她面前根本说不上话?大宅门里哪个没点阴私事?嫡母和庶女,这中间可能有太多故事了……说不好帮她才是得罪蒋二夫人呢! 那些都是后话,当下众人心中不免感叹,都是一个府里出来的,一个就当众丑态百出,一个却能得贵人青眼,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摆在桌上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干坐着聊天也是太无趣。裕王妃后面还安排了看戏的活动,可总不好叫大家空着肚子去看戏吧?还是散了宴席,让众人各回各家? 显然都是不现实滴……所以裕王妃叫人撤了桌子,摆上一些好看的糕点和水果,叫大家垫垫肚子。 吃瓜果和糕点,与小酌几杯比起来,气氛可就差得远了,且那么些精心准备的菜肴都没怎么吃就撤了下去,多少心思都白费了! 可事到如今,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众人正闲聊着,下人领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两个中年男人进来了。不少人都认得,这三位都是城中有名的大夫,没想到为了给柳家三小姐瞧病,居然把这三位请来了。 裕王妃想到柳香雪在饭桌上吐出来的模样就觉得一阵反胃,问道:“各位大夫可看过了病人?可是因为坐在门口受了风着了凉?” 她心里十分厌恶柳家母女,连找借口都不会找,硬是把黑锅往她身上扣。这话传出去,岂不是成了她苛待客人了吗? 对不起!这个黑锅她不背! 这三人中,身份地位最受尊重的就是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其他二人都以他为尊。老人家拱了拱手,说道:“回王妃娘娘的话,柳小姐不是受风着凉,而是……” 正说着,门外忽然闯进来一个人,口中连声高呼:“不要!没有的事!” 众人定睛一看,这个衣衫和头发都有几分凌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追随女儿一同出去的柳夫人杨氏是也。可能是因为过于着急,是跑着来的,气都没喘匀,进了宴客厅还呼哧呼哧的穿着粗气。 大夫诊断完毕,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是不敢相信。可一位大夫、两位大夫、三位大夫诊断完都是这么说的,杨氏像是五雷轰顶一样,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不会动弹,连眼珠都不会转了。 待她反应过来,几位大夫可能要去王妃娘娘那回禀,连忙追了出去。 可她也是大家闺秀,从小只学过‘行’,从没学过‘跑’这样有失身份的姿态。庄子大着呢,没跑几步,她就累得不行。可为了女儿,还是得咬着牙坚持。就这样呼哧带喘的硬生生的冲到了王妃娘娘的宴客厅,打断了老大夫的话。 她这么着急撇清的样子,裕王妃忽然来了兴致。腰板都坐得直了起来,对几个大夫说道:“继续,柳家三小姐的病可还严重?我府里有上好的药材,需要什么尽管开。” 一边说,裕王妃一边观察着杨氏。 果然,杨氏急得不得了,头上都是虚汗,“王妃娘娘,小女只是微恙,妾身带小女回府歇息几日便好,娘娘费心了。” 她越是想掩饰,裕王妃就越是有兴趣,方才她恨不能将柳香雪受风的事赶快撇出去,现在却开始揽在自己身上,笑呵呵的关怀着说道:“应该的,柳三小姐怎么说也是在我府上着的凉生的病,本王妃也有责任,正该好好给她陪个不是呢!” “不敢,不敢……”杨氏张张嘴,不知道后面该说些什么,怎么反驳裕王妃的话,慌得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捏碎了。 “几位大夫,柳小姐的病情究竟如何啊?”裕王妃继续优哉游哉的问道。 老大夫看到杨氏这个样子,明白那位小姐的情况肯定另有隐情,她不想将此事公之于众。 医者父母心,他作为大夫,也并不想不顾患者的想法将诊断公布出来,便不动声色的拱拱手,虽是按规矩做出要回话的模样,心中却在思考怎样应付王妃娘娘。 可杨氏并不清楚老人家心中是怎么想的,她生怕老大夫将柳香雪的情况说出来,连忙抢先说道:“庸医!王妃娘娘,他们几个都是庸医!都是胡说八道的!他们说的那些,我一个字都不信!他们都是被人给收买了!” 老人家还好,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见杨氏血口喷人,顿时怒了,不等老大夫张口,愤愤然说道:“回王妃娘娘的话,那位柳小姐不是生病,只是怀孕已经三个月了,是正常的孕吐反应,并不是着凉。我们三人都为那位柳小姐把了脉,三人的诊断完全一致。这位夫人,令爱的情况正是如此。您就是另请高明,诊断定然也是一样的!” 话毕,满屋子哗然。 老大夫垂下手,心中叹了口气,唉…… 各位小姐都红着脸低着头,对于这种丑事,她们该表现出‘不好意思’听到的模样。可在座的那些夫人们就炸了锅了!怀孕啊!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怪不得会吐呢! 可是……这位三小姐不是还没成亲呢吗? 就连定亲的对象也没有哇,听说前段时间有不少人到柳家提亲,柳夫人一位都没瞧上,那这孩子会是谁的? 想到柳香雪雪山白莲一般的模样,原本还觉得她清清秀秀的,气质出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着跟朵白莲花儿似的,其实是个骚狐狸精! 家中有女儿的夫人心里都敲响了警钟,等回府后一定得再教育教育女儿自尊自爱,绝对不能办出这种丑事!可真是丢死人咯! 那些议论纷纷传到杨氏耳朵里就像是有人在她耳边敲锣打鼓一样,让她的脑袋疼的都要炸开了,连忙大声喊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们乱说,都是他们乱说的!” 裕王妃冷笑一声,“柳夫人进京时间不长,可能不大清楚。这三位可都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大夫了,尤其是孙大夫,家中世代行医,从未有过断错脉的时候。这样德高望重的大夫,怎么会被人收买?谁又能同时收买得了这几位?” “柳相思!肯定是她故意买通大夫冤枉我女儿!肯定是她!”杨氏狗急乱咬人。 柳相思一脸懵懂,真是躺着也中枪…… “柳夫人若是连这三位都信不过,怕是只能去请宫中的御医来给令爱瞧病了……” 她当时命人多请几个大夫,也就是气头上那么随口一说。现在却觉得歪打正着,若是只请了一位,说不定真让杨氏给赖过去了。 杨氏自然明白,可却什么都不能承认。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说,摆出一副就是不相信这几人医术的样子来。 没办法,要是认了,岂不是承认雪儿怀了孕?未婚先孕,甚至她连女儿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以后雪儿还怎么做人? 其实杨氏也是作茧自缚,要不是她非要压着柳相思一头,前面那么多来求亲的都看不上,说不定此时柳香雪已经嫁做人妇,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了呢。用尽手段来了这个京中大部分权势之家都会参加的宴会,想要出名,现在确实是出名了…… 裕王妃见杨氏这幅模样,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叹了口气,“唉,罢了……谁叫三小姐是在我府里出的事呢?既然柳夫人不相信这几位大夫……王管事,你拿着我的帖子,去将李老太医给请来,给柳小姐好好瞧瞧,别是有什么隐疾,孙老大夫他们三个人都忽略了没看出来。” 着重强调了最后一句话,三个大夫,且都是有多年行医经验的名医,总不可能一起走了眼吧? 在场的夫人们纷纷笑了出来,乐于看杨氏出丑。这可比戏台上唱的戏精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