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任慈已经要离开了。 楚留香叹了口气,对着大门深深一拜,最终却只是道: “楚某定会将少帮主的尸骸带回来的。” 任慈的脚步顿了顿。 听着那人慢慢远去。 莆田一家客栈里: 吴裙正趴在窗口悠悠的望着楼下。 她这几日总是困乏的很,一日里多是睡了过去。许是塌上卧久了,此刻醒来浑身便像是没了骨头,只能软软的靠在窗柩上。 身旁不知何时立了个白衣女侍,脸上的面纱厚重,让人看不清面容来。 那是前几日无花带来的,说是他不在时可以护她周全。 曲无容看她只着薄薄锦衣靠在窗口处,不由道: “积雨湿寒,姑娘还是关了窗子吧。” 吴裙摇了摇头。 她不说话时谁又能勉强她呢? 看着那微微扫过的沾着荷露的眼风,曲无容叹了口气却不再说了。 她的手中还端着碗药,从一个时辰前已凉到现在了。 吴裙却并不管。 窗外细雨绵绵,自昨夜雷声后便一直延续到了现在。街上空旷旷的,早些时候热闹的摊铺都也收了。 她在看什么呢? 积水还是檐下避雨的行人? 无花撑着伞慢慢出现在了雨雾中。 他走的不紧不慢,白衣被风雨打的猎猎作响。 那头上的斗笠似也要开了,露出那张皎如空尘的脸来。 即使是在这样的天气,他的鞋底也依旧是干净的。 窗上趴着的美人托腮静静的看着。 这样的天气本就无人,出现一抹白衣岂不令人惊艳? 吴裙轻轻笑了笑。 待那白衣僧人看过来时却突然又关了窗子。 无花似有所觉的抬起头来,却只看到一角云纱雾锦的叠纹来。 那叠纹似云烟一半,杳然消散。 不由心下晒然。 那任性的美人突然关了窗子倒令曲无容有些惊讶。 可她向来是个话少的人,别人不说便也不问。 吴裙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那桌上的花瓣儿已被拔光了。 她眉头微蹙着,似有什么烦心事。 那双轻羽般的睫毛轻轻扫过,连这昏暗的房内也生了清光。 曲无容微微低下头去。 有些美色却是连女人也不能看的。 门微微动了动,无花已经回来了。 那白衣站了些水露,携了一室的清寒。 他先是看见了那背过身去坐着的美人,粉色的蔷薇瓣儿洒了一桌,连衣袖上也拂了些落红。 那黑色的药碗还在曲无容手中端着,无花却已明白了。 “阿裙。” 白衣僧人轻唤了声。 曲无容已经出去了,悄悄地带上了门。 她临走前看了那两人一眼,突然想起石观音来。 那药…… 她叹了口气,却不再想下去。 像她这样的人,自身尚且难保又怎敢管别人死活呢。 更何况那药也只是让人多睡些时日罢了。 吴裙微微回头看着他,她的眼中蕴了碧水,就那样盈盈的散开,眼尾处珠色杳杳欲滴。 “你又要喂我吃药?” 白衣僧人端着药碗的手顿了顿,淡淡道:“吃了药,病才能好。” 他的声音依旧很温和,却又有些强势。 吴裙摇了摇头:“我病早已好了。” 她自然也知道那药中又添了些新东西。 白日里服下便可昏睡五六个时辰,待醒来时那白衣僧人大约也回来了。 他总是有些事情瞒着她的。 吴裙想到这儿微微撇过了头,那沾羽的发丝轻轻扫过僧人骨节分明的手。 无花眼神暗了暗:“阿裙,别任性。” 他话中有些危险。 吴裙撇了撇嘴,最终还是准备接过那药碗来。 药已在僧人手中热过了,温度倒是刚刚好。 她微微蹙眉,突然又将药往前推了推,任性道:“我要你喂我。” 那声音又娇又软,即便是恼了,听着也撩人。 无花突然笑了。 他的眼中印着那美人娇纵的样子,微扬的下颌宛若凝了雪脂,让人不由想把玩一番。 他低头含了口汤药,慢慢俯身压下。 吴裙只感觉眼前蒙了层阴影,微微抬头却只觉唇上一凉。 那汤药缓缓由下颌流下,没入衣领里消失不见。 襟口处的莲花似越来越艳了。 无花眼中墨色翻滚。 第19章 自相残杀 今夜的雨似乎格外大些。 无花静静地看着塌上的美人。 那鸦羽似的发轻轻的散落在锦被上,她的面容很美,肌肤又很白,在烛火下几近透明。 潋滟的唇瓣儿似雪中红梅。 这是一种极为清旷的艳色。 无花眼神暗了暗。 “阿裙。” 他叹了口气,声音竟有些喑哑。 可塌上那人却并味听见。 因为那药中加了木香,会让人睡得更沉些。 这药也是他亲手喂她的。 雨滴啪啪的打在窗花上,又顺着栏柩滑下,门外已多了道人影。 “时间到了。” 曲无容并未进来,只是轻声提醒道。 她的声音很小,在滂沱大雨中几若无声。 无花深深的看了眼那塌上美人,慢慢关上了门。 楚留香的速度很快。 他已到了莆田。 可他却并未去少林寺,而是来了另一个地方。 已到宵禁时分,街上静悄悄的。 狗肉镇上也是静静的。 这似乎很正常,可又太过诡异了些。 因为狗肉镇从来都是热闹的。 亡命之徒又怎会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