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等赶到隔壁村那家卖糖葫芦的家里，鸡也才刚刚叫，天还是黑的，一行人就摸着黑，坐在牛车上朝着法华山行去。 到了法华山的时候，天刚刚亮，这时候，不少摆摊的都已经来了，大家都在找合适的摊位，然后摆放自己的商品。 黎茉给了那家人十文钱，然后就赶忙去找了个不错的位子，将从家里带来的一块布铺在地上，将香膏整齐地摆在布上，然后在最前面打开两盒香膏，展示给过路的行人看。 梅子这时候问黎茉，“嫂子，咱们这香膏怎么卖啊？” 黎茉想了想，一般庙会上的东西都比平时卖的要贵，平时她这香膏要五文钱一盒，今天就八文钱一盒吧。 梅子觉得八文钱一盒也很便宜了，“嫂子，以前我去镇上看的那些，最少的都要十五文钱一盒，而且每盒少的很，咱们这量这么多，才只要八文钱一盒，太便宜了。” 黎茉笑，“我不跟人家比价格，我就是走便宜实惠路线，专门卖给那些平时买不起或者不舍得买脂粉铺子里香膏的那些人的，这些人不是不喜欢香膏，只是不舍得买，如果我卖的便宜，量又多，这些人肯定愿意买。” 梅子想想，觉得她嫂子说的很对，如果是她，见到这么一大盒香膏，只要外面价钱的一半，肯定觉得遇到好东西了，赶紧买一盒收着，不然下次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这么便宜的。 这么一想，梅子突然对她嫂子佩服起来，她这嫂子太会做生意了，好有脑子。 黎茉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待会的分工，待会她负责给客人介绍推荐，梅子就给人拿货收钱，大山在一旁看着东西免得被人浑水摸鱼，而两个孩子今天就交给铁子照顾。 几人纷纷点头，对这安排没有意见。 不多时，天已经彻底大亮了，这时候，陆陆续续的来这庙会的人已经到了，有的人想趁早去山上上香，所以走的很快，没有注意沿途的摊子，而有的人纯粹就是想来逛逛庙会，所以不急着上山，而是一边走一边逛，看到感兴趣的就停下来看看。 商贩们这时候就吆喝起来了，一时间整个空气都热闹了。 梅子看周围的摊贩都吆喝起来，也急了，看了眼黎茉，“嫂子，人家都吆喝了，我们不吆喝人家都不过来，咱们也吆喝吧。” 黎茉想了想，也是，人家都吆喝，就她们站着不动也怪怪的，所以也学着那些摊贩吆喝起来，“卖香膏啦，又实惠又便宜的香膏啦，只要八文钱一盒！” 梅子见嫂子吆喝，也跟着后面吆喝起来。 别说，这一吆喝还真的吸引不少人来，一听到香膏，人家还在想今天这香膏还不定怎么贵呢，哪想紧跟着就听见只要八文钱一盒子，虽然八文钱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也不是什么小钱，但是和那些动不动就几十文的香膏一比，这八文钱可就太少了，所以听到的人都来了兴趣，纷纷往黎茉这边来。 第一个来摊位前的是一对母女，母亲大概三十多岁，女儿十几岁，在这里也是能嫁人的年纪了，母女两来到跟前，看着摆放的香膏，一看那分量就惊讶了，不由确认般地问道：“这香膏真的只要八文钱？” 黎茉笑着点头，“大姐，我家的香膏都只要八文钱一盒。” 这妇人心里泛起点犹疑。莫不是这香膏有什么问题吧，不然何至于这么便宜？ 看出这妇人的犹疑，黎茉上前一步，拿起打开的那盒月季香香膏，道：“大姐，这是我家的秘方做出来的，质量那是一等一的好，我呀，就是卖的便宜，靠卖的多赚钱，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先试一试再说，来，大姐，将您的手腕递给我，我给您试试。” 那妇人一见可以试试，忙伸出一只手腕，黎茉用手指弄了一点，轻轻抹在这妇人的手腕上，“大姐，你闻闻，也可以让您身边的人闻闻，看是不是很香。” 这妇人立马将手凑到鼻子跟前，果然一股淡雅的香味传入鼻子，这香味宜人的很，让人闻着舒心。 这妇人的女儿也闻了闻，眼睛立马亮了，“娘，我不用凑到你跟前就能闻到呢，你周身都香香的。” 黎茉适时又补充了一句，“大姐，这香味啊，可不是一时半会，可以香一天呢，我这香膏，只要像我刚刚抹那么一点点在手腕或是脖子上，就可香一天，这么一盒，就算每天都抹一点，也能用三个月之久，这么一盒我也只卖八文钱，再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了，我也只在这里卖三天，过后就不在这卖了。” 这大姐一听，原本就动了的心这下是彻底沦陷了，立马掏出八文钱买了一盒。 黎茉回头让梅子给这妇人拿了一盒，并收下这八文钱。 在黎茉说话的时候，周围就围了很多看的人，黎茉刚刚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刚刚那位妇人身上的香味周围的人也闻到了，这下子有不少人也凑上来要买一盒。 黎茉立马对着周围人道：“我这香膏有两种味道的，一个是月季花香，一个是菊花香，刚刚那位大姐身上用的是月季花香，香味你们也闻到了，现下有谁想试试这菊花香味的？我可以给你们免费试一下，之后你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味道买。” 此言一出，周围不少妇人都想试一试，纷纷上前要试试。 黎茉也不嫌人多，一一给要试的妇人们身上抹上一点香膏。 抹完之后，试过的人对香味很满意，纷纷掏钱出来买，有的喜欢月季花味道的就买月季味的，有的比较喜欢菊花味的，就买一盒菊花味的，有的两种都喜欢，就花钱一样买了一盒。 大概是难得遇到这样的庙会，也大概是庙会的氛围影响了人们，今天来的人都舍得花钱给家人买点东西，因此，这买香膏的人一时络绎不绝。 梅子更是一直在收钱递香膏，宋大山看摊子上没有了就立马从随身的篓子里拿出来补上，而黎茉则一直在跟前来询问的人介绍和给她们试用，几个人都忙成了陀螺。 到了中午十分，摊子上渐渐没了人，人们都饿了，不是找个地方吃自己带的干粮就是去卖吃食的摊子上吃点东西，这时候是卖吃食的摊子最忙的时候，而黎茉等人可以歇一口气了。 宋大山从篓子里将带来的水拿出来，几人赶紧喝口水缓解一下口干，忙了一上午，口的确干的不得了，就连肚子，也早就饿了。 两个小家伙早就饿了，黎茉拿钱让铁子带他们两去买了点吃的，他们两吃的高兴不已，四个大人忙，就一直空着肚子到现在。 黎茉让梅子看摊子，她则去了吃食的摊位上买了几个肉饼子和几个肉包子回来，一人两个肉饼两个肉包子，就蹲在摊位前吃了起来，吃完喝点水，肚子这才被填饱了，整个人都舒服了起来。 吃完饭，一时摊位上还没什么客人，黎茉让大家都坐到铺着的布上歇歇腿，站了一上午，腿也是累的不行。 虽然很累，但是大家心里都很高兴，没想到今天的生意会这么好，买的人就没有停下过，梅子更是收钱收的手腕酸，宋大山也是给摊位添了好几次货。 这时候梅子忍不住问黎茉，“嫂子，我们今天上午不知道卖出去了多少盒香膏，我们数数吧。” 黎茉也想知道今天上午卖了多少，遂将篓子拿过来，倒在摊位上数起来还剩多少。 数了一遍，一共还剩下四十八盒香膏，他们今天带了一百盒香膏来，也就是说今天上午卖了五十二盒，去掉试用的两盒，卖出去的正好是五十盒。 几人一听一个上午就卖出去了五十盒，激动地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黎茉也没想到仅一个上午就卖出去五十盒，接下里还有两天半，家里就剩一百一十多盒了，如果照这个速度卖的话，家里的存货应该是不够的。 “大山哥，家里只剩一百一十多盒了，应该是不够接下来卖的，咱们得想办法多做点啊。” 宋大山也有点愁，“之前定盒子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我跟张老叔说过了，让他这几天接着做，做多少我们都要，就是这花，我们没有什么时间去采花去做啊。” 黎茉一想，看了看剩下的香膏，下定决心道：“今天带的香膏剩下不多了，我们下午努力点早点把这些卖掉，然后跟那家人商量一下，借他们的牛车提前回去，然后趁着天亮着再去采点花，晚上赶一赶把香膏做出来，就是要辛苦一下你了大山哥，还要再把人家的牛车还回来再跟着他们回家去。” 宋大山一听，也唯有这么办了，当即点头，“那就这么办，下午争取早点把香膏卖完，然后回去多做一点，张老叔那边应该有新做好的盒子了，回去我就去取，有多少都先用着。” 就这么说定，几人下午更是卖力地吆喝，一个时辰多一点就把剩下的都卖了，在其他摊贩还在卖的时候就收拾起东西，坐上商量好借来的牛车，向着家里赶去。 第21章 几人赶到家里，顾不得歇一下，宋大山就赶着牛车回去还车了，其他三人则立马马不停蹄地背着背篓朝着后山赶去，趁着天亮，摘了好几箩筐的花，然后就着月色赶回家里。 两个孩子在路上就买了点吃的让他们慢慢吃，三个大人就简单做了点吃的垫垫肚子，然后就着烛火赶制起香膏来。 等宋大山再次从法华山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刚刚去张老叔家里讨来的新做出来的一大推盒子。 这下子正好对上，几人将新做出来的香膏装进盒子里，一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终于又赶制出了一百盒新的香膏。 香膏是赶制出来了，就是几个大人累的不轻，但是几人还是忍不住笑意，生活就是这样，有了奔头，怎么累都是高兴的。 匆忙睡了个囫囵觉，在鸡都没叫的时候，又再次带着东西往隔壁村赶去，然后一起去法华山。 今天来的人不比昨天少，但是和昨天不是同一波人，一般人只会在三天里来一天，有人第一天就来，有人选择在第二天，也有人在最后一天来。 和昨天差不多，来的人对黎茉的香膏都很感兴趣，特别是那些家境普通的妇人们，更是一个接一个地让黎茉给她们试用一下，试过了有的人不会买，但是大多数人都会掏出来八文钱买上一盒，然后珍惜地放进兜里，一脸高兴地走了，想到以后也能用上只有富贵人家用的香膏，能不高兴么。 一般人都是一盒一盒地买，但是今天有个女子，一下子买去了十五盒。 这个女子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还梳着姑娘头，一看就是还没嫁人，身边跟着的是她的母亲，两人是被黎茉摊位前围着的一大圈妇人的景象吸引了，顺便就来看看，然后看见黎茉卖的香膏，这姑娘就停了下来。 这姑娘叫做小婷，家里住在元福镇上，她爹是县衙的师爷，哥哥是捕头，家里就她一个女儿，所以在家里颇受宠爱，马上要成亲了，所以趁着这次庙会跟着母亲来逛逛，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陪母亲来了。 原本她是不缺香膏的，也没有想买香膏，但是看见这摊子上卖的香膏，心思一动，就想买了。 她成亲的对象是个秀才，颇有才气，但是家境不是太优渥，原本母亲和父亲是不同意的，奈何她的心系在他的身上出不来，她愿意嫁到他家里，哪怕是吃苦。所以经过她的哭求，父母最终还是答应了。 眼看马上就要出嫁，婚后见他的家里人是要送回礼的，小辈们也是要送点见面礼的，他的至亲她亲手做了鞋袜送上，但是他家里那么多姐姐妹妹大姑大姨，都是一一要送的，一想到这个她就头疼，不知道送些什么回礼才好，她娘说去铺子里买点荷包，一人送一个荷包就行，但她老觉得不那么合适，这些天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更值得送的，既不那么贵，又让人喜欢。 当看见这摊位上卖的香膏，她立马就想到这上面来了，一人送一盒香膏，岂不是很得人喜欢？ 而且这香膏只要8文钱一盒，虽然便宜，但看着盒子很是漂亮，拿出去送人很是拿的出手啊。 想到这里，她上前一步，仔细打量起这香膏，又凑近闻了闻。 黎茉看她的样子，立马跟她说道：“姑娘，这是我独家秘制的香膏，只要一点点就能香一天，你试试吧。” 陈小婷刚刚看见有的妇人在试这香膏，闻言也笑着伸出手腕来，让黎茉在她手腕上抹了一点香膏，抹完以后，她的鼻尖立马就充斥着一股淡雅的香味，她特意走的远一些，这香味还是萦绕着她，久久没散。 陈小婷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之前只是动了心思，这下是彻底决定买了。 “老板，给我包十五盒，十盒红色的五盒黄色的。” 黎茉没想她一下子买这么多，立马点头，“好嘞。” 梅子在一旁已经麻利地拿出十盒月季味的五盒菊花味的递给这母女两。 看着这对母女离去，黎茉嘴角翘了起来，正要给其他客人介绍的时候，耳边听到那姑娘的说话声，立马抬起了头。 “你买这么多盒香膏干什么？喜欢的话买两盒就好了。” “娘，过几天成亲，见面礼还没准备好，我就打算送这个，你说，这个是不是比送荷包更好？” “这倒是，这个好，比荷包好，到时候那头的亲戚都要高看你一眼。” 黎茉立马走上去追上那母女两，“两位，稍等一下。” 被黎茉一叫，两人奇怪地回过头来，看见是刚刚卖香膏的老板，面露不解，“老板，怎么了么？” 黎茉走到两人跟前，笑了笑，“两位，我刚刚无意间听见你们谈话，听说这位姑娘不久就要成亲了？” 见黎茉说起这事，虽然不解她为何追上来问这个，但是陈小婷的娘还是点头，“正是，小女过几天就要出门子了。” 黎茉笑着问道，“夫人，不知你家小姐成亲的妆娘定下来了没有？” 陈母摇头，不知黎茉是何意。 黎茉这下解释起自己的来意，“夫人，是这样的，其实我不光卖香膏，我其实是个妆娘，专门给别人化妆的，我们那边出门子的新娘子很多都找我化妆，我化妆的手艺很好的，如果夫人有意愿，可以请我的，我一定给小姐化的很好看。” 其实黎茉追上来推销自己是有原因的，这两位一看就不是一般的村里人，看着像是镇上的，而目前为止，黎茉都只是在村里给别人化妆，范围有限，如果可以在镇上也成功把名声打出去，那么镇上也会有人请她去化妆，那她的顾客群体就扩大了不止一点，以后生意就会源源不断上门，她希望的是生意来找她，而不是她去找生意，所以，现在试一试，如果可以给这位姑娘化妆，她们满意的话，就成功地踏出第一步了。 黎茉的解释让两人惊讶不已，她们只听说过那几个专门给新娘子化妆的妆娘，还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小妇人专门给别人化妆的呢。 “这”陈母犹豫起来，虽然她们还没定下来请哪个梳妆婆婆，但是已经准备在那几个专门替新娘梳头的婆婆中选一个了，这下子突然冒出来一个年轻小妇人说是专门给人化妆的，她心里很是不信任，想着怎么措辞委婉拒绝才好。 黎茉看出了她的拒绝之意，在她说出拒绝的话之前说道：“夫人，您和小姐先不要急着拒绝，我知道你们不认识我，肯定对我不放心，不敢轻易定下这么大的事情，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的化妆技术很是好，我一定可以给新娘子化的很漂亮，你们要是愿意，我可以先去给这位小姐化一次，满意的话你们可以让我给小姐成亲那天化妆，如果不满意不用我就好了，你们一点不吃亏，你们看呢？” “这个”陈母看向自己女儿。 陈小婷倒没有她娘那么多顾虑，在黎茉说的时候心里就起了兴趣，她还没见过哪个梳妆娘子这么年轻的呢，而且看她那么自信的样子，说不定真的是有大本事呢，如果她真的能将自己化的很好看，她肯定不要那些婆婆给自己化个大鬼脸呢。 既然她还说可以先给她化一次，那何不试一试呢。 “娘，既然这位姐姐说给我先化一次，那就试试吧。” 陈母看女儿想试，也就点了头，当下约好在三天后去镇上给女儿试妆。 “嫂子，你刚刚去跟那对母女说什么呢？”看黎茉回来，梅子问道。 黎茉也不隐瞒，当即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并且还说了三天后去给陈小婷试妆的事情。 梅子听的眼睛都瞪大了，她这嫂子，原来不止会做香膏，还会给人化妆！天啊，她这哥哥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嫂子啊，怎么那么不同寻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