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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瑟还得继续主持祭典,季行觉被带去了教堂内部休息。 也可以叫做看管。 季行觉浑不在意,随着几人走进一个装潢精致华美的房间。 一个侍者双手托举着新的衣裳送来,恭恭敬敬地低下头:“殿下,请更衣。” 季行觉身上还沾着血,是挺不舒服的,闻声蹙了蹙眉:“别叫我殿下。” 几人只是笑笑,并不应这声。 季行觉也懒得再多说,接过衣服,不咸不淡地盯着这几人,直到他们面面相觑着退出去了,才拎着衣服,钻进旁边的浴室,洗掉身上的血腥气,换了一身衣服。 伊瑟令人送来的衣服,与教堂内的成员或外面的圣教徒穿的不一样,要更精致奢侈许多,季行觉换上了,在镜子里瞥了眼,看风格,大概是兰达帝国皇室的制式。 戚情这时候应该已经穿过虫洞,和达梅尔汇合了。 季行觉随意想着,望了眼逐渐深黑的天色,慢慢把头发擦干,走出浴室,发现有人送来了晚餐。 他别开目光,先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将房间里的摆设方位都记下来了,才坐到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吃了几口,望向窗外。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分别时他还是非常不舍,甚至现在就已经开始思念。 刚刚他几乎是想随着戚情离开的。 远在彼方的元帅大人,这时候应该也在想着他吧。 正琢磨着,屋门被人轻轻推开,伊瑟温和的嗓音传来:“殿下,您在想什么?” 季行觉淡定回答:“想老公。” 伊瑟:“……” 伊瑟轻吸了口气,压下被季行觉三个字激起来的怒火,走到他的身前,望着他的模样,脸上那副面具似的笑容淡去,眼底升起惊喜与思念:“这是您以前常穿的衣服……我、我一直在等待着您回来,与您重逢。” “那你有没有想过,”季行觉毫不留情,“‘我’或许不愿意回来。” 伊瑟的眉心微微一跳,没有回答这句话,上前几步,微微倾身,望着季行觉:“戚情已经走了。” 季行觉欣然颔首:“我家元帅果然靠谱。” 见他提起戚情,眼底就会流露出不一样的神采,伊瑟抿了抿唇,不太高兴:“戚情的爷爷参与了讨伐之战,将陛下推下王座,将他绑到皇宫外的就是他的祖父,殿下,戚情是您的仇人。” “这就是你对戚白公爵下杀手的理由?” 季行觉的瞳色深而黑,冷冷地注视着他,被他这样看着,伊瑟有些紧张地拧了拧衣摆,小声为自己辩解:“可是,他确实是您的仇人。” “公爵大人不是我的仇人。”季行觉不想再和这双血红的双眸对视,疲惫地闭上眼,“伊瑟,你杀了我的家人。” 他沉浸在负罪感中,被折磨了十几年,是宽容的郁夫人与戚情将他拉出了痛苦的深渊。 但是谁来宽容他们,还给郁瞳深爱的丈夫,以及戚情敬重的父亲? 耳边静寂良久,鼻梁上一轻。 伊瑟将他的眼镜摘下了。 “这种投影设备长时间使用对大脑不好,”伊瑟恍若未闻季行觉的话,嗓音温和,“今天您肯定累了,好好休息一夜,等明天我就带您去激活记忆芯片,可能会比较疼,我今天先让人调试好仪器。” 骤然重新陷入黑暗的滋味不太好受。 伊瑟和戚情不一样。 戚情虽然也很强势,但和他相处时,会给予他更多自由的空间,以及绝对的尊重,即使季行觉对他毫不设防,也不会擅自剥夺他的感官。 伊瑟虽然也很尊重他,但又不太一样。 虽然面貌温和,但实际上,他的掌控欲超过了他的“尊重”。 季行觉皱皱眉,没有去夺回自己的眼镜,反而将后颈上贴着的薄片也一道摘下来扔过去,察觉到伊瑟想要伸手来扶他,侧身避开,脸色冷然:“不必,我知道怎么走。” 伊瑟这回没有听他的,固执地扶住他的手臂,将他带到了床边:“晚安,殿下,您可以尝试着多依赖一下我。” 季行觉顺势翻了个身,心想,你想多了。 他会在戚情面前撒娇耍赖打滚要抱,但不代表他在每一个人面前都会这样。 伊瑟也不失望,只是固执地再次道:“等您恢复记忆了,一定会选择我。” 季行觉没应声,想着戚情闭上了眼。 隔天,季行觉几乎一整晚都没睡着,早早爬起来,自行去洗漱了一番,回来就听到了开门声,伊瑟略有些惊讶:“您可以交给我来服侍的。” 季行觉掀掀眼皮子:“我没那臭毛病。” 听他这么说,伊瑟反倒笑了笑:“您以前连衣扣都扣不利索。” 他走过来,扶着季行觉往外走,耐心解释:“其实记忆芯片与您的精神应该是同步的,不过似乎出了什么问题,才导致您迟迟想不起来,出于安全考虑,得先做几次身体检查和模拟测试才能正式激活芯片。” 季行觉挑挑眉:“我的精神不稳是怎么回事?与记忆芯片有关?” “都是实验失误。” 说到这个,伊瑟的嗓音温温柔柔的,有些歉疚:“我想让您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又在容貌恢复上下了点功夫,导致注入精神代码时出了点偏差,没有彻底同步,不过好在封冻期间,您的精神与身体融合程度有所上升,等解决了记忆芯片的问题,您丧失的视觉就能慢慢恢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