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攻心
三万大军分成左中右三军，分别由不同的权贵带领，黑夜里，看不到他们的眼睛，也挡住了这群私兵闪烁的眼神。 他们要去攻城。 攻的是李若愚的新城。 新城啊。 他们虽然无法回家，虽然终身为奴，可也知晓有不少袍泽的家人在新城工作，有的还知道自家儿子，在新城上学。 因为有新城，让他们年迈的双亲不再受冻挨饿，也是因为新城，让他们的孩子，幼有所教。 可今天，他们要去攻城。 要去毁了帮助他们家人的天堂！ 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成为私兵，并非心甘情愿，而是为了生计。 李若愚的改革，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曾经找过权贵，希望回归家庭，却被无情的拒绝。 人心啊。 无法揣测。 众人皆在沉默。 大军行走的很慢，本身是在丛林中，路障太多，导致他们无法冲锋，没人清楚这群私兵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 权贵想的是胜利。 方苏想的是李若愚去死。 可他们，希望李若愚活者。 行军越慢，那一抹在心间回荡的权衡，动摇得就更加厉害了，若不是前方有一百东征十字军守着，他们真的很想放下手里的武器，直接跑向新城告诉李若愚，有叛逆要来攻城了。 众人掐算着时间，在晨曦十分，天色有些微微亮的时候，走到了新城一里外，三万部队，已然兵临城下。 黑漆漆的新城，像是盘踞在大地上的滔天猛兽，即使睡着了，也能远远的震慑他们。 方苏挥手，众人停止步伐。 随后前方探子传回消息，说新城的众人还在熟睡，驻扎守城的部队不多，绝大部分都去了暗月城，镇压人口普查滋生的乱子。 听到这，方苏点了点头，脚下战马鼻息灼热，焦躁不安的挥动着蹄子，随时准备冲锋， 他道： “传我令，即可开始冲锋。” “冲锋！” “冲锋！” “冲锋！” “咚！咚！咚！咚！” 战鼓一响，所有的私兵全部翻身上马，拍打着马屯，在呐喊中，绝望中，希望中，开始了冲锋。 开始了毁灭幸福的梦。 这里的动静，很快引起了新城的注意。 不大一会儿，便看到新城亮起了白光，那座十几层的大厦，顶端的玻璃球，放出了宛如白昼的光。 像极了一轮太阳，照得他们睁不开眼睛，即使如此，也没有回头，依旧冲了过去，毫不停歇。 远远看去，大军汇聚，万人部队的冲刺，形成了一股恐怖的威压，仅仅是看一眼，便让人生出了一股寒意。 像极了决堤的洪流，铺天盖地从一端冲了出来。 但诡异的是，新城并没有传来慌乱的尖叫，反而是一对对荷枪实弹的士兵，有条不紊的站上了城头。 临近三百米时，弹药上膛的声音，清楚的落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有诈？” 方苏瞳孔一缩，但面色不该，依旧大声的道：“神明庇佑，为了自由，冲吧，二郎们，有神明庇佑，不死不灭。” 已经发起冲锋的士兵，已经停不下来了，真正的战场上，一旦开始冲锋，剩下的便只有成功和失败。 除非对方已经彻底投降。 情绪在每一个人的心间弥漫，道也道不清，这支明明是来进攻他们的部队，整体却弥漫着一股子哀伤。 城主和柳长风坐在城墙上的一个角落，看着逐渐拉近距离的士兵，不由轻松的交谈了起来。 如果方苏能够看到他们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的问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是啊。 谁又真正看到他去了暗月城？ 毛熊被抓了，刑讯逼供之下，全盘托出了这一场阴谋，李若愚便将计就计，找了个和自己差不多身材的士兵，让他去了暗月城。 而他自己，则在新城开始布防。 在得知对方有三万部队的时候，最开始还有点震惊，毕竟三万不是个小数字了，暗月城的常规部队也就几万人。 这种大规模的冲锋，可以轻松将他的长枪队碾得粉碎，虽说他有新式武器，但数量却并没有多少。 加上主战场又是在新城，让他做起事来有些碍手碍脚，总不能用炮弹炸了自己的基本盘吧？ 那还搞个毛。 谁想把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极地给弄得一片狼藉？ 可随着信息的明确，以及在人口普查中出现的各种问题，让他找到了一种破解之法，那便是攻心。 兵法有言，攻城之战，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上策。 而今这上上策，他已经有了。 特别是在看到这群士兵身上压抑和流露出的哀伤之意后，愈发的肯定了心头的猜测。 这群人， 是可以策反的。 于是，一大群年迈的老人，或是年幼的孩子，走上了城头。 等聚光灯照射在他们身上的时候。 那群往前冲击的士兵，赫然之间勒住了身下战马。 战马发出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掠起，但在士兵的死命控制下，还是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而这时候，他们距离星辰的外部防御，也只有寥寥二三十米了。 只需要几个呼吸，就要冲过去了。 “儿啊。” “我的儿啊。” 城头上，一老妪哭得撕心裂肺，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军队，喊道：“我的儿啊，你在哪呀。” 随着她的开头，一声声呼唤，响彻城头。 “爸爸。” “爸爸我想你了。” “夫君。” “我们找到工作了，你不要担心，我们过得很好。” 亲人的呼唤，压住了攻城的锋芒。 此起彼伏的呼唤，像是一把无形的锤子，重重的砸在这些私兵的心里，有的人，已经哭了起来。 无声哭泣，更加让人绝望，也更让人心悸。 在场观看的众人，无不动容，皆是震撼的看着这一幕。 城主的神色，掩盖在夜色下，看着下方停下脚步的士兵，道：“为将者，当忠心无二，这群人既以攻城，则是我放敌人，即是敌人，便要消灭。” 老妪和孩子的作用已经出现了，现在，正是他们一举消灭下方私兵的好机会，即是无法让他们全军覆没，但毁掉他们的士气，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念头即此，肃然开口，道：“炮兵团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