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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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迹能说出这些话,是宁耀没有想到的。宁耀半信半疑:你怎么证明你不是骗子呢? 你想要证据,我当然有很多,神迹对宁耀说,不信,我慢慢跟你说。 这一场对话只发生在神迹与宁耀之间,在此之外,一片寂静。 郁澧垂眸,看向愣着不动的宁耀。 宁耀从来不懂得在熟悉的人隐藏自己的心思,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过许多情绪,让郁澧看得一清二楚。 疑问,惊讶,开心,犹豫。 几种情绪连在一起,加上目前的状况,郁澧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想出宁耀的情绪为何而变化。 那个家伙在想办法说服宁耀,让宁耀跟着它离开。 必定是许下了天大的好处,深得这小少爷的意,才会让小少爷如此高兴。 阴暗的想法在心底蔓延,郁澧眯起眼睛。 离开的机会他已经给过,那一次不要,这一次也别想离开。 如果宁耀打算跟这来路不明的神迹走,那他只能将神迹毁坏,再将这小少爷禁锢起来,直到不想再离开。 郁澧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别人当着自己的面私下进行谈话,可是这对于他来说习以为常的事情,一旦是由宁耀做出的,就变得格外让他不悦。 郁澧出手,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将那条加密通话通道打开了一道可以偷听的缝隙。 郁澧听见了宁耀说话的声音。 那小少爷说起话来还是那么软,听起来仿佛像是在撒娇一般。而那软软的声音,此时正说着:你这么厉害,一定能马上让郁澧变得更强,不再受人欺负吧!拜托你了! 郁澧:? 烦躁阴郁的心情在瞬间得到舒缓,郁澧的眉眼间是自己都不曾留意到的柔和,他垂下眼,继续听宁耀与神迹的对话。 神迹: 与郁澧的情绪相反,神迹觉得自己如果有脸,一定气绿了。 这个世界的主角还不够强吗?都能直接和祂对打了,还要怎么强啊! 我做不到。神迹憋屈的说。 宁耀眼里闪过失望,怎么连这种小要求都做不到,他的世界好弱哦! 好在宁耀马上想通了,万一这是因为他的世界只能加强他自己,不能加强别人呢? 宁耀又连忙问:那你能不能让我变强? 那当然行了!神迹自信满满,一阵白光闪过,宁耀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这个世界的一花一叶在他眼里都清晰起来,似乎只要他一伸手,想要的东西就会飞到手上,浑身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哇,好棒!宁耀开心道。 神迹说:好了,我说的话你也相信了,这下子可以跟我一起走了吧? 偷听着的郁澧心里一紧,但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就听宁耀理直气壮的说:我没有说现在走啊。 神迹:? 我走了,郁澧怎么办呢?宁耀忧心忡忡,他想到了接下来的很多很多剧情。比如郁澧救下路边仅剩一口气的幼崽妖,幼崽妖却因为受到诱惑,反手将郁澧出卖给妖王,只为了妖王口中承诺的好处。 类似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每一件事都让郁澧心底的善意逐渐泯灭,最终变成后面那个心狠手辣的魔王。 他现在还不够强大,还有很多厉害的人他打不过,我不在,他会被欺负得很惨的。宁耀认真的说,这样可不行,我不允许。 他弱小个为了自己在宁耀心中的形象,神迹硬生生把脏话憋了回去。 神迹重新调整说辞,就要用词文明的把真相说出:你误会了,他一点也不弱,他 郁澧不可能放任神迹就这么把真相说出来,他一拽宁耀手臂,一手放在唇边一咳,嘴角流出鲜红血液。 你怎么样了!宁耀惊慌的重新搀扶住郁澧,你吐血了! 郁澧摇摇头,没有说话,但脸色苍白。 神迹一愣,反应过来后,气急败坏的就要把真相说出:他怎么会吐血,他很强 郁澧开口截住了接下来的话:神迹,当真是厉害,我完全不敌,是我大意了。 祂都不是人,你跟祂比什么呀。宁耀皱起眉,走,我带你去看大夫! 神迹:不是,他没有,喂,有人在听我说话吗? 神迹没事找事一样的说话声,被紧张郁澧伤势的宁耀无情忽略。 神迹着急的团团转了好几圈,抬头看向天际。 来不及了,祂不能再逗留了,这里不是祂的世界,很快祂就会被规则弹出这里。 而宁耀看起来很不想现在离开的样子,郁澧又在旁边,很难短时间内强行将人带离。 神迹咬咬牙,做下一个决定。 巨大的圆球重新腾空飞起,飞到半空之中。 再过一段时间,等这里的剧情都结束,我就来带你回去!到时候,可不能再任性了! 宁耀对着神迹点点头,跟祂挥手告别,却忽略了旁边郁澧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涩。 这是宁耀心中的完美结局,郁澧有一个快快乐乐的故事结尾,而他这个解救恶龙的勇士,在做完好事之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家。 郁澧握着宁耀手臂的手抓紧了,宁耀吃痛,转头看过去:怎么了,你要不行了吗? 郁澧掩住眼底的暗色,摇摇头。 他跟着宁耀一起抬头看向离开的神迹,那神迹越飞越远,却是在即将消失不见时,不知为何突然动了手,对着厚厚的云层,发起了一次攻击。 那朵厚重的云消散,露出了被云层遮住的蓝天,里面似乎什么也没有。 神迹继续上升,最终消失不见,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宁耀关注的重心又回到郁澧身上,他担心道:我带你去找大夫看一看吧,我们去城主府,城主府里面的肯定是神医! 郁澧实际上根本没受伤,但依然装着一副不健康的模样:无事,小伤,我的储物戒里有治疗的药物,找个地方休息一日便好。 真的吗?宁耀半信半疑,他想了想,决定去一个方便看医生的地方住一晚,如果真的有事,也来得及叫大夫给郁澧看一看。 而对于这个地方最好的选择,莫过于他们不久前才刚刚住过的城主府。 城主府离这里可不算太近,郁澧现在受伤了,御剑飞行这么消耗灵力的事情,当然不能再做。坐马车恐怕也不太行,因为这里的地面被打得坑坑洼洼的,坐上去之后,恐怕能把郁澧的伤情颠簸得更严重。 宁耀皱着眉头想了想,想出了一个方法。 既然如此,只能我带着你飞回去了。宁耀严肃道,我刚刚获得了超强力量,想要学一个御剑飞行应该还是很容易的吧。 你带我?郁澧重复了一遍宁耀说的话。 对呀。宁耀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不行吗?虽然我没有剑,不过我这么厉害了,也不一定需要剑吧,我可以随便找根棍子试一试。 宁耀说干就干,毕竟郁澧的伤情是拖不得的。他正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树枝或者棍子之类的东西,眼角余光就看见,郁澧把一样东西向他抛了过来。 宁耀眼疾手快的接住,再定睛一看,吃惊的发现这是郁澧的佩剑。 这把剑当真是好剑,摸上去就有一种凉意,只是不知为何,落到他手上的时候,剑身有些颤抖。 你好漂亮。宁耀欣喜地摸了摸这把神剑,脑海中闪过各种削铁如泥的场面。 只要这把剑削的不是他,他就能美滋滋的欣赏。不过郁澧居然直接把剑给他了,这样真的可以吗? 别摸了。郁澧冷声开口,你试一试能不能上去。 宁耀实际上完全不知道怎么操作,他按照记忆里郁澧的动作,把剑往上一抛,接着就看见了剑停在半空当中。 哇塞,成功了,他好厉害! 宁耀意气风发,跳上剑之后,尝试的控制着剑飞了飞,发现非常顺利。 这就成功了,他也太天才了吧,而且他甚至没感觉自己有被消耗灵力! 天才宁耀踩着剑,飞到郁澧身边,把郁澧也拉了上来。 你要抓紧我,不要掉下去哦,我还不懂怎么俯冲接人。宁耀一边飞,一边对他后座的乘客进行提醒。 是么,抓哪里?郁澧的声音在离他很近的身后响起。 宁耀感觉这个对话有些熟悉,但他也没想起来是哪里曾经出现过类似的对话,只是下意识的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抓哪里还用我教你吗? 下一秒,宁耀听见郁澧的一声哼笑,紧接着,腰被人整个从后边搂紧了。 腰上有些痒,宁耀整个人晃了晃,非常不适应这种被人从后面抱住的感觉。如果现在抱着他的人不是对他完全没心思的郁澧,宁耀觉得自己肯定要一个哆嗦,猛的把人甩开了。 等等,这个场面,好像有些熟悉 宁耀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这不就是当初他第一次搭郁澧的飞剑时,他跟郁澧曾经发生过的对话吗?只不过现在,他跟郁澧的角色交换了。 当时他从后面抱住郁澧的腰,郁澧整个人连人带剑,还带着他一起从高空掉下去,可以说是相当丢脸了。 哼,好小气的魔头,都那么久远的事情了,居然找到机会后还要报复回来,幼稚! 宁耀觉得自己心胸宽阔,是不会在意这一点点小小的报复的,于是大方的说道:抓紧了。 眼前视野开阔,专心驾驶飞剑的宁耀没注意,在他身后,黑发黑衣的男人低下头,将脸埋在了他肩颈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然后再缓缓吐出,发出一声无声的喟叹,脸上是许久不曾有过的安宁。 第28章 宁耀并不太认识路,但好在他御剑飞行的速度很快,就算飞错了也能在短时间内重新飞回来,所以没用多少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 他载着郁澧飞到了城主府的上方,躲在府里的城主立刻用神识感应到了他们,于是战战兢兢地出来迎接。 虽然没用能亲眼目睹发生了什么,可是那与神迹斗争时可怖的余威传到他这里,其中深奥不可探查的力量,衬得他弱小如蜉蝣,仿佛只要一口气就能把他吹死。 这位大人,是当真厉害! 怀着这样的念头,城主在面对宁耀时,整个人毕恭毕敬,生怕引起宁耀的不快。 宁耀继续保持他世外高人的形象,淡淡道:事情已了,我等想要在此借住一晚,不知城主是否愿意? 愿意愿意!城主点头如捣蒜,是晚辈的荣幸,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嗯。宁耀满意的点点头,又伸手指指郁澧,他受了些轻伤,今晚我们可能需要让你府上的大夫来看一看。 城主看看跟在厉害龙族后面的英俊男人,心中有所了悟。 怪不得,龙族在拿了神迹之后还在此地逗留,原来是为了给身边弱小的爱侣给疗伤。 年纪轻轻就凭借姿色攀上了这等大人物,他怎么就没有这么走运呢! 城主心中叹息,面上还是毕恭毕敬的说道:您尽管放心,我让他们连夜候着,您需要的时候唤一声就行。 宁耀满意了,正要带着郁澧去休息,还没起飞,又突然想起之前城主特意为他们准备的那间房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如果今晚他和郁澧睡在那儿,估计是睡不了一个好觉了。 宁耀面色微红,重新叫住城主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咳,正常一点的房间? * 成功更换了正常房间,宁耀心满意足。不过那城主大概是误解了他和郁澧之间的关系,依然给他们安排的是一间房。 宁耀现在倒也无所谓了,郁澧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今晚还是在旁边陪着的好,免得郁澧昏迷了都没人发现。 你快点休息吧。我在旁边看着。宁耀对郁澧说道。 郁澧看看房间内那唯一的那一张床,又看看搬了一张椅子坐在椅子上的宁耀,闷声道:你不睡? 我可能会稍微眯一小会儿吧。宁耀叹了一口气。陪病人的确是要辛苦一点的,哎,你以后可不要再受伤了,快点变强起来! 郁澧沉默,最终在宁耀的催促下,躺了下来。 时间静静流逝,因为怕黑,宁耀睡觉时不会灭蜡烛。暖黄的烛光照亮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夜深了,一直都未睡着的郁澧睁开眼,看向坐在他床边的人。 娇气的小少爷已经陷入了睡眠当中,他呼吸清浅,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稍有风吹草动就能醒来。 郁澧抬起手,在宁耀额头上方轻轻一点,一道微光闪过,浅眠中的宁耀陷入了沉睡。 郁澧起了身,缓缓踱步到打开的窗前。 月明星稀,半点遮挡月色的云朵也无。郁澧沉默的看了一会儿今夜的满月,又返回床前,垂眸凝视熟睡当中的宁耀。 小少爷睡着的时候很安静,仪态也很好。他低垂着头,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腿也好好的并拢着,不挤占旁边任何一点其他空间。 只是这么睡到底不太舒服,宁耀眉头微微皱着,在睡眠中也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模样。 郁澧无声的看着宁耀好一会儿,俯下身,将那坐在椅子上睡着的人抱起。 只有真正抱起来了,才会发现这人是那么的轻。 宁耀自动自觉的向着热源靠去,调整了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他找到了可以让自己靠着的东西,把头靠在郁澧胸膛上蹭了蹭,心满意足的松开皱着的眉头,继续安静的沉睡。 郁澧动作缓慢的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再重新回到窗户前,让凉爽的夜风吹拂自己。 郁澧回想起来,不久前偷听到的宁耀与神迹的对话。 宁耀说,如果自己不在,他会被欺负的很惨,所以还不能离开。 他被保护了。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心里有什么在不停翻涌着,高悬于天上的明月是那么的亮,仿佛能破开一切夜晚的黑。 年幼之时,每次遍体鳞伤,遭人背叛,他也曾幻想过被人护在身后,有人替他抵挡风雨,有人询问他伤口是否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