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楼下的女人们,全都疯了。 临水照花、沉鱼落雁,也抵不过纪大老板的一颀长影,也敌不过纪大老板唇边的一抹轻笑啊! “纪老板,我要与你共进晚餐!” “纪大老板,我要帮你生猴子!” “天云,选我!我愿与你生生世世!” 女人们已经进入了完全疯狂的状态,她们呼喊,尖叫,捧脸,跺脚,哭泣,扔东西—— 古往今来,追偶像的人总是这般疯狂的。不然那位曾经因为长得太帅而被掷果盈车的潘安,是如何的一不小心,就被他的粉丝给砸死了。 现在,当纪天云站在天云楼二层的时候,女人们也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们纷纷将自己手中的彩旗扯下来,朝着纪天云用力扔去。一时间,空中彩旗飞舞,气氛达到了空前的热烈。 小皇后白软软也站在楼下,看到纪天云如天神般出现的那一刻,她心中也忍不住有些微地激动。果然叔叔哥长大了啊…… …… 咦,这句话好像应该反过来说。果然她长大了,叔叔哥越来越帅了啊……惹得身边的女子们都为他疯狂了。软软也忍不住被这种狂热的气氛所带动。总是在宫中被这规矩那规矩的压制着,只有回到了这天云楼外,才让她充分感受到了人间的热烈和真情啊! 软软身边的一位青衣姑娘已经连扔了七条彩旗了,一边扔还一边泣泪横流地哭喊:“天云!看我一眼!就看我一眼啊!天云我爱你——” 呀,真爱粉啊。 软软眼看着她再一次由怀里抽出彩旗来,狠狠地往二楼一掷——力气太小,彩旗又重新啪地一下落回她的怀中。 软软摇头:“你这样不行,我来帮你!” 白软软唰地一下抽出青衣姑娘怀中的旗子,用力全身的力气,狠狠就朝着二楼的纪天云的方向,用力掷去! 许是老天爷真是觉得她与纪天云之间天生便有“奇特”的缘份?又或者是软软素日里吃的多,力气大,这重重地一掷,青衣姑娘怀里足足七种颜色的彩旗,都被皇后白软软抛向了天空! 赤、橙、黄、绿、青、蓝、紫—— 五颜六色、五彩缤纷地全部朝着纪天云的方向飞扬而去! 不过,等等……怎么除了七种颜色之外,居然还有一件大红色的……由中间开了两个岔,还翩翩然迎着微风分成两条裤管儿的…… 白软软惊讶地看着那件大红色的“旗”:“咦,你这条旗子到是挺特别的……” 青衣姑娘眼泪朦胧地抬头一看,满脸大惊:“啊,你怎么把我刚给爹爹新买的本命年穿的大红裤裤衩都给扔上去了!” 什、么! 白软软大惊。 眼睁睁地看着那件大红裤衩于半空之中,于那么绚烂的夕阳之下,飘飘忽忽,晃晃悠悠,姿势无比优美地…… 纪天云就站在二楼的楼台上。 不要啊……不要啊…… “不要!”软软惊叫。 英俊非凡的纪天云抬起头来,便只见到半空中一件火红火红的神奇之物,朝着他的俊脸呼啸而来—— 啪唧! 白软软捂脸抱头,蹲下。 * 《大齐稗》:古有潘安掷果盈车,今有皇后娘娘掷旗投亲。(划掉)注:掷,裤衩。 ——史修 第28章 天云楼一场轰轰烈烈的“投票晚餐”,结果谁也没有中选。但是到了月华东上的时候,天云楼三楼的顶层,还是亮起了袅袅烛灯。 烛光影影绰绰地在夜风里轻轻闪动着,镶嵌了八宝珍珠的玲珑熏香盏里,腾出依依袅袅淡白的香;窗外楼檐下,系着数枚纪天云由南海亲手挑选而来的琉璃风盏,透明的铃盏里悬着一枚五彩斑斓的铃锤,夜风轻轻拂来的时候,铃锤便轻轻地撞击着琉璃盏,发出叮铃——叮铃——清脆如珠落玉盘般的动听声音。 白软软蜷着腿儿缩在扶榻上,打从进了这间客室,她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除了尽量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希望任何人都看不见她看不见她看不见她……之外,她还把指甲放在自己的齿缝里,啃啃啃…… 说起来,下午那个“红裤衩拍脸”的事件,哦不,是事故,真的不能怪她啊!她怎么会知道,纪天云的那个真爱粉,会在替纪天云摇旗呐喊的七彩旗里面,居然夹杂了一条给她爹爹买的本命年的大红裤衩?要夹也应该夹条年轻人喜欢的款式的嘛,居然夹了条中老年专用款……啊,不对不对。是什么款的都不应该夹才是! 软软胡思乱想地,又差点跑偏。是她不应该去抢真爱粉的五彩旗,才不会让堂堂京城第一大酒楼的超级大大大大老板在那么多真爱粉面前,出了那么大的一个糗!不过,幸好那条裤衩还是全新的……啊不对不对!她怎么又跑偏了,难道她还盼着那条裤衩是被人用过的吗?那想想被一巴掌拍在纪天云那张帅破苍穹的俊脸上时…… 白软软正在胡思乱想地突破苍穹,却不想的刚刚沐浴完的纪天云步上楼梯,已推门而入。 纪天云一眼就看到小丫头白软软蜷在扶榻上,指甲啃得嚓嚓作响,满脸的古灵精怪,他便知道这小丫头肚子里又在胡思乱想了。 纪天云微微笑了笑,叫道:“软软。” 白软软刹那回神,一抬头就看到纪天云! 几乎如同是条件反射般,她的身子一下子更紧地缩到榻窝里去,就差没拉过被子来将自己团团遮住,再小小声地叫上一声“喵”了。 云老板,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你忘了我你忘了我你忘了那条大红裤衩…… 纪天云故意板起脸色:“你以为缩起来,就何事都没有了?” 纪天云刚刚沐浴时,一闭上眼睛就忍不住想起下午那一刻,那件顺风飞舞,直朝着他的脸孔飞翔飞舞,优美而来的……大红裤衩……在它差一丁点将要拍上他的额头时,被他眼疾手快地用手中的竹筷给挡了下来;但是他永远记得当他倾身向着楼下望去时,小胖丫头白软软一副闯了大祸的惊吓表情,抱头捂耳朵可怜巴巴地一蹲而下。 这是她闯了大祸之后,最常做的动作。 但是这个动作,即使他已十年来看过了数十次,却依然觉得那般娇俏可爱。 白软软被纪天云逮个正着,尽量把自己在扶榻上缩得小小、再小小一点,轻轻声地叫了一句:“云……叔……” 另一个“叔”字还没蹦出口,纪天云的脸色便更是一沉。 “手拿来!”纪天云板脸。 白软软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了,她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漂亮的眸光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肉嘟嘟的小手掌,伸出两步又后退三步,攥着拳头却不肯伸展开掌心—— “打……小力一些,好么?”软软楚楚可怜地撇嘴。若是她身后能长出根猫儿尾巴,她现在一定可怜巴巴地对着他摇动小尾巴了! 纪天云瞪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掌往前一拉!展开手掌心,挥起大手来便—— 白软软被吓得闭上眼睛。 疼痛未至,软绵绵的点心果子,却塞进了她的手掌。 白软软一惊,张开眼睛。 掌心里居然躺了一枚白白胖胖、软软糯糯,点着两颗圆滚滚的红豆眼睛,一对红嘟嘟的小招风耳朵的——猪仔包! 软软一见这个,立时便喜得惊叫起来了:“哎呀,好可爱呀!云老板,这是什么?也是点心么?” 纪天云见她欢喜,微笑道:“这是南海最出名的广味点心,每到逢年过节时,家家户户都要蒸制这种小笼包仔,分发给家里的小孩子们。取意‘猪笼入水’财福满满。” “这么好的兆头,这般可爱,”软软爱不释手地捧着这枚小包子,忽然又抬头:“不过,云老板你将这个送予我,岂不是将我当作了小孩子?” “自然不是,”纪天云摇摇头,“我送这个与你,是因为——它长得像你。” 啊?! 软软一听,气得瞪圆眼睛,鼓起两腮! 纪天云一见她这般可爱的模样,又忍不住上手,一把按在她的额头上,揉——将她活脱脱梳得干干净净的髻,都揉成了一片小狮子狗。 。 “快些尝尝味道如何吧。”纪天云笑眯眯的,“这点心的面粉、馅料、模具,皆是我亲自由南海带回来的,蒸制也是今日早晨我亲手完成。红豆沙里并未放太多的糖砂,我记得你不喜欢吃得太甜太腻。” “真的?”白软软听纪天云的话,眼睛都亮起来了。 她捧着手中的猪仔包,小心翼翼地咬下去。 甜滋滋、软糯糯、像一片刚刚落地的雪花,带着一丝丝香、一丝丝甜,在她的齿间、舌尖,微微荡漾而开…… “好吃!”白软软惊喜抬头。 “是么?”纪天云看她眼眸,心中也荡起一片甜蜜,“在南海和师傅研究蒸制之法时,便一直想着回来做给你吃,谁想到我返回京城你却已经……我几乎以为你再也吃不上了……” “嗯?云老板你说什么?”软软听到他低声地嘀咕,却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纪天云打断她,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从南海还带了一大箱东西与你,恰好今日你在这里,我给你拿来。” 纪天云快步走到房间一侧去,拉开一扇大柜的柜门,从中拖出一只雕花描金十分精美的大箱子来。箱子上挂了一枚漂亮的金锁匙,纪天云由贴身的衣兜里拿出一把金钥匙,将金锁打开。箱子一掀开—— 满屋里香气盈溢。 整个箱子里居然堆满了来自南海的稀罕之物,香气四散的香棵子、轻薄如雾的云海纱、小粒粒的红岩茶,还有陈了数年的果子酒;最后压在箱子最底层,用一块上等的红绸缎包了三层又层的,是一条足金赤银、精巧无比的金项链勾着的——南海珠。 这颗珠子竟有大姆指肚般大小,圆润无比,晶莹光滑,周身绽放着淡淡的珠粉光芒,却又在烛光的映照下,现出五彩斑斓的琉璃光华来。 纪天云用绸缎托着这枚南海珠:“这枚珠子,是我随船队于南海返回时,发现一片蚌海;我亲自跳下海中,取了这页母蚌,又亲手采出了这枚南海珠。船队的人告诉我,采到南珠并不罕见,但是能取到一枚如此大小,又如此光润的粉珠,是为百年罕见。当初我得了这枚珠子,便想着一定要将它送给最重要的人。” 纪天云将南珠往软软的面前一推。 “送与我?”白软软瞪着乌溜溜的眼眸,“哦,我知道了。云老板一定是觉得,我从此被关在宫中,再不能每日前来缠着你与你作乱了,才想将这枚珠子送给我,封了我的口?” 软软对着纪天云眨眨眼睛:“云老板,不存在的。只要我在宫中闲了,还是会跑出来跟你捣乱的!就像……” 刚刚的大红裤衩!哈哈哈…… 白软软忍不住大笑出声。 纪天云则看着她,也忍不住淡淡一笑。 珠子送给你,不是怕你再来捣乱;而是怕你不再来捣乱呵…… 。 白软软将南珠挂在了颈上。 纪天云将箱子收好,放在软软身边,才又想起来一件事。“你将东西带回去,后日便不要过来了。楼里人多,我又不在,免得生了事端。” 白软软还在啃着他给她带回来的南海水果,一边啃一边抬头:“后日你不在吗?你要去哪?若是好玩的事,我也要去。” 纪天云无奈:“京中有家大人,想要于后日在家中办一席尾牙宴。我本欲派了楼里最好的大师傅前去,那位大人居然传回话来,一定要我亲自前去。” “咦,”软软奇怪,“你不是很久便不再出这种事了么?莫不是这位大人,给了许多金锭子?云老板,你学坏了哦……” 纪天云微微地挑了挑眉,“我若想要金子,还须得拿他们这种人的钱么。你明明知道,并不是金银之物,能请得动我。” “那是什么?” 纪天云淡笑了一声,未答软软的话,反而说道:“你知这位大人,可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