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谢清如想了想，摇摇头，她昨晚回去的晚，因为紧张，眼角还带着点红，许尧后来的半节课一直都很安静，连跟她说话都没敢，晚上的时候还去自行车棚找她，问她要不要人陪，在她明确拒绝之后，许尧还是跟着她骑车到了她家门口：“没有，我觉得他好像也不是故意欺负我，昨晚他还陪我回家了。” “……”陈西远一口豆浆差点噎着，“陪你回家，你确定那不是安了什么坏心眼？” “你不是也经常陪我回家嘛？”谢清如很顺口的就问了出来，倒是让陈西远在一旁哑口无言。 ———— 班主任很有效率，早自习的时候就过来帮许尧调座位，谢清如已经知道这事儿是陈伯伯帮的忙，但是也不敢开口说出来。 虽然她后来也觉得许尧人还不错了，但是陈西远当时看着她，有点生气的说了句：“我特意跟我爸说的，要不你再去找他，让他别管这事儿了。” 她哪里敢，自然是点点头，随他去了。 班主任给许尧调座位的理由有点牵强，说是后面座位的女生个子矮，许尧坐在那里，挡住了后面的人。万万没想到才在谢清如身后坐了一晚上就要换座位，许尧心里一万个不乐意，这可是他找他妈协商来的结果，怎么这么快就失效了：“老师，我想在数学课代表后面，跟着她好好学习。” 他这话一出，班里的人都笑了起来，许尧转头瞪笑话他的人，班主任又把他脑袋给掰了过来：“那边新座位前后都是综合成绩排在班级前几名的学生，在那里你也可以好好学习。”反正就是没得商量。 许尧梗着脖子不愿意换，还在想着其他的办法：“那我们这桌和数学课代表这桌儿都往后挪一下。” 班主任看了眼谢清如和黎诺，问她们：“你们愿意往后面挪一挪吗？” 谢清如摇头，她怕看不清黑板上面的字，也怕前面同学比自己高，上课的时候很不方便，刚摇完头，她就看到黎诺坚定的点头。 “……”黎诺应该是很愿意和许尧坐在前后位的吧，换了座位之后，黎诺还跟她说过，学校最近太迂腐，不同意男女学生成为同桌，这下大大的增加了前后位培养感情的机会，班上有好几对情侣都是从前后桌发展来的，谢清如垂下了脑袋，忽然就有点惭愧。 最后许尧反抗无效，被调去了离谢清如他们有点远的位置，早自习的时候黎诺一直都挺不开心，谢清如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倒是黎诺在临近下课的时候传来了一张小纸条，谢清如打开，上面是黎诺清秀的字迹： “清如，我喜欢许尧。” 像是宣告，也像是预警，虽然谢清如并不是特别确切的明白这个纸条的含义，但是她知道，好朋友之间，如果有谁先喜欢了一个人，并且把这件事情说出来，那么其他人，就相当于已经默认了，不可以再去喜欢那个人，这是大家对于友情和爱情的衡量，谁先有勇气说出来，谁才是那个用资格去追求的人。 何况，她也并不会喜欢许尧，尽管许尧在很多人眼里都很厉害。班上的女生都说喜欢许尧那种长相帅气家庭看着不错而且外表酷酷的，看着很厉害，实际上也会很厉害，因为许尧是q大附中初中部的“扛把子”，默认的老大，没人敢惹他，据说旁边学校的也都不怎么敢惹他。但是这好像不是谢清如会喜欢的类型。 喜欢？谢清如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如果只是单纯觉得哪种男生不错的话，她想她可能会选陈西远那种的，他可以很高大帅气，也可以很温文尔雅，而且成绩特别好，至于其他女孩子喜欢的酷酷的打架，谢清如虽然没见识过，但是陈西远擅长各种柔道跆拳道散打等等，从小就练，应该也是很厉害的那种。 “加油，祝你早日追到许尧。”谢清如回了句话，写在黎诺那句话的下面。 然后黎诺就又和她和好了，顺便，黎诺还跟谢清如科普了到底什么样才算是喜欢：“我觉得吧，喜欢就是你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他，有什么好玩的都会想着他，早上醒来的时候想着他，因为你会在梦里梦到你们幸福甜蜜的时光，晚上入睡前也会想着他，因为你们白天才在一起，反正就是，时时刻刻都想着他，顺便，还很想亲他一下，想靠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黎诺说话的时候，谢清如脑袋里清晰的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 她吃好吃的，一定会想起陈西远，因为陈西远每次都要跟她抢，尽管他也会时不时的送些食物给她吃，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抢她食物吃。 她有了好玩的，也一定会想起陈西远，因为周悦如不会同意她一个人出去，也不同意她和朋友出去，但是出行人群里如果加上陈西远，那她就可以想去哪里去哪里。 她早上醒来的时候也会想着陈西远，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他总是让她带早饭或者给她带早饭，民以食为天，她不想着他都难。 晚上睡觉的时候，谢清如摸了摸脑袋，她脑袋里也是陈西远，可是那是因为她每天晚上都会见到陈西远啊。 至于时时刻刻都想着他，顺便，还很想亲他一下，想靠他近一点，再近一点，谢清如忽然想起了那个绮丽又害羞的梦，她不会是喜欢陈西远吧？ ☆、你弯腰 最近这几天，谢清如刻意疏远陈西远，没有再去小树林找他，她想要给自己时间和空间好好想一想，爱情于她而言，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更是一件遥远的事情，谢清如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小朋友，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但是一旦话题被提出来，她就不得不正视了。 这会儿，和陈西远一起站在班主任桌前，谢清如脑袋都抬不起来，她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谁知道许尧会在上自习的时候忽然就拿了个小蛇出来吓她。 昨晚的自习课，谢清如正在那里看书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垂在桌边的手有些痒，她没在乎，过了会儿，手心还是觉得难受，低头，她就看到了一条青色的小蛇。 那是谢清如第一次在动物园以外的地方看到蛇，虽然只是一条小小的蛇，它吐着粉红色的蛇信子，就那么挂在她手上，嘶嘶的，发出微弱的声音。 谢清如当即吓得尖叫一声站了起来，一只手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她不敢用力，也不敢把手抬起来，只是带者哭腔，又尖叫了一声。 班主任皱着眉头走下来的时候，许尧才慢悠悠的走过来，拿了个眼镜盒，弯腰伸手，从谢清如手心里带走了那只小蛇，装到眼镜盒里，笑着对班主任解释：“老班，我就是找清如玩玩，这个没毒，也不会咬人的。” 谢清如在旁边，吓得眼泪花都快要出来，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和蛇有了“身体接触”，而且是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毫无防备的被动接触。 谢清如当即就吓哭了，看着谢清如哭了，班主任走过去揪着许尧的耳朵，让他带着他的蛇一起去教室后面罚站。 本来谢清如是这件事情里面的绝对受害者，可是谁知道班主任从教室后面过来的时候又想要来安慰安慰谢清如，这一安慰，就看到谢清如放在练习册下面的言情小说。 班上的女生沉迷小说的有挺多人，班主任很在乎这件事情，他走过来，看到谢清如看的是什么书的时候，更加生气了。这本书他之前就在另外一个女生那里见过，当时收走了小说之后，那个女生在课间去教师办公室抹眼泪，哭了半个小时并且保证不再犯，而且又交了手写的三千字检讨书之后，班主任才放了她，倒是没想到，这会儿他又在谢清如手里看到了这本书。 “李念，”班主任叫那个女生站起来，然后伸手，从谢清如桌子上拿起小说，将书举在空中，“这书是谁的？” 她们自己看书不说，还互相推荐，班主任有些生气，明明是上次已经拿出来批评过的书，谢清如怎么还是又看了，难道他上次对李念的惩罚不足以让谢清如打消这种念头，看来还是罚的太轻了。 叫李念的女生站起来，看了会儿班主任，又看了会儿谢清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书是清如借给她看的，要是这会儿出卖了清如的话，未免也太不仗义。 “两个人都想被叫家长？”班主任出声，语气严厉了许多，他的眼光在两个女生身上打了会儿转，正要说什么，就看到了教室后面站姿随意的许尧，“许尧，站好！” 班主任这会儿说话的时候，几乎是在咆哮了，这个许尧总是让他不得安生。 谁知道这一嗓子，居然吓得李念直接招了，说了书的主人是谢清如。 班主任收走了小说，然后当着谢清如的面给周悦如打了电话，谢清如在一旁胆战心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跌宕起伏的。 谢清如唯一庆幸的事情，就是这几天正赶上周悦如忙公司的事情，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应付她和她的小说，周悦如打了电话，将此事全权托付给了陈西远，因此，这会儿陈西远才会和谢清如一起站在老师面前。 “清如的父母没机会过来，我已经跟他们通过电话了，陈西远是吧，你可以帮着管好谢清如？”班主任开口，问道。 陈西远看了眼旁边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谢清如，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以向谢清如的老师表明他的诚意：“老师您放心，我算是清如的哥哥，这件事我会好好跟她说的，麻烦您了。” “恩，”班主任点头，陈西远谢清如，包括班上的捣蛋鬼许尧，这些在他这里，虽然都是些关系户，但是孩子们本质都不错，所以他也在努力的把他们往正轨上带，不过陈西远不是他的学生，本人又优秀，也不用他担心，“陈西远，这书我交给你，带回去给清如妈妈收起来吧。” 陈西远点头，把那本书接过来，这书的封面他很熟悉，是他借来的那个系列文之一，没想到他千叮咛万嘱咐，谢清如还是不听话的把书带来了学校。 看着书又回到了自己人手中，谢清如心里的大石头悄悄落了地，还好还好，不然要是这书没办法拿回来，陈西远一定会生气的。 从教师办公室出来，陈西远带着谢清如往一旁的楼梯上走，旁边的小姑娘低着脑袋不说话，他以为她还在伤心，毕竟以谢清如的个性，班主任因为这种事情去联系了她的父母，她应该会很不开心，他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最近几天谢清如都没有再跟他去小树林补习，让他觉得两个人有了一点距离，陈西远迈了个大步，往前走了点距离，然后转头，伸手把谢清如拦在那里，他比她低了两节楼梯，就这么站在谢清如面前，晚了腰，面对着谢清如，低头去看她脸上的表情。 可是—— 她居然是在笑！ 陈西远直起身子来，伸手往谢清如后脖子那里捏了下，让她抬起头来，看着她道：“谢清如，能耐了，这会儿还在笑？” 谢清如不敢笑得太放肆，她双手在背后搭着，站在楼梯边上，踮了踮脚，晃着身子，看着陈西远忍笑道：“这次比较幸运，下次我一定不敢了。” “哼，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陈西远嗤笑，把书塞进了自己怀里，揉着她脑袋问：“这书你看完了吗？” 谢清如点点头，她回家的时候一直都有看，故事太吸引人，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虽然看完一本教材是一件漫长到可能需要一个学期的事情，但是看这样的一系列故事，可是几天就能看完：“我看完了，就是在重温，没想到被班主任看到了，还好这次妈妈忙，她最近都顾不到我，这次的问题不大。” 啧，她倒是挺聪明，陈西远捏着谢清如的脖子，把她往下面拉了一节楼梯，让两个人的距离更近：“是不是最近没帮着你补习，你就心野了胆子也大了，恩？” 他的事情其实并不多，虽然接踵而来的各类竞赛和考试有很多，但是陈西远向来习惯了应付这种局面，他有信心也有实力能够把这些都处理的很好，可是谢清如却借着这个理由不再和他一起去小树林补习英语了，加上最近存在感颇强的许尧，让陈西远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直到这会儿和谢清如站在这里，两个人的相处与之前没有不同，陈西远才稍微放心了些，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的：“谢清如，你是不是在偷偷避着我？来，说个理由，让我看看合不合理。” “真的说啊？”谢清如晃着脑袋看他，然后在开口之前又转头看了眼旁边的楼道，大家都在往那边走，好像没有人过来看他们，她伸手，推着陈西远后退了几步，自己也跟着他，保持着固定的间距，一起往下面，直到到了楼梯拐角，谢清如才接着开口，“陈西远，你认识我的同桌黎诺吧？” “恩，见过。”陈西远点头，但是也只是见过而已。 “她喜欢许尧，但是许尧好像喜欢我。”谢清如开口，谨慎的看着陈西远的表情。 昨天晚上许尧在回家的路上拦住了她，手里捏着黎诺和谢清如用来传纸条的那张纸，神色奇怪的问她为什么让黎诺追他，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黎诺喜欢许尧，而谢清如是那两个人之间的外人，自然就会尊重黎诺的意愿，让她加油了。 但是今天早上黎诺就告诉她，许尧拿走了那张纸，并且表明了他的心意，他喜欢的是谢清如而不是黎诺。 谢清如看着那个时候的黎诺，有点紧张，也有点不知所措，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没觉得许尧喜欢自己啊。 后来黎诺就让谢清如答应她，要去找个男朋友让许尧死心，要不然谢清如就会失去黎诺这个朋友，谢清如思来想去，就想到了陈西远。 此刻，谢清如的手还拽着陈西远的校服下摆，做坏事之前，总是会心跳加速，谢清如踮脚，同时拉着陈西远弯腰，仰着头往他脑袋上凑，如果可以亲到的话，她就找陈西远当自己的男朋友，因为在经过了认真的思考之后，她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排斥和陈西远成为男女朋友，反正两个人一直都是这么相处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陈西远：好好好，管他什么理由，女朋友能到手就行！ ☆、让我追你吧 陈西远还在消化谢清如说的什么许尧喜欢她之类的问题，想着她怎么知道的，结果就被小姑娘拉弯了腰。 四目相对的时候，陈西远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谢清如眼里亮晶晶的，重点是，她的脸在离他越来越近，陈西远屏住了呼吸，机械的弯腰，低头。 最后的一厘米，谢清如轻轻起跳，伸手攥着陈西远的衣服，很快就触碰到他，然后就立刻离开。 一个轻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吻。 却让两个人瞬间方寸大乱，陈西远觉得，自己的心，大概马上就要蹦出胸腔了，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一动不动，手还轻轻搭在谢清如的后脖颈那里，再往里面一点点，就能触碰到她嫩滑的肌肤。 谢清如做完了坏事立马后退，身子往后仰，脸色爆红，她大着胆子看陈西远，为了表现出气势，甚至还故意梗着脖子说话：“陈西远，你讨厌我吗？” 这一招是黎诺教她的，黎诺说，如果这个时候陈西远还不退开的话，那他就是喜欢她的，或者至少可以说，他并不排斥她，谢清如说话的声音都还带着颤抖的音色，她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更紧张了，明明之前说好了不能紧张的，怎么实施完了计划之后，还是激动到不行。 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会激动，怕陈西远说讨厌她，还是怕陈西远说他并不讨厌她。 陈西远愣了好几分钟，才让自己消化了这个事实—— 他的小姑娘，刚才居然主动亲他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雀跃和开心，但是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他得低调，而且他太了解谢清如了，她绝对不是无缘无故这么跑来亲他的，虽然很想认为小丫头就是忽然开了窍想表白，但是谢清如—— 陈西远伸手，拉着谢清如的身子，让她站好，问她：“为什么亲我？” 唔，为什么呢？谢清如正在组织语言，想着怎么样解释比较好，楼道里的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他们现在在初中部的教学楼里，一会儿谢清如是普通的上课迟到的话，陈西远就是严重的上课迟到。 谢清如想要转身去教室：“上课了，我们是数学课，老师不允许迟到的，你也快去上课啊。” 陈西远拉着她，不想让她走，该死的上课铃声什么时候响起来不好，偏要在这会儿，他伸手攥着谢清如的手腕，弯腰靠近她的脑袋：“今天这事儿你别想就这么过去了，晚上小树林见。” 谢清如慌忙点头，逃过一会儿是一会儿，她吐吐舌头，快速上楼往教室跑，没有看到在她离开之后，陈西远靠在墙上失了神。 陈西远伸手抚着自己的唇，他想，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次，他都不会再放过她了。 —— 晚上第一节自习课后，陈西远立刻就去了小树林，他们的老地方。本以为谢清如会磨蹭一会儿，或者干脆找个理由不出来，他已经做好了白白来一趟的准备，甚至想好了，谢清如这次要是想做缩头乌龟，他就等到放学后去校门口堵她，反正今天周五，他要跟她一起回家的。 却没想到，谢清如这次来的格外积极，她怀里抱着校服外套，大概是因为有些热的缘故，没有穿在身上，陈西远借着朦胧的月色看着谢清如走过来。 她喜欢穿大脸猫的衣服，胸前的那只大脸猫，随着她的动作，似乎也在一动一动的。 陈西远站起来，冲着谢清如招招手，让她看到他位置。 谢清如走过来站在他面前，笑着问：“不是一直都在这里的吗？干嘛招手，我又不是找不到。” 啧，她还知道一直都是在这里的，那这几天两个人都没有再来过这里的事情她还记得吗？陈西远伸手往谢清如的丸子头上拨弄了下，回答她：“那是哪个忘恩负义的好几天都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