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这对早年的好友如今已是发誓老死不相往来，因为警方的调查，他们才不得不重新有了联系。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成功抓获了第三起命案的罪犯，也因为抓捕第三起命案的事，而暂时搁置了毫无进展的第二起命案的调查过程。 凌斯航和叶启生被顺利放行，然而警方却在此时发现，第三起命案的作案者竟然是前两起案件罪犯的儿子，他一口咬定自己的父亲只做过一次案，还准确指出了第二起案件和他们父子两人作案时的不同。 警方重新把怀疑视线落在叶启生和凌斯航身上，但他们始终没有找到足够给两人定罪的证据，两人关系势同水火，偏偏他们给出的供词却巧妙地帮助对方洗清了嫌疑。 纸终究包不住火，警方从叶启生的一个口误中找到了突破口，发现这对看似早已闹掰的朋友其实并未真正决裂，他们最终找到了关键性证据，决定批捕凌斯航。 凌斯航也终于松口承认，当年命案的确是他所为。 叶启生的舅舅赵久久因为吸毒欠债，鬼迷心窍之下，打算绑架姐姐家的孩子向姐姐勒索钱财。被锁定的目标正是叶启生，但是在绑架的过程中，出手掳掠叶启生的赵久久被凌斯航发现，凌斯航想要救出叶启生，却不慎在反抗的过程中，用赵久久准备的凶器将赵久久杀死。 在绑架叶启生的过程中，赵久久曾经威胁过他，如果没人来交赎金，他就会模仿十年前那桩悬案的手法将叶启生杀死。结果现在赵久久本人毙命，慌乱之下，为了逃脱警方追捕，两个男孩就利用赵久久准备好的那些工具，将凶杀现场伪装成了模仿杀人的模样。 当年的警方果然被模仿的命案现场所误导，把这起案件与十年前的悬案归结在一起，当成了连环杀人案件。案件的进展非常迟缓，而凌斯航和叶启生两人也始终没有被怀疑。 然而亲手杀过人的阴影却无法像血迹一样被轻易洗去，尽管两个人已经通过匿名手段，将和赵久久一起吸毒，还同他吹嘘自己十年前作案手法的真正凶手熊守珍告发，并且警方也因为熊守珍和赵久久之间的经济纠纷，认定两起命案均为熊守珍所为。 但是那种温热躯体在掌下变得冰凉的过程却在每一个夜晚伴随着噩梦潜入，凌斯航和叶启生最终决定假装决裂，从此再不相见。这样一来可以避免警方的怀疑，二来，也不必再因为看到对方，而被时时提醒着那黑暗的经历。 他们在周围人的见证下关系迅速恶劣，最终以凌斯航举家出国的方式分道扬镳。 直到熊守珍的儿子犯下第三起案件，警方才重新至此，警方终于将三起案件的凶手全部缉拿归案。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结束的时候，当年被叶启生的舅舅赵久久所害过的芭蕾舞演员白清池却给出了新的证据，警方这才确认，当年真正失手杀死赵久久的人是叶启生，协力的人才是凌斯航。而导致凌斯航被警方抓住证据的那个口误，也是叶启生有意为之，他想让凌斯航替他承认罪过。 凌斯航最终承认，他真正担下了罪名，不仅仅是因为要保护好友。 另外一个理由是……他在很早之前，就爱上了叶启生。 这对昔日的好友，最终做出了不同的选择。他们曾经真挚的友情，也终于彻底归于沉寂。 安许莫要扮演的角色，正是那个被赵久久所迫害过的芭蕾舞演员白清池。他在全片中的出场戏份虽然不算太多，却是影片解密时的最后一片拼图，所以才会被在演员表中排成男四。 改动之前的剧本里面，安许莫和周谨沉、林瑞两人饰演的主角并没有太多互动，他演的是一个在前期不怎么起眼的小人物，虽然各种场景设定是能够想象出来的好看，但总体出境的场次也并不算太多，前期负责跳舞，后期负责送上最后一件证物，算是埋起来的一条支线。 那么……安许莫百思不得其解，麻老究竟对剧本做了怎样的改动，才会要让自己去和林瑞饰演的叶启生拍摄吻戏？ 剧中的两个男主角分别有自己的感情线，叶启生早早娶妻生子，凌斯航则因为暗恋叶启生，而始终单身一人。安许莫饰演的白清池则因为常年练习芭蕾舞蹈被周围人误解，被赵久久破坏了稳定的生活之后，更是被从小就不理解他的父母赶出家门，在电影中的设定，是收养了一个同样喜欢跳舞的小男孩，和养子相依为命。 叶启生不是个异性恋吗？安许莫苦恼着想，这才是凌斯航求而不得，并且一直没把自己感情说出口的原因。虽然以他的角度来讲，看着哥哥去演一个暗恋林影帝的角色，心里感觉也会有些微妙，但要真的是让他和林影帝拍吻戏…… 唉，剧本可以不可以再改一回啊？ 下午的拍摄进展依旧顺利，不过对于旁观的安许莫来说，记忆的过程就有些犯难。他总是忍不住想到第三十七场戏的新剧本，不得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记忆上。 下午安排的几场戏排完之后，剧组顺利收工。不过因为要拍夜戏，晚餐时间就比较紧张，几名演员都没有换下戏服，还趁着饭后的一会功夫补了一下妆。 安许莫吃完盒饭之后，正站在不碍事的地方啃牛肉棒，一旁路过的刘龙飞看见了他，笑着走过来和他打了招呼：“小安！” “刘副导。” 安许莫朝人点了点头，他见刘龙飞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牛肉棒上，就低头从口袋里扒拉了一下，拿出一条新的递给对方：“尝尝吗？” “叫刘大哥就行了，”刘龙飞笑了笑，不过也没有推辞：“那好，谢谢小安了啊。” 他接过牛肉棒，直接用牙咬开了封口，然后一口咬掉了小半条。没等嚼几下，刘龙飞的表情就亮了：“哎，好吃！” 唐棠给安许莫准备的是她托人从呼城买来的特产，那边的正宗牛肉，比市面上卖的要好吃很多。见刘龙飞这么喜欢，安许又递过去了一条，两个人就牛肉棒的品牌聊了两句，安许莫适时问道：“刘大哥，你知道新改动的剧本的事吗？”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打听，并没有真的指望问出什么，没想到刘龙飞的表情却突然严肃起来，朝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这边之后，才对安许莫道：“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呢，来小安，你过来。” 安许莫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跟着刘龙飞一起去了旁边的一个休息室，刘龙飞见四周没人，才对安许莫道：“小安，你演的男四这个角色变动很大啊。” 安许莫心想，他知道，他已经纠结一下午了。 刘龙飞继续道：“你知道原先那情况，《殊途》是个双男主电影，除了两个主角，其他角色的戏份都差不多，白清池已经算是比较重要的角色之一。但就算他能排上男四，戏份也不是太多。” 安许莫点头：“我知道。” 他隐隐产生了一种猜测，难道……这次改动还把男四的戏份增加了？ 果然，刘龙飞道：“但是从选角之后开始，麻老就一直在和编剧陶先生一起，商量改剧本的事。结果他们改到现在，却给男四增加了不少戏份。” 安许莫有些疑惑，听刘龙飞的语气，怎么感觉这并不像一件好事？ “小安，我有点担心啊，”刘龙飞叹了一口气，“刘大哥心直口快，你不要介意。我是说，你现在是第一次演戏，有些时候给你的角色加了太多戏份，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安许莫很快就想到了第三十七场的那个吻戏。 这对他本人来说肯定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如果到时候真的开始了拍摄，而安许莫又一直在ng的话，麻老对他的印象肯定也不会怎么好。 “而且呢，我也问过之维那边，他也觉得有点奇怪，”刘龙飞道，“一般来说，每个角色的戏份在开拍之前就已经是基本固定了的，虽然说后期一定会改动，但除了人员变动需要替补之类的不可控意外，大部分都是小幅度的调整。” “如果真的是大幅度的加戏或者删戏……”刘龙飞的声音微微有些迟疑，最后，他还是含混地带过了，“总还是会有一个理由的。” 安许莫微微有些茫然。 刘龙飞看男孩的表情，就只知道对方没听明白，不过他也不好多说，如果不是因为张之维的关系，再加上安许莫本人资质优秀又懂事，换成任何一个其他人，他也不会说这么多。 “上次，那个想要男四角色的投资商，他们不仅没有要撤资，和剧组的商洽活动也没停过……” 刘龙飞只隐晦地提点了半句，就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他轻轻拍了拍安许莫的后背，道：“总之啊小安，你这些天好好学习一下其他前辈的表演方式，还有技巧什么的。你是第一次演戏，麻老肯定会对你宽容一点，不过麻老本身的要求就比较严格，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安许莫点头应下来，刘龙飞才同他一起走出了休息室。场记已经开始准备打板，安许莫也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去看。 上次的投资商…… 安许莫自然还记得这件事，不过当时他的心神大半放在了周谨沉身上，再加上麻明成钦点的选角，安许莫后来就没有再怎么想起过这件事。 刘副导演这次来告诉他这件事，是想说因为投资商的关系，麻老和编剧才会给男四加戏份吗？安许莫想，他是第一次演戏，不只表现会显得青涩，心态也肯定没有饱受操练的老演员那么稳定，到时候如果现场出了差错…… 影响麻老对他的印象是肯定的，再往坏处想一想，甚至还有可能……不让他继续演下去。 安许莫动作一顿。 难道这就是刘副导演专门来提点他的原因？投资商先督促给男四增加戏份，等他不能胜任的时候，再换他们选中的演员进来。所以刘副导演才反复叮嘱他，让安许莫一定要好好表现。 安许莫想着，视线就落在了镜头前的周谨沉身上。 周谨沉依旧是一身校服打扮，他们今晚要拍的正是叶启生的舅舅赵久久绑架叶启生被凌斯航发现的那场戏。周谨沉尾随其后藏在暗处，正凝神盯着饰演赵久久的钱凌云。 夜晚的外景，光线总会有所欠缺，即使有专人在一旁负责打光，剧组的拍摄依然显得颇有难度。不过周谨沉的脸部轮廓比较立体，麻老看了几遍之后，专门叮嘱摄像让他拍了剪影镜头，目前来看的效果也很是不错。 安许莫看了看正色的周谨沉，又去看了一眼摄像机显示屏中的内容。 哥哥真的好看，他心想，为了能多看见哥哥一会，他也不会气馁，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有了第一天的良好开端，接下来几天的拍摄计划也都进行得很是顺利。就连一贯要求苛刻的麻老，也有了拍两条就顺利通过的新纪录。 安许莫继续进行着把自己当成备用摄像机的工作，这些天来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因为全程旁观，他在片场的时间比其他任何一个演员都要长，别的演员还有个休息的机会，摄像也是三组轮班倒，就连麻老有时候都会让麻则驰替一会，他回来再自己检查拍摄的成果。 只有安许莫一个人，只要场记打板，镜头一开始运作，他就时时刻刻都在。 片场这么多人在，安许莫的表现自然也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许多人一开始并不看好他，毕竟安许莫之前走的是偶像路线，除了跳舞这件事可能会符合一点角色需要之外，他在表演方面没有任何经验。 和安许莫一样在国内走红的流量爱豆中，也不乏有人出演过各种影视作品。不过真正能做到传播出圈，让路人跟着一起夸的角色，却连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偶像们所起到的作用，更多还是在发挥他们本身的流量效益，多拉动一点票房和收视率。 这种事情其实无可厚非，就像得知安许莫会加入麻老的电影时，许多人碍于安许莫本身的流量，就算心里犯嘀咕，也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不过私下的讨论肯定是少不了的，还有人开玩笑似的想打赌，看看到时安许莫究竟会用掉多少条ng。 然而等剧组正式开拍，安许莫在现场看了好几天之后，这种声音却迅速小了下去，没有再被人提起。 他的努力被所有人看在眼里，从早上加拍到夜场赶戏，不管拍什么镜头，安许莫都会在旁边看着，听导演讲别人的戏时也是十足的仔细。而且男孩长得看着就乖，又是真的懂事，说话时候温声温气，还能准确叫出每个人的名字。就连不拍戏的时候，看见旁边有活也会及时上前帮忙。 演戏看的不只有天赋，还有演员本身的态度，安许莫这些天来在片场的表现，实在没办法让人在对他生出反感。不仅没有反感，不到一周的时间，剧组里所有三十五岁以上的工作人员基本都夸过他几句。 用唐棠的话来说，安许莫比较容易激发人的母性，还有老父亲一样的慈爱之情。 安许莫倒是没注意这个，他一门心思还扑在表演上。这些天大量的长时间记忆让他也觉得有些疲惫，不过每晚反复回忆时总会有新的收获和进展，他的心情倒是越来越放松起来。 这天晚上，麻老终于没有安排夜戏，忙了一周的剧组人员提前收工休息。几个演员聚众打斗地主，也邀请了这些天来慢慢熟悉了的安许莫过去。 安许莫是想去，但他晚上还有瑜伽和健身计划，再加上斗地主的人数已经足够，他就婉拒了这个邀请。 这些天时间紧张，安许莫的健身时间被压缩了不少，好容易多出一点时间来，他想去加强一下锻炼，免得过几天白清池的戏份开拍时，自己的再符合不了芭蕾舞演员的体型要求。 因为今天的时间比较长，安许莫就没有在房间待着，而是去了酒店内的健身房。这家酒店的规模比较大，总共有四个健身房，剧组专门包下了离他们房间最近的一个，专供剧组演员们使用。 不过虽然剧组考虑周全，但是真去锻炼的人也没有几个。白天拍戏的时间已经够疲惫，再加上电影里总共也没几个对体型有要求的角色，所以安许莫几次来这个健身房的时候，整个房间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这次也是一样，安许莫用房卡刷开了健身房的权限，进门就把水瓶放在了一旁的木桌上。他已经换好了训练用的修身运动装，年轻颀长的身形线条展露无遗，小腿的弧度漂亮到让人挪不开眼睛。 安许莫熟门熟路地把手机卡在墙边支架上，他先做了十五分钟的准备活动，才从角落里拖出瑜伽垫，点开了瑜伽专用的背景音乐。 健身房的位置只比他们入住的房间矮一层，从光洁的玻璃看出去，窗外就是灯火通明的影视基地。远处天空遥遥有星光闪烁，天边一角挂着一轮弯月，看一眼都觉得足够令人心情宁静。 悠扬轻缓的音乐声中，安许莫反手向后下腰，身体完成拱形，手掌直接按在了地面的软垫上。因为动作关系，他的运动上衣已经被拉到肚脐以上，腰部完全暴露出来，划出了两道诱人的弧线。 安许莫轻轻吐出一口气，白皙平坦的小腹紧紧地绷着，他缓慢地抬起了自己撑地的右手，把上身重量交递给左手，然后又将右脚后弯，慢慢用右手去碰自己的右脚脚尖。 这个动作的难度系数有点高，不过安许莫的腰软，做起动作来的压力就不算太大。成功碰到脚尖五秒之后，安许莫恢复了双手双脚撑地的姿势，然后开始换左侧手脚继续这个动作。 之前放软垫的时候，安许莫选了靠墙的位置，所以他这么向后下腰，只能看见墙角，看不到门口的东西。直到他做完五组动作，开始用单手撑地的动作进行侧身舒展时，伸直双手侧身拉伸的安许莫才在转头时，看到了正站在离门侧不远处的那个身影。 “……” 安许莫直接在动作中途愣住了，手机里的音乐还在继续，遮住了他对开门声的察觉。 惊讶之下，长时间撑地的右侧手臂忽然传来一阵过电般的刺痛，安许莫手臂一软，正保持着侧身下腰姿势的身体就忽然向前摔了过去。 第43章 宛如一场甜美梦。 从右臂生出抻筋的疼痛, 到向前摔过去的时间相隔不到一秒钟, 安许莫本来应该能够做出自我保护的下意识反应, 却被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占据了整个心神，以致于他连伸直的左手都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这么直挺挺地向前扑了过去。 瑜伽垫只有一人的宽度, 安许莫身前就是坚硬的木质地板。他这么摔过去，眼看着就要把脸直接磕在地板上。即使没多少高度，这样直接撞过来的力度也不容小觑。 事情发生得太快, 安许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就这么直直地砸在了地板上，身体和木质地板直接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发出了“砰”的一声闷闷的响声。 他下意识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 才慢慢恢复了反应。 前胸的受力面积毕竟比较广，即使这样直接摔下来, 也没有产生什么太过尖锐的疼痛，只是砸得有些难受而已。脸就不一样了，鼻梁和下巴都是最容易受伤的地方, 这种没有缓冲的动作, 这两个地方肯定会首当其冲。 然而真正让安许莫僵住好久没敢动的，却并不是原本意料中的尖锐疼痛，而是从下巴上传来的温度。 他的脸被人用手稳稳当当地托住了。 接住安许莫的人正是刚刚推门进来的周谨沉，男人原本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只是健身房本身的空间就不大, 才能让他及时地赶过来，伸手垫住了安许莫的脸。 周谨沉单膝跪在安许莫身边，垂眼看着趴在地上的男孩，低声道：“受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