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她走过去，站在陈西远眼前，扬起脑袋看着他问道。 陈西远情绪还没调节过来，这会儿也一时有些无措，他正想说话，黎诺推着自行车过来了：“清如清如，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们一起进去吧。” 看到陈西远脸上没什么笑容，黎诺也不好意思多说话，对着他笑了笑就安静站在谢清如旁边。 边上有人，谢清如不方便再问，只好想着晚上再看看陈西远到底怎么了，难道今天心情不好不好的人不应该是她自己么。 陈西远伸手，在谢清如头上碰了下，对着她说道：“你们快去上课吧，我也进去了。” “哇，你家竹马小哥哥很帅啊。”黎诺推着车子走在谢清如旁边，忍不住称赞道，之前她只知道陈西远成绩好家世好，据说他可是校长公子呢，刚刚看着他从校长车里下来，近距离接触之后，发现他居然还挺帅的。 “恩，真的吗？”谢清如转头看着黎诺，虽然她和陈西远认识的时间比较长，但是也可能是因为两个人实在是太熟了的缘故，倒是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他的外在，她现在唯一的感受，就是陈西远真的，太高了，每次站在他面前，她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矮子。 “啧，这么好的资源你都不用起来，”黎诺把车子锁好，放在一边，看着谢清如说了句，“清如你为什么不跟陈西远谈恋爱啊？” 唔，谈恋爱？还是和陈西远谈恋爱？谢清如从来没想过，她转身跟着黎诺往教室走，下意识就回了句：“谁会和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谈恋爱啊？” ———— 陈西远回了教室，也一直都心神不宁的，中午从饭店出来的时候，他似乎隐约听到爸爸跟周悦如说起来下午要做什么来着，倒不是不愿意爸爸去帮周阿姨的忙，只是他们的事情着实有一些特殊。 陈西远的妈妈王阳阳是他爸爸的第二任女朋友，两个人自从在一起之后感情就一直不错，后来陈西远出生，王阳阳更是直接辞了工作，专心在家里照顾他们父子，一家人也算是和和美美的。 陈西远也是一年之前才从妈妈那里得知，清如的妈妈周悦如是爸爸的第一任女朋友，爸爸和周阿姨现在虽然各自有了家庭，周阿姨那里也早就对当年的事情有了释怀，但是爸爸似乎不是这么想的。这一年陈家都有些不安宁，王阳阳控诉陈林对旧爱放不下，哪怕不能真的发生些什么，他的心也已经不在家里了，她的青春和付出全部喂了狗，而陈林又一直觉得王阳阳是在家里待着闲得慌，非得找事情不可，虽然表面上两家什么都好，依旧像是以前一样相处，但是陈家这边早就已经不怎么和睦了，陈西远被迫当妈妈的情感垃圾桶，听了她的太多抱怨，导致他现在一看到陈林和周悦如在一起，耳边就响起来妈妈的声音。 陈西远知道不管大人之间如何，这一切都和谢清如没有丝毫的关系，但是毕竟，谢清如是周悦如的女儿，刚刚他看着谢清如的时候，耳边难免响起来妈妈的嘱咐，让他不要再跟清如走的太近，维持一个差不多的度就足够了。 但是他怎么可能不理她？他那么喜欢谢清如，不可能真的听妈妈的话放任谢清如不管，只当她是一个普通的邻家小妹妹。 陈西远看着手机里面谢清如的照片，觉得自己脑袋的都快大了。 ****** 黎诺直到到了教室，都还在谢清如耳边说陈西远的事情，但是却是谢清如没有接触过的那些东西。 黎诺说q大附中有很多的女孩子都很喜欢陈西远，她说陈西远家世很好，很多人都愿意和他做朋友，她说陈西远成绩很好，一定会被保送到最好的大学，她还说，陈西远曾经有过被三个女孩子一起追的经历，只不过他没有答应…… 黎诺说了很多，都是谢清如的简单的世界里没有过的陈西远，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和陈西远也不是特别熟。 晚上第一节自习课之后，谢清如拿着自己的书到了小树林，周围有好几对小情侣都在那里说说笑笑，陈西远却没有出现。 她翻开书，借着手电筒的光，背完了昨天的单词，陈西远还是没有出现，距离响铃只有两分钟了，谢清如看了眼手表，她得回教室了。 她没有手机，不能联系陈西远，现在去他的教室找人也已经来不及了。谢清如起身，情绪有些沮丧，说好了每天晚上都要来这里的，可是今天陈西远却单方面放了她的鸽子。 谢清如迈步，往教室走。 黎诺看她垂头丧气的回来，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以前每天晚上谢清如去陈西远那里补习回来都会很激动，情绪特别好，今天却…… “清如，你被陈西远训了？”这是黎诺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了。 谢清如觉得有些丢脸，没敢说陈西远放她鸽子的事情，哪怕是对着好朋友，也说不出口，她只能不说话，悄悄默认了，就让黎诺以为她是被训了吧。 剩下的一节自习课过的格外快，谢清如坐在那里，她觉得自己才刚刚翻开书，就听到了响铃的声音。 黎诺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她知道谢清如最近都和陈西远一起回家，也就没再多问，顺口说了句：“清如你要跟我一起去拿自行车吗，然后去校门口找陈西远。” “唔，那好吧。”谢清如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似的答应了下来，可是其实，她心里一直在担心，万一陈西远没去校门口等她，那黎诺就会看到她只有一个人了。 谢清如第一次觉得自己虚荣又胆怯，她很怕会被同学嘲笑，怕陈西远不理她的话，黎诺会问东问西，可是又不敢就这么跟黎诺说清楚，她跟在黎诺身后，慢悠悠的往自行车棚子那里晃悠，最后还是逃跑了。 刚刚出了教学楼，谢清如就抱着肚子稍微弯了腰，对着黎诺说道：“黎诺你先去吧，我有点想上厕所了，一会儿我自己过去，再见！” 然后也不顾黎诺的回应，立刻往回跑。 等教学楼里的人都已经走了，谢清如才敢从里面出来，她站在楼前的孔子像前面看了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就迈着步子往小树林里走了。 谢清如不知道陈西远为什么忽然就不理她了，但是她决定，一定要找陈西远问个清楚，然后就变成她不理他，她也是有脾气的，才不会让人这么轻易耍着玩。 晚上放学之后的小树林，与之前课间的小树林有很大的不同，这里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在一样。走读生都已经陆陆续续回了家，住读生都去了寝室楼里，或者洗洗睡，或者去寝室楼里的自习室继续学习，很少有人会再来这里。 她往两个人平常待的那个地方走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个人影被月光拉得好长，陈西远站在那里，影子被散入小树林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透着斑驳的光斑，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倒是有几分寂寥。 “喂，陈西远！”谢清如开口，语气里满是不开心，他刚刚放了她的鸽子，这会儿又一个人在这里，到底是要闹哪样？ “恩？”陈西远有些诧异的看着来人，愣了两秒之后，随即笑起来，老天都不让他放弃他家小姑娘，看，她又来到他身边了。 谢清如气得跳脚，走过去刚想踩在陈西远脚上，就被他忽然的抱举起来，他他他，消失了一晚上之后忽然出现，还忽然抱她，是要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陈西远：我就作这一回qaq ☆、他不会再丢下她了 陈西远是在将人抱起来之后，才意识到他都还没告白呢，好像的确是……吓到她了啊。 他轻咳一声，将人放下来，谢清如立刻站在他面前，雄赳赳气昂昂的，梗着脖子看他：“你要干嘛啊？” 谢清如说出这句话，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哽咽。他今晚故意不理她，课间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过来小树林，就算是他嫌弃她笨，也应该说一声啊，让她一个人等在这里，周围都是小情侣，她很委屈的啊。 陈西远没料到他那个短暂到还未来得及感受到她温度的怀抱就吓坏了谢清如，他舔了舔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外衣被他不小心扔到了地上，陈西远看着谢清如眼泪都快要下来的模样，后悔的要命。 他本来，的确有过那么一点点的想法，是想要就此和她保持距离的，妈妈对他来说很重要，清如对他来说也很重要，他不喜欢一定要二选一的选择题，所以干脆选择了逃避，要是这两个人之间，有一个放弃了他，那就可以帮着他做决定了。 但是课间那会儿他坐在教室里，眼前是练习册，明明马上就要参加全国高中生生物竞赛，这次的成绩对他来说很重要，可是他就是一点都看不进去。 李正对于陈西远居然在第一节自习之后待在教室里表示了惊奇，在一旁感叹：“学霸你不去帮小妹妹补习了？要不我去？” 陈西远当时斜了李正一眼，随意编了个理由“谢清如今天不舒服，不补习。”，但是其实，他心里也纠结的不得了，万一谢清如去了小树林，发现那里没有他……以前都是他去的比较早的，不对，不是万一，谢清如一定会去的，可是他又有点纠结，上次妈妈还跟他说起了这件事情，陈西远本来想暂时忘记的，但是今天周悦如的出现打破了他的幻想，也让他明白，该面对的事情，逃避根本就没有用。 晚上自习课结束之后，李正又在一旁打趣他，问他磨磨蹭蹭的还不走，是不是不去做小妹妹的护花使者了，陈西远被他问的心烦，拿了外衣出来，下意识就走到小树林里，明明知道谢清如这会儿不会出现在这里，可是他还是没忍住来了。 却没想到，他家小姑娘，居然真的过来了。 陈西远心里担心谢清如，可是出口的话却又变了味道，他皱着眉头说了句：“谢清如，你不回家瞎跑什么？这里是你一个人该来的地方么，也不看看几点了。” 要是他没来这里，她岂不是要自己在小树林里待着，一会儿等她回家，都不知道几点了，陈西远忽然有些后怕，生怕谢清如出了什么事情，也有些庆幸，好在他来了这里。 谢清如本来的情绪是生气和难堪，可是听了他这话，又变成了委屈，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招惹到他了？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也带着温软的抽搐：“陈西远你凶我做什么啊，我又没惹你，是你放了我鸽子的！” 她的书包斜斜挎垮的在肩头耷拉着，因为校服外套被拉得有些长的缘故，包住了她的屁.股，她的手也缩进了袖子里面，脸上还挂着眼泪，看起来，真是委屈极了。 陈西远咳嗽一声，伸手，直接帮她擦了擦眼泪，语气不自觉就柔软下来，带着他对她独有的宠溺：“谁凶你了啊，这不是担心嘛，哭什么？” 说着哭什么，手下却带着极度的耐心，轻轻帮她擦眼泪。 谢清如也不知道自己的委屈是哪里来的，一开始触发她眼泪的开关的确是陈西远的那句话，可是后来就变成了不好意思不继续哭，他温温柔柔的帮着她擦眼泪，轻声细语的哄，倒是显得她有多无理取闹似的，谢清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哭泣比较好。 她的肩膀还在轻轻的抽动着，一耸一耸的，预示着之前她哭的有多厉害。 陈西远看着她的动静慢慢小了，才开口：“刚才不是凶你，这么晚了，我就是担心，你想想这小树林里要不是我，而是一个坏人，你又打不过人家，那怎么办？而且现在都几点了，你还不回家，叔叔阿姨该担心了。” “那怎么办？”说到这里，谢清如又着急了，她现在还没回家，万一回去以后爸爸妈妈问起来，她该怎么解释，她急得剁脚，眼看着眼泪就又要落下来，“我要回家了，我妈妈今天还在为了情书的事情生气呢，要是回家晚了，她又会说我的。” 她平时看着挺嚣张的一个人，这会儿却又小女生极了，陈西远看她要哭，赶紧伸手，双手捧着她的脸制止：“别，别哭，我负责，我骑车速度快，一会儿就送你回家了。” 听他这么保证了，谢清如才又把眼泪收回去，陈西远看着她又想哭又想笑的模样，忍不住开口：“你也就能窝里横，欺负欺负我，在别人那里永远都只有吃瘪的份儿。” 谢清如听他这么说，才懒得回应，因为她心里竟然觉得，陈西远说的挺有道理，她在爸爸妈妈和别人面前，都不敢像是在陈西远面前这样，可以大吼大叫的吩咐他干这个干那个的。 陈西远看她情绪稳定下来，伸手帮着小姑娘把脸上的泪痕都擦了，她就像个小花猫似的，要是就这么让她回家了，她爸妈该以为自己家闺被谁欺负了呢。 “过去洗把脸，然后我骑车子带着你，这样比较快。”陈西远伸手接过她的背包，从身后推着谢清如往教学楼的卫生间走。 这会儿看门的大爷都快要去清楼了，谢清如不敢磨蹭，快速的鞠了捧水洒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然后就转身看着站在她身边的陈西远，走过去恨恨的将脸蹭在他胸前的t恤上，用他的衣服擦干了自己的脸。 陈西远：……这姑娘知道她这是在投怀送抱吗？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陈西远骑了自己的车子，让谢清如坐在后座抱着他的腰：“谢清如你最好抓稳了，掉了我可不负责。” 陈西远开口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围在自己腰间的小胳膊又紧了紧，他收敛了脸上得意的笑，生怕一个得意忘形就笑出声来被身后的人听到。 谢清如抱紧他的腰，屁.股又往前蹭了蹭，紧挨着陈西远坐好，他骑车速度快，她是真的怕自己被扔下去。 晚上风大，陈西远身上只有一件简单的t恤，他的校服外套被裹在谢清如身上，这会儿他的t恤都要被风吹的变了形，谢清如靠在他后背上，有些不好意思：“陈西远，你穿着你的外套吧，会冻感冒的。” 她一个人穿着两件算是干嘛啊。 “不用，你穿着吧，我不冷，我这儿踩着脚踏车燃烧热量呢。”虽然是夏天，但是晚上还是有几分凉意的，他也怕她会生病。 谢清如靠在他身后，觉得陈西远虽然喜欢欺负她，但是总的来说，对她还是不错的，不然哪个住读生每天还花这么长时间送别人回家啊，他走的这段路，都够他回家住了，可是陈西远不愿意住在家里，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 “陈西远，你今晚为什么没过来啊？我等的好无聊，自己背完了昨晚的单词呢。”谢清如开口问道，她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没过来？陈西远在前面，看着远处的月色，他也不知道啊，不过以后不会这么做就是了。 他在距离家还有一千米的地方停下了车子，迈腿下车，站在一旁，推着车子，以及车上的姑娘，认真的回复了句：“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了。” 今天是他的错，但是以后，他不会再丢下她了。 谢清如懵懵懂懂的，没听懂陈西远话里的深意，但是还是被他这话给转移了注意力，忘了问他今天是为什么，她双手抓着他的胳膊，生怕自己会掉下去：“你自己说的，不要耍赖啊，要是你嫌弃我笨，一定要早点说。” 陈西远失笑，她笨笨的，似乎也挺好的，何况她也不是真的笨，就是年纪还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而已。 “谢清如，我推着车送你到家门口试试啊，你别下来！” 陈西远忽然开口，然后也不等谢清如说好，就立刻行动，他脚下生风，动作很快，谢清如被他吓得想要叫，却又怕这是在家门口，不敢出声。 到了谢清如家门口，陈西远不舍的将人放下来。 谢清如看了他一眼，立刻又有了新的问题：“我的车还在学校呢，明早怎么去上学啊？” 还能怎么上学，当然是他来接了，陈西远看了眼不远处自己家门口父亲的车子，开口：“我来接你，但是小心别露馅，回家要是没人问就别说，问了就说你是坐着同学的自行车回家的，然后告诉叔叔阿姨，我明早回家拿书，会顺便带你。” 他早就在路上想好了对策。 谢清如点头，还有个问题想要问：“黎诺今天问我，为什么不跟你谈恋爱。” 陈西远本来都转身要走了，却又被她这话硬生生钉在原地，他转过头看着谢清如，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期待：“那，为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陈西远：啊啊啊好激动，难道我要脱单了？ ☆、小哥哥来早恋啊 谢清如哪里像是陈西远，想了那么多，她只是忽然想到这个问题，然后就问出了口，也自然就没有注意到陈西远语气的不同，她站在那里，思考了会儿，然后走上前去，凑到陈西远眼前，仰头看着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好像的确该叫你一声哥哥的，所以，谁会跟自己哥哥谈恋爱啊，而且，我要是早恋了，我妈一定会说我的。” “……”陈西远觉得自己嗓子里都快要冒血了，谢清如真的是……天生来克他的人，陈西远稳了稳心神，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他本来就没想着能这么早和她在一起的，谢清如还小，什么都不懂，他比她大了两岁，还是要有点儿大两岁的风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