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记 第184节
“嫔妾听闻晗修容久病,豫州大雨不断,心中挂念,曾在家中听过跳舞祈福一说,嫔妾自幼学舞,就想为修容娘娘和豫州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一字一句,皆是为晗修容和豫州着想。 她身后的白色蜡烛替她镀了层莹莹的光,原本五分的颜色,现在却似七分般。 付煜说:“你有心了。” 察觉皇上松口,云宝林心中稍喜,她脱口而出: “这祈福之舞,要足足跳上七日,才显得诚意。” 付煜好像饶有兴趣:“那你这是跳的第几日?” 云宝林抿唇垂眸,似娇羞: “这是第二日。” 付煜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张盛死死垂头,只恨不得这云宝林快长点心吧。 他伺候皇上多年,到如今若再听不出皇上是何意,他就大可以死谢罪了。 对云宝林起心思? 呵呵。 皇上如今对晗修容有多看重? 毫不夸张地说,这满后宫捆在一起,许是都不如晗修容重要。 之前是张盛想岔了。 觉得男人嘛,尤其是皇上,哪怕心中惦记着晗修容,也不影响他看上其他妃嫔。 而现在? 云宝林主子可发现,从她行礼到现在,皇上一直没有免了她的礼? 张盛偷偷地抬头看了眼皇上,吓得一个激灵,忙垂了垂头,不敢再去想。 云宝林尚一脸娇羞,似紧张地抬头看了眼付煜,她小声地说:“能为修容娘娘和豫州百姓做些事,嫔妾倍感荣幸。” 张盛额头滴汗。 付煜似呵笑了声。 就在云宝林以为自己今日成功了时,却听见皇上平静地说:“既然是祈福之舞,那就不可半途而废,继续吧。” ……继续? 云宝林错愕,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夜深露重,她刻意穿得单薄,丰腴的身材呼之欲出,一身浅色素裙半遮半掩,如今又表明了她为何出现在此,哪怕感念她这番苦心,皇上不应该是对她心生怜惜吗? 云宝林僵硬地扯了扯唇角,挤出一抹笑:“皇上刚刚说什么?” 她稍抬起头,对上皇上视线的那刹那,她浑身僵硬,后背泛着凉意,她刚刚故作羞涩,竟没能发现皇上眼底的冷寒。 付煜扫了眼四周,不咸不淡道: “既然是祈福,傍晚而行则显得没有诚意,若是担心惊扰到旁人,朕下旨,从明日起,午时左右,你就在此处,为修容跳舞祈福,直到七日结束。” 云宝林脸颊倏然褪尽血色。 什么怕惊扰旁人? 她挑在这个时候,不过因为皇上会在此时路过,为何不远旁的时间?当然是因为夜色朦胧,加上烛火等道具,能给她添上些许若隐若现的美。 午时左右?正是一日最热的时候,祈福之舞,一跳就是近半个时辰,到时妆容皆花,还有什么美感? 最重要的是,她半路截人,却落了这般结果,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云宝林惨白着脸,哆嗦着说:“皇上,嫔妾这祈福之舞学得并非精通——” 话音未落,付煜就掀起眼皮子,眯了眯眸子: “说要为修容祈福的是你,说不精通的也是你,云宝林,你这是反悔了?” 察觉到他话中凉意,云宝林堪堪噤声,半晌,她白着脸,干巴巴地说: “嫔妾不敢,嫔妾万分荣幸……” 付煜懒得再和她多说,倒不是他为了姜韵就不乐意去后宫了,而是,明知姜韵病重,却故意在他去承禧宫的路上拦人,摆明了要打姜韵的脸。 他不过宠了一个女子,就前朝后宫都容不下她,此举,究竟是在逼姜韵,还是在挑衅他? 可以说,云宝林刚好撞到了枪口上,怪不得付煜生了厌烦。 付煜放下了帘幔,张盛忙说:“起驾!” 承禧宫中,付煜到的时候,宫墙上挂的红灯笼已经熄了,连宫墙四角的莲花灯也暗了去,寂静无声,似满殿都睡着了。 付煜看了眼天色,玄月刚挂上天际,宫门落锁声还未响起,承禧宫倒是歇息得早。 张盛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亲自提着灯笼跟着:“皇上,这可要怎么办?” 这殿门都关上了,拦得是谁? 可不明摆着是皇上吗! 付煜也没想到姜韵会直接关门,他稍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觑了张盛一眼: “敲门,还用朕教?” 得。 张盛立刻去敲门,很快就有人应声,来人是刘福,张盛瞪了他一眼,到底是自己徒弟,还有些亲近,小声斥道:“兔崽子,明知皇上会来,关门作甚!” 第145章 刘福为难地说:“娘娘要休息, 奴才等也不能抗命啊。” 付煜下了銮杖,刚好听见这一句,他掀起眼皮扫向刘福, 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你倒是忠心。” 听不出夸还是贬。 刘福似讪讪地垂下头, 暗色遮住了他的神情。 宫门开了, 无人敢拦付煜,不消须臾, 承禧宫中一片灯火通明。 姜韵半抱着锦被坐起,烛火点了半盏, 她病尚未好,付煜一直免了她的行礼, 她索性也没下床,似被刚吵醒,尚有困倦的模样,轻声细语地问: “皇上怎么来了?” 付煜一顿,才走上前,若无其事道:“路上耽搁了时间, 可要好好喝药用膳?” 说着话, 他伸手抚了抚女子额头,动作轻柔, 似生怕碰坏了她般。 姜韵抿了抿唇,情绪并不高涨,半晌,她才低声说: “听闻御花园中有人作舞, 倒是雅兴, 皇上可有遇见?” 明知故问。 事到如今, 付煜再猜不出这承禧宫为何早早锁了宫门, 他就不用当这个皇帝了。 付煜好笑,却又笑不出来,他几句话将适才的事说了一遍。 姜韵错愕。 憋了半晌,姜韵才堪堪说了句: “皇上当真要让她跳七日?” 付煜坐在姜韵身边,动手剥了个蜜饯递给她,这几日承禧宫药苦,宫中就常备着蜜饯,姜韵扭捏了两下,还是低头吃下了蜜饯,付煜眸中闪笑,才道: “她一副倍感荣幸的样子,朕总不好驳了她的意。” 姜韵觑了他一眼。 真不知,他是真的不懂那妃嫔何意,还是装作不懂? 可不管如何,付煜这副做法,却甚得她心。 听付煜这般说,姜韵就没将云宝林一事放在心上,她咬唇许久,忽然轻声问:“豫州还未停雨?” 付煜脸色寡淡下来。 豫州的雨连绵不断近半月,宫外流言也越传越烈。 都快成了付煜的一块心病,他垂眸,不紧不慢地应了声:“你别操心,养好身子即可。” 他手上动作不变,很快地又剥了个蜜饯递给姜韵。 姜韵偏头,躲开他的手,付煜拧眉:“不想吃了?” 姜韵扯了扯唇: “豫州至今未停雨,皇上怎么有心思在这儿为臣妾剥蜜饯?” 似恨铁不成钢,又透着几分无措,她忽然抓住付煜的手臂: “臣妾愿为豫州祈福。” 许是刚经过云宝林一事,一听见祈福二字,付煜就联想到那祈福之舞,当下拧眉轻斥: “说什么胡话呢!” “你还在病中,身子岂能吃得消?” 听出他想岔了,姜韵噎了下,晃了晃他的衣袖:“臣妾是说,进佛堂为豫州上香祈福。” 先帝信仰佛教,后宫中就曾建过一座小佛堂。 她去上香祈福,甚至连宫门都不愿出,所谓抄写经文,也不过说过世人听罢了。 付煜意识到她是何意,眯了眯眸子,半晌,他问她: “若你祈福,雨势依旧不变,你可想过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