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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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岳凌兮蜷在他怀中轻声道。 人已死,恩怨已了,她也该朝前看了。 良宵美景不可辜负,每一秒都如甘霖滋润着心田,往事既已翻篇,理该享受眼前这段独处的时光,楚襄拥着岳凌兮躺在八宝琉璃榻上,看繁星织云,玉树叠影,大片月光流瀑从窗棂倾泻而下,只觉再惬意不过。 情丝交缠之际,岳凌兮伏在他肩上小声问道:“方才……方才你为何不让我留下?” 楚襄没想到她会问这件事,眸底一刹流火,搭在她身上的大掌亦有些发紧。 “你想留下?” 岳凌兮点点头,娇容在薄光寸影的交错下红得几欲滴血,纵有羞怯,却不见丝毫迟疑:“我想给你生个女儿。” 楚襄微微一愣,旋即抱紧了她,眼角眉梢俱是愉悦欣慰之色。 “兮兮,怀孕生产对身体损耗极大,你底子不好,眼下也还没恢复过来,我不想为了这个让你去冒险,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们也还年轻,等过几年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再来考虑这件事好不好?” 岳凌兮把脑袋埋进他的肩窝,低声道:“……我以为你很想要。” 楚襄听出她有些失落,抚触的动作一顿,她乌黑如瀑的长发就这样缠在他的指节之间,一如他的心,早就不知不觉地化作了绕指柔。 “我是想要,可她远不及你重要。” 闻言,岳凌兮没有说话,搂着楚襄的手却紧了一些。 “况且那两个臭小子已经够闹腾的了,要是再来一个,这玄清宫还住不住人了?我们还过不过夫妻生活了?” 岳凌兮就捶了他一下,好气又好笑地说:“你只会说他们的不是,今儿个我带去太极殿的时候母后还说他们聪睿可爱呢,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跟我不一样就完了。” 话音刚落,楚襄骤然翻过来将岳凌兮压在了身下,并将她的手腕扣至头顶,再一俯身,精准地含住了那颗圆润的耳珠,岳凌兮只觉一股麻痒直冲后颈,没控制住,一丝娇媚至极的颤音就这样逸出了唇角,听得他浑身发硬。 “兮兮……” 楚襄俯视着她,眸色越来越浓,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暗色漩涡,一寸又一寸地席卷了她。她微微睁大眼睛,之前的颤意还未从身体里退去,听见他饱含魅惑和欲念的嗓音,登时不争气地软了手脚。 “今天已经来了两回了……” 岳凌兮面色酡红,费尽力气才挤出这几个字来,楚襄微微挑眉,一句话就挡了回去。 “兮兮,我吃了这么久的素,都快不知肉味了。” “那也不能这样……”岳凌兮抵着他的胸膛,眸中分明潋滟生波,春情涌动,却还在做垂死挣扎,“凡事都得循序渐进,你一下子这么猛,伤了身体怎么办……” “伤就伤了。”楚襄时轻时重地揉弄着她,并用言语加以诱导,“你以前瘦弱,产下皇儿之后身子越发娇软了,夜夜如同兔子一般蜷在我怀中,我纵有虎狼之心也不敢作恶,生生忍到了这时,再不让我吃干抹净,心也要伤了。” 岳凌兮被他揉得吟喘不断,难以挣扎,心头却一阵阵发烫。 她产后不过三月,身形还未完全恢复过来,揽镜自照之时更觉挫败,也只有他依然视她如宝贝,小心珍藏。 岳凌兮如此想着,内心的情潮愈发汹涌,奔流至四肢百骸,令她酥软到无以复加,微微抬眼,净是迷蒙与无助,水汪汪的模样倒真与那粉嫩可爱的兔子同出一辙,看得楚襄烈火焚身,猛一低头,在空气中轻颤的蕊珠就这么落入了口中。 她浑身一紧,尚未叫出声来,胸口又湿润了几分。 “兮兮,你好甜。”淡淡的乳香还未散去,楚襄又欺上前来故意舔了舔唇,仿佛意犹未尽,“真是便宜那两个臭小子了……” 岳凌兮一时羞到了极点,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恨不能立刻挣开他的钳制遁地而去,就在这时,身旁忽然传来了异响,她扭头看去,发现楚天遥不知何时醒了,一边看着他们一边把胖乎乎的手指头塞进了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遥儿怕是饿了。” 岳凌兮不由分说地推开了楚襄,衣裳一披,抱起楚天遥就进内室喂奶去了,动作一气呵成,显然已经锻炼成自然。 楚襄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小的不让人省心就罢了,大的还敢公然抢食,他看他们是想屁股开花了! 欲求不满的亲爹跟着踏入了内室,瞧见儿子鼓着腮帮子吃得正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又不能冲娇妻发难,只得憋着火问道:“奶娘都上哪儿去了?” 她奶水不多,平时多半都是奶娘在喂,只有夜里醒来了才会喂几口,也正因为这样,两个孩子见着她就往她身上扑,仿佛食髓知味。 岳凌兮给儿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心不在焉地答道:“他们夜里都是我来照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明天把他们都放到偏殿去睡。” 楚襄占有性地揽过岳凌兮的腰,将她紧紧扣在怀中,颇有种一家之主的气势,谁知她头都没抬,欣然应下了。 “嗯,他们很快就要长牙了,夜里恐怕会闹得更加厉害,我正担心你睡不好,搬去偏殿也好,那边的床大一些,我正好可以抱着他们两个一块睡。” 楚襄先前还挺满意,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僵。 “你这是有了孩子不要爹了?” “怎么会……”岳凌兮娇柔一笑,仰起头来亲了亲他冒出青茬的下巴,又喃喃自语道,“干脆今晚就搬过去好了,一会儿麒儿估计也要醒了……” 听到这话,楚襄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差点没上来。 她就是有了孩子不要爹了! 第147章 晕倒 池塘蛙声如潮,岸边绿柳荫浓,这燎人的盛夏刚开头就迎来了两位小皇子的百日宴,群臣齐齐入宫庆贺,盛况空前。 成亲没多久的谢家两口子自然也不例外。 虽说谢怀远现在在家休养,可怎么也是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近臣,地位非同一般,不必想也知道他会出席,陆明蕊就更不用说了,两个孩子都是早产儿,全靠她悉心照料才能这么活蹦乱跳,她又岂会不在受邀之列? 如此算来,谢家一门收到了两份请帖,有一张还是皇后娘娘凤笔亲书,旁人见了都眼红称羡,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却没什么特别的,相反,陆明蕊比其他人还要提早进宫,辰时刚过就起来洗漱更衣了。 日头正好,荷风送香,一条垂杨细柳从窗台曳了进来,投下长长的剪影,隔空轻挠着她的脸颊,她在铜镜前呆坐片刻,半晌才揪回一缕神智。 好困。 不记得昨晚都干了些什么,好像看了几页黄帝内经就睡着了,后来热得不行,迷迷糊糊踢了被子,想起来喝口水,却发现房里留的水鲤小夜灯不知何时熄灭了,熟悉的人影坐在床边摇着小蒲扇,掀得水晶叶帘晃来晃去,犹如绿丛间的萤火虫一般,她模糊不清地嘀咕了几句,翻个身又睡熟了。 便是如此,现在仍有些睁不开眼。 陆明蕊打了个哈欠,先放下了手里的象牙梳,然后又拿来八宝匣子里的海棠花珠,随便往耳垂上一扣就准备抹胭脂,谁知还没来得及动,一个温暖的怀抱已经从背后圈了过来,将她严严实实地拢住,仿佛天生契合。 “困就再睡一会儿。” 谢怀远一边与她耳鬓厮磨一边低语,唇间逸出的灼热气息跟着拂过玉颈,带来湿热而微痒的感觉,陆明蕊瑟缩了一下,胭脂盒子还在手里握着,双颊已然浮粉。 最近她对他这种亲密的举动是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 她小时候跟他玩惯了,采花摸鱼窜上树,不都是勾肩搭背过来的?她男孩子气,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如今两人新婚燕尔,理该如胶似漆,可她却愈发不争气,连牵个手说个话都能脸红,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心思也不知是落到了哪里去,就像现在这样。 “不睡了,我还得去太医院给遥儿和麒儿配药膳,昨天刚从修哥哥那里得来的百灵果,须尽快磨成粉保存起来,干化了就没用了。” 陆明蕊一口气说完了,然后才感觉不对。 她不该提夜言修的,纵然是他关心两个孩子主动送来的药材,她也不该在谢怀远面前提起这件事,毕竟她现在已经是谢家妇了,应该同他保持距离。 思及此,陆明蕊不安地看了谢怀远一眼,却发现他没有丝毫异色,自顾自地垂着头给她系腰带,长指游走于水色缎带之间,一根根不厌其烦地穿过中心的玉环又折回来扣好,缓慢且细致,如同幼时。 “虽然娘娘私下里让两位皇子认你做姨娘,可这称呼还是要收敛一下,莫在外人面前提起,省得给自己和娘娘招惹麻烦,知道吗?” 陆明蕊愣了愣,半天没说话。 他担心的竟是这个? 谢怀远只觉怀里那簇小鞭炮突然哑了声,不由得转头看了她一眼,道:“蕊蕊,我方才说的可记住了?” 陆明蕊瞬间回神,不太自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罢了,我还是陪你一起去。”谢怀远直起身体,顺手取来了挂在衣架上的朝服,边穿边道,“一会儿我就在太医院等你,你忙完了回来,我们再一同去赴宴。” 陆明蕊考虑到他行动不便,立刻就拒绝了。 “天气这么热,太医院到处生火煎药,像个炭炉一样,寻常人都受不住,你又何必在那里耗着?过会儿爹娘也该出门了,你到时乘他们的车一起进宫不好么?” 谢怀远温文一笑,道:“无妨,正好岳父大人今天值守,我去陪他老人家聊聊天。” 闻言,陆明蕊忍不住嗔道:“一口一口岳父大人倒叫得欢快,上次他气得要拿棍子敲断你的腿你怕是不记得了……” “应该的。”谢怀远将她揽入怀中,眉梢微微一扬,别有深意地说道,“若是今后我们的女儿也跟表哥在闺房中亲热,我怕要拔剑的,岳父已经很宽容大量了。” “谁跟你亲热了!” 陆明蕊轻啐,却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忿忿地挣开他的手臂,然后就回到屏风后头换衣裳去了,谢怀远瞧着她那窈窕而灵动的背影,不由得会心一笑。 半个时辰之后,小两口坐着马车率先入了宫。 赴宴归赴宴,正事也不能落下,所以在停车之后陆明蕊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巧的是薛逢春恰好候在太医院,身躯微躬面带薄笑,一问之下果真是来迎他们的,说陛下宣谢怀远一同入内,到玄清宫觐见。 行至殿前,两人分头而去,陆明蕊自是熟门熟路,眨眼就不见了,谢怀远则在薛逢春的带领下来到了偏殿。 君臣多日不见也没有什么客套话,楚襄只悠悠地瞥了他一眼便道:“腿好些了。” 谢怀远拱手道:“是好些了,谢陛下关心。” “看来这个娘子没娶错。” 这句话颇有些戏谑的味道,谢怀远笑了笑,面上仍是云淡风轻,眼角却溢着细微的欢喜,薛逢春在边上看得真切,暗想谢将军这等内敛的君子也会有如此春风得意不加掩饰的时候,换做从前定是难以想象。 他正琢磨着,楚襄又开口了。 “何时能好全?” 谢怀远盘算了一阵,道:“臣每日在家复健,又有药物相辅,日常生活已经没有问题,但是若要剧烈运动恐怕还需一段时间。” 楚襄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只让薛逢春把关东军的虎符和印鉴一并还给了他。 “陛下,这是……” 谢怀远正觉得诧异,一封北境的军报又递到了他手里,上面火漆未干,显然是不久前才拆阅过的,他面色一凝,立即将信纸抽了出来,楚襄的声音亦在同时传到了耳边。 “平阳城已经破了,千难万险仍是破了,可惜在夷军的摧残下城内已是生灵涂炭,尸骨如山,卫卿和彭卿都负伤了,已经撤回灵霄关,宁王一面要安民复序一面又要乘胜追击,朕担心他顾不过来,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去帮帮他了。” 谢怀远肃正了神色,薄唇一动,吐出铿锵有力的三个字:“臣——领旨!” 当他从偏殿出来的时候陆明蕊那边刚好也弄完了,鸟语花香之中,两人沿着水榭旁边的鹅卵石小径缓缓走向太和殿,谢怀远正想着该如何跟陆明蕊开口,就在这时,一群莺莺燕燕忽然闯入了视线之中。 “这宫里好像也不怎么热闹啊……” “你懂什么?前线打得那么凶,宫中怎么可能大开筵席?不是我擅自揣度,这百日宴恐怕都是皇后娘娘吹枕边风换来的,要知道陛下可不怎么喜欢两位小殿下……” 放屁! 陆明蕊心里怒吼了一句,随即就要冲上前去与她们争论,谢怀远飞快地拉住了她,水蓝色裙摆晃出细小的涟漪,然后又荡回阴影中去了,一颗小石子噗地掉进了池子里,水鸳惊得扇了下翅膀,但很快就被树叶婆娑的声音盖过去了,前面那群贵女压根没意识到后面还有人,继续胆大包天地议论着别人。 “你们是不是想多了,我看是来得太早,人都还没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