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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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看管她的护士在一旁道:“病人是前天晚上送过来的,送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因为她手机里一个联系人也没有,所以一直联系不上家属,还是拜托公安机关才查到的联系方式。我们医院真的尽力了,她是昏迷在路边被路人喊得救护车,脑梗死这种病在她这个年龄段也是属于常见病,所以……” 护士是怕家属情绪这么激动,闹出医患关系的矛盾来,急忙把这事跟医院撇开联系。 沈岁和回头朝她颔首,“谢谢你。” 护士盯着他看了眼,摇头道:“不用谢。她以前来我们医院就诊过,身上有糖尿病和高血压,都不算太严重,让她住院调理一阵,她怎么也不肯,要家属签字的时候她也都是自己签了,还是挺……” 护士噤了声,大抵是想说挺固执的一个人。 但顾虑到面前站着的是死者的家属,便也就不再说了,只是叹了口气,“逝者已逝,节哀。” “好的。”沈岁和说:“您能联系到把她送进医院来的人么?我们会出一笔钱感谢他。” 护士:“我试着联系一下。” 护士离开之后,病房里仍旧有抽噎声。 但沈岁和已经过了起初震惊的劲儿,他不去看躺在病床上的曾雪仪。 他没像曾寒山那样哭,也没有太多过激的行为。 看了之前曾雪仪的就诊记录,在6月21日她就到朗州市就诊过一次,查出来有高血压和糖尿病,但是没重视。 诚如护士所说,她确实很固执。 不让人联系家属,也不住院,最后开了点降压药走了。 昨天据围观的人说,她只是走在朗州市的中心大道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忽然回头,然后没几秒就晕了过去。 围观的人怕她是碰瓷,但只有一个人立马冲出来打了120。 最后联系到了打电话的人,是昨天跟老婆孩子去中心广场那边玩,据他回忆道:曾雪仪一直盯着他家小孩看,他以为是什么图谋不轨的人,但隔了会儿,他儿子喊了一声妈,曾雪仪就应了声,然后猛地一回头,还没走两步便倒在了原地。 他动了恻隐之心,这才给打了急救电话。 沈岁和给了那人两万块钱,那人没要,说是让他捐出去。 沈岁和应允。 他也做到了当初跟曾雪仪说得,给她敛尸,将她埋葬。 沈立的墓园起先在朗州市的那个县城郊区,后来移到了北城。 而沈岁和将曾雪仪火化之后,将骨灰带到了北城,同沈立合葬在一起。 曾雪仪生前没什么好友,亲朋也就他们这几个。 给她下葬那日,北城是个晴天,曾嘉柔最是多愁善感,在她墓前还掉了几滴眼泪,曾寒山也过了难受的劲儿,红着眼眶叹了声,“姐,一路走好。” 唯有沈岁和,从头沉默到尾。 没掉一滴泪,没哭一声,甚至没喊一句妈。 每当有人想来安抚他,他都会勉强地笑一下,“我没事。” 曾雪仪的财产早已在她离开北城以前就划分妥帖,房子留给了沈岁和,曾氏集团的股份给了漫漫,甚至把“挚爱”里她分到的那部分股份留给了江攸宁。 她没有当面跟曾寒山说,只是留了一封信。 没有提及缘由。 不是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也没有一句道歉。 只是单纯的留给了她。 白日里忙完了曾雪仪的葬礼,沈岁和这才来得及把那些从朗州带回来的东西整理。 曾雪仪回他们以前的旧房子住了半个多月,真正值得带的东西并不多。 但沈岁和拿回了一封信。 或者说,是一封被撕碎的信。 他从垃圾桶里看到的,撕得不算碎,只是一扯两半。 他当时没看,这会儿一切尘埃落定了,他才打开来。 纸上只有两句话。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 ——但,就这样吧。 没有任何给他的交代。 她更像是无牵无挂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往了另一个地方。 去了她一直追逐的,那个有爱的地方。 而在被锁了很久的柜子里,他发现了曾雪仪的日记本。 或者说是很久以前的日记本。 记录日期截止到他们搬去朗州市的那一天。 曾雪仪的字很好看,写得也很工整。 沈岁和坐在客厅的地上,靠着沙发开始翻阅那本日记。 前期都记录的是他们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大部分都跟沈立有关,也有时候会提到沈岁和,譬如: ——清明节生的又怎么?岁岁比其他小孩都懂事,这就足够了。 ——我有一个幸福的小家,每次看到岁岁跟他爸玩,都觉得我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诸如此类。 但到了沈立去世之后,她的字迹也变得凌乱。 ——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回去北城,当初说走了就一辈子都不回去的。 ——原来碗都是沈立洗的,我做不好这些事。 ——他妈今天又来了,为什么沈立都死了,她还是不放过我。 ——都想让我把这些事放下,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就能放下,但是对我呢? ——他妈还有儿子,岁岁还有我,可我呢?什么都没了。 ——沈立,你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走?不是说好一生一世的吗? ——我病了。 ——我想死。 ——岁岁……还有岁岁,阿立最喜欢岁岁,我必须把岁岁带出这里,让那些人都高攀不上。 ——岁岁不能差,不能让那些人看不起。 …… 之后便再没写了。 一字一句,看得令人窒息。 阖上日记,沈岁和把脑袋埋在膝盖里,他脑海中只有那一句——他妈还有儿子,岁岁还有我,可我呢?什么都没了。 原来她当时是那样想的啊。 沈立去世的时候,她不过三十刚出头啊。 如今沈岁和也不过是三十出头,他彻彻底底的,没家了。 - 安顿完了曾雪仪的事情,沈岁和的生活也逐渐步入正轨。 他回到律所,整个人显得愈发清瘦冷冽,工作态度比之前还要严谨些。 裴旭天知道了曾雪仪的事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说了句,“节哀。” 沈岁和却笑了下,“没事。” 是真的没事还是假的没事,裴旭天也不知道。 但沈岁和的工作状态是回来了的。 他回来代理的第一个案子就是之前答应了路童的那个,跟路童律所合作的商事案。 去见路童前,他还会给买一杯饮料。 第一次收到沈岁和饮料的路童震惊不已,在群里疯狂艾特江攸宁。 【沈岁和疯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自恋,我一时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追我。】 【或者只是单纯想讨好我,让我在宁宁面前说说好话。】 江攸宁:【……你可以请回去。】 路童:【不不不,我真的很慌。】 辛语:【想追宁宁吧。】 路童:【你不对劲,你为什么这么平和?】 辛语:【听裴旭天说的,说沈岁和想把宁宁追回去。】 江攸宁:【……】 路童:【???】 江攸宁路童:【你什么时候跟裴旭天有联系了?】 辛语:【他是我家新邻居,你们不知道?】 江攸宁路童:【……你又没说!】 自从辛妈妈生病之后,辛语的话明显少了很多。 这么大的事都没跟她们说! 不过…… 路童:【你跟裴律冰释前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