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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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放弃努力的六十三天: 见过“准张珍”和二小姐后, 戚一斐就为之一振,就像是被迫关在阴暗角落里的植物, 终于重新见到了阳光和雨露,整个人都开始闪闪发亮,欢脱到不可思议。 闻罪本来也挺戚一斐开心的,直至他突然接到了一封线报, 眼睛一眯,脸色一沉,必须不开心了。 “怎么了?”戚一斐关心的问道。 “听说,你外祖要从广州府来京城看你了?”闻罪没有着急回答戚一斐,只是折住了信纸, 握在手上, 突然问了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是呀, 我没和你说过吗?”戚一斐一愣, 他怎么好像记得闻罪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不仅如此, 戚一斐把他外祖就是祖父的事情,也已经一并和闻罪说过了。他自认为自己还是很有一点小心机的,先逼着闻罪发誓不管听见了什么,都不能治他祖父和外祖的罪,然后才说了他们互换身份的事情。 ……回忆…… 戚一斐小心翼翼的看着闻罪沉思,像小动物一样, 一步步上前, 用头拱着闻罪:“你没生气吧?我阿爷真的不是坏人的,他做了很多事情, 他……” 闻罪不动声色,又充满暗示道:“你阿爷这个事情,很难办的,但我有一计,就是不知道殿下愿不愿意尝试了?” 戚一斐一听这语气就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时之间还真的转不过来弯,只能顺着闻罪的话道:“什么计策啊?” 闻罪的手一点点摸上了戚一斐的大腿,隔着一层薄衣,带来了异样的触碰与温暖。 他说:“我听说,枕边风最管用了。” “……”戚一斐终于发现了,闻罪根本就是在逗他玩,估计闻罪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他还巴巴的上来说,简直就是自投罗网,给这个无师自通的老流氓找乐。 闻罪却还在继续演,故意板着脸,“威胁”道:“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你要是不给我吹枕边风,我后面的要价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然后,就僵持到了晚上。 戚小亲王……还真就给闻陛下来了一个全套的枕边风,真.风,就两个人躺上床后,他趴在闻罪的耳边呵气。硬呵,生呵,强行呵,闻罪怎么阻止都没用,等吹的闻罪火烧火燎了,戚一斐却慢悠悠的背过身子,假装闭眼,要睡觉了。 闻罪只能故技重施,又问:“你不管你阿爷了?” “我想明白了。”戚一斐坚决不承认,他下午偷偷“作弊”,去问过傅里了,“按照你那个大赦的旨意里,只要我阿爷坦白真心,并承担责任,这事就会既往不咎了。” 闻罪只能从后面拥住戚一斐,咬着他的耳朵尖道:“那你知道,我下这个旨意,是为了谁吗?” “不知道!”戚一斐故意说着气话,“我才不会感谢你。” 闻罪只有轻声一笑,没再回答,任劳任怨的,让人仿佛再一次回忆起了当年,那个在陷阱里,对戚一斐说“连你受累,来世我一定报你”的不受宠的七皇子。 这个话题本就该这样到此为止。 但戚一斐却反而开始不舒服,翻来覆去的折腾,睡不着,直至当他觉得闻罪终于睡过去后,他才敢偷偷的拿开闻罪放在自己胸前的手,转了过来,像小猫舔水一样,轻轻啄吻住了闻罪的唇,很小声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你,这般为我着想。” “熟睡”的闻罪,在心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才是枕边风打开的正确模式嘛。 ……回忆结束…… “你是和我说过你祖父的事,”闻罪的声音听起来对戚一斐还是那么磁性又有吸引力,但是语调却总让人觉得毛毛的,“但你可没说,他还给你带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 最后三个字被闻罪咬的极重,仿佛是从牙齿的缝隙里硬挤出来的那种恨。 戚一斐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只是顺着闻罪的思路与话,傻乎乎的点了点头:“对啊,我外祖虽不怎么来京城看我和阿姊,但每次做生意回来,都会给我和阿姊带很多礼物的。逢年过节,也会有留在广州府的管事,来送各种应节应节的点心。有时候还有活物,都特别可爱。” 戚一斐说的活物是小动物,闻罪接到的情报里说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知道他带活物给你?!”闻罪的声音彻底冷了下去,让这个冬天,仿佛连地龙都没有办法温暖。 “对、对啊……”戚一斐磕绊了一下,“怎么了吗?你不喜欢小动物?” “小动物?”闻罪冷笑一声,“那些东西可比小动物,要通人性多了。” 闻罪手中已经揉搓成不成样子的纸张,终于被戚一斐抢了过来,字迹有些已经被抓烂了,但戚一斐还是连蒙带猜看明白了他外祖到底给他带来了什么。 ——男宠。 准确的说,是各式各样身娇体软的男孩子,要貌有貌,要才有才,比小动物还要楚楚可怜,在锦衣卫的形容词里,就是“好似菟丝花,让人不敢攀折”。 闻罪那边已经想杀人了,他在对上戚一斐的眼神后,也直言:“不用怀疑,我就是吃醋了!” 下一句闻罪虽然没说,但戚一斐在心里已经替他接上了“你为什么还不快来哄哄我”。 这…… 必然是要上去哄的呀。 “肯定是锦衣卫误会了。”戚一斐硬着头皮,强行解释,“也未必是给我的,我还有两个舅舅呢。再说了,我都有你了,我阿爷也早与外祖说过了,他还给我带别人做什么啊?我外祖不是那样的人,真的,我可以对老天发誓。” 越发誓越像一个花心的渣男。 “带过来做什么?当然是让你看一下世界有多么精彩,多些选择,不要吊死在我这棵歪脖树上啊。”闻罪阴阳怪气道。 “不会不会,我外祖很深情的,一辈子就我外祖母一人,平时也不鼓励我们去乱搞。”戚一斐这话说的,终于有了一点底气,“真的,我三个舅舅都只有一个妻子,结婚之前,连通房都没有的。” “那你外祖带那些人做什么?” 戚一斐眨眨眼,看着闻罪,他怎么会知道?他只希望闻罪能看到他的无辜,他真的对别的男的没兴趣! “所以是对女人有兴趣喽?”闻罪开发出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戚一斐:“……”你这样,让我怎么说? 闻罪手把手的教戚一斐:“你可以说,你只对我感兴趣。” “……行吧。” 闻罪却并没有放过戚一斐,还在眼巴巴的等着。 “你看我干什么?” “等你回答啊!”闻罪理直气壮,谈个恋爱,就像小了至少十岁,幼稚的可怕。 “我、只对,对你感兴趣。”戚一斐磕磕绊绊的回道,当着闻罪的面这么说,还有点小小的不好意思,后又坚定的重复了一次,“我只对你感兴趣!” “我也是,”闻罪道,“我感觉我等了许久,就为了等到这一刻告诉你,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我一直在等着你。” *** 苏老爷子一行人入京时,天色已晚,夕阳把云彩晕染的犹如血色,一排黑色的乌鸦,成群结队从天空略过,发出不详的声音。 苏大公子是个急脾气,不断追问二弟:“我们今天可以赶入城中吗?”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可以。”苏二公子相对来说比较稳重,或者说是过于稳重了,做什么都慢悠悠的,是那种当房子着火了,会觉得反正救也来不及了,不如索性让火烧完重建的类型。 “什么叫不出意外?什么叫应该可以?万一不可以怎么办?再晚点,京郊的驿站肯定没什么好房间了,你有让人快马先去通报吗?” 苏老爷子抬手,用拐杖轻轻敲了敲大儿子的脚踝骨,想让他不要再为难弟弟了:“能进去就进去了,不能进去就不进去,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先去阿斐在京郊的庄子住一晚,明天再入城,总会有办法的。” “好吧。”苏大公子不情不愿的坐了回去,但脖子还是控制不住的探出窗外,看着漫天黄沙中,道路上越来越多的车队,心急如焚,“不会堵住吧?我就说我们应该用阿斐的帖子,走官道的。” 官道宽而广,还因为只有官员的车队可以走,并没有什么人。 苏老爷子觉得京中局势不明,在没有搞清楚事情之前,他们最好还是不要给人留下话柄,坚持没上官道。普通的小路就很颠簸难走,并且人数众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在大公子的乌鸦嘴之上,路成功堵住了。 苏老爷子、二公子:“……” 大部分车队都要入城,把前面堵了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苏家车队,在心急的大公子的命令下,随着一小部分人,拐入了小道准备抄近路。结果,毫不意外的,就被人拦住了。 苏大公子都震惊了,他出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连他都敢劫的。当下就想撸袖子,上去让他们知道一下,谁是爹! 苏老爷子却老神在在,气定神闲的坐在马车里,连动都没动,一声令下,早有准备的人就露出了真正的面目。车队里那群弱不禁风、娘叽兮兮的美少年们,从袖中、腰带里抽出了趁手的武器,结阵将马车护持成了铁桶一样。 苏老爷子学着戚老爷子在信中,为他描述的戚一斐小时候的样子,冷笑一声道:“惊不惊喜?一切辣鸡!” 第64章 放弃努力的六十四天: 最终, 苏海父子三人,还是在当天稍晚的时候, 入了雍畿。哪怕当时城门已经关上了,苏老爷子仍神奇的进来了。 轻车简行,低调拐入了大功坊,还特意选择了驾轻就熟的后门, 仿佛不太想让人看到他们在这个时候来了。与苏老爷子当年嫁女时高调的风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然,除了嫁女那一次,苏老爷子每回入京都很低调,哪怕是唯一的亲生儿子死, 他也是尽可能没有让人注意到他和他的养子们也来了。 别人无法理解苏老爷子当时的苦, 因为从表面上看, 他是失去了女儿和女婿。但只有少数人知道, 他失去的最孝顺的养女, 以及始终未曾相认的血脉之子。 戚老爷子总是会写很多儿子与孙子孙女的日常,给苏老爷子,把那种温馨的场景描绘的活灵活现,哪怕苏老爷子不在场,也能身临其境,仿佛从未离开。哪怕儿子到死, 也不知道自己的泰山才是自己的亲爹。 对于这点, 戚老爷子曾无数次和苏老爷子说过,孩子大了, 是应该告诉他的。 但苏老爷子却不想说,理由还特别刁钻。 “你觉得,是有个当海盗的爹,还是有个当首辅的爹,更能让孩子安心?每时每日,我都在刀尖舔血。与其让他提心吊胆、随时伤心,不如让他以为我只是他的泰山。” 与孩子会不会认他这个爹无关,他相信好友教出来的孩的品行,他只是不想他在对他投入那么多后,他却早早死了。 结果…… 天妒英才,谁也没有想到,早死的戚一斐的阿爹,反倒是两个老爷子一直活到了现在。 戚老爷子接到门人的通报时,整个人都要不好了,随便批了一件单衣,就起身下床去接自己的老友。手上的拐杖,在青石地板上,留下了犹如战士出征样的鼓点。 “你怎么这个时候进城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戚老爷子没和苏老爷子客气,开门见山就是询问。 苏老爷子精神矍铄,走路带风,大马金刀的坐下后,还不着急:“你至少先让我喝口热茶吧?” 戚老爷子和苏老爷子之间,虽然戚老爷子才是那个脑子,但反倒是苏老爷子的性格更慢一些,和他的二养子似的,爷俩做什么,都得先愉悦了自己再说。 戚老爷子也拿他没辙,只能先让人上了热茶,又上了些汤汤水水、晚上吃了也好消化的夜宵。 等苏老爷子吃饱喝足,擦干净嘴角,重新洗干净了双手,这才不紧不慢的把发生在城门外的事情,与戚老爷子复述了一遍:“嗤,也不看看老子这些年在海上,都是怎么风里雨里闯过来的?竟然想在城门外伏击我?呵。” 大海航行漫长,每一趟都会有水手发疯,或者见财起意,苏老爷子除了脸上的那一道疤,是当年的“纪念”,其他都是他海运的功勋章。 大公子比苏老爷子还要疯,二公子倒是很会躲,总能在保证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的情况下,从容不迫的进行镇压。 在确认过苏老爷子仨人都并没有受到伤害后,戚老爷子又道:“那些人呢?” “被处理掉了。”苏老爷子又喝了一大口茶,“你的小日子过的可是越来越好了,看不出来啊,戚首辅,这种贡茶你都能喝上。” 说完,不等戚老爷子回答,苏老爷子自己先明白过来,这贡茶哪里来的了,只可能是戚一斐找的那个皇帝给的呀。 “孩子……”苏老爷子开了个头。 戚老爷子也不知道是真的误会了,还是故意回避,回答道:“宁宁和依依都睡下了,我就没让人去叫她们娘俩,不过,你明天早上就能看到啦。还有,谁处理的?怎么处理的?发现是谁做的了吗?” 最后一句,戚老爷子本没有报什么希望的。只是随口一问。 结果…… 苏老爷子还真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