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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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奴无意发现,除了咱们还有另一伙人盯着那东西。 另一伙人?琴姬心猛地一颤:会是、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真正的亲人。 谢温颜捧着失而又得的小长命锁,指腹划过锁面上的元字,声音颤抖:是十四的,是我给她戴上的 元十七没想到几天的时间护卫们就逮到了证据,气得一拍桌子:偷孩子偷到我元家头上来了,这还了得? 她主动请缨:娘,我去把人捉回来! 十七!元九娘制止她:还不急。 还不急?阿姐的东西无缘无故怎会在那贼妇手中?定是她偷了阿姐顺道连阿姐的信物都昧下了! 想到流烟馆的琴师果真是她十四姐,再联想十四姐差点被贼妇卖给墨家,她气不打一处来,三两步取了挂在墙上的长剑:我砍了他们! 且慢!谢温颜从剧烈的情绪缓过来,眼尾渗着一抹冷意:这笔账,为娘亲自和他们算。 元十六义愤填膺:好恶心的琴家人,不知道十四姐在贼窝吃了多少苦!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元十五瞧着阿娘脸色,心里道了声不好,急着踩了十六一脚。 受了多少苦几日前少女一身清寒的模样浮现在眼前,谢温颜眼眶一热,难以自抑地淌下泪来。 阿娘意识到说错话,元十六求救似地扯了十七帮忙:娘,十四姐必定继承了阿娘的才智,断不会被那等人欺负的。 是啊阿娘,琴师,不对,是十四姐,十四姐看起来和仙子一样,纵使仙子落凡尘都不会被人欺辱的。 元九娘看着三个语无伦次的妹妹无奈扶额,轻声慢语:阿娘,此事您打算如何做,我们能为阿娘、能为十四做些什么? 阿娘,我们去流烟馆罢,找十四认亲去! 十六你又在乱说,我们贸贸然前去,且不说会给十四造成怎样的困扰,万一琴家人捣乱怎么办? 十五姐,我怎么就乱说了?谁捣乱就办谁!偷孩子还有理了?这点我支持十七。砍了他们,一了百了! 你们姐妹不要吵了。收好长命锁,谢温颜迫不及待想去见见自己的女儿,细心嘱咐:此番我们前去,暂不认亲,你们你们不要吓到十四。 不会的,娘你放心,我们保证乖巧讨喜,让十四姐心甘情愿和我们做姐妹! 是的,娘,我们想十四姐,想很多年了。 阿娘,我们会待十四好的。 有这些懂事的女儿,谢温颜宽慰不少,她眉峰一凛,面色沉着:至于琴家人,且再等一日,我直接送他们见阎王! 阿娘出手,保管他们灰飞烟灭! 哈哈,阿娘,我们快去找十四姐罢! 母女五人有说有笑地出门,元九娘问:阿娘,既然找到了十四,要告诉爹爹吗? 告诉他做甚。 阿娘 看着女儿担忧的神色,谢温颜心尖顿软:九娘,我们认定了十四,若十四不肯认我们,又该如何收场?我和你爹爹亏欠她良多,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她若认我,再告诉他不迟。 一席话听得元家姐妹心里起了浓浓忧虑:是啊,万一十四怨恨爹娘没护好她,不肯认祖归宗呢。 元十七攥紧掌心,眼眶微红: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只管对十四姐好就行了。我们对她好,和她肯不肯归宗这是两码事。哪怕不归宗,难道她就不是我们心心念念的十四娘了吗? 她当然是!元九娘掷地有声。 九姐说得对! 元家母女上下齐心,满怀期待往流烟馆方向赶。 白狸院。 得知长命锁被人强硬地从掌柜手中买走,琴姬神情恍惚许久,做什么事都兴致缺缺。 她是盼望有爹娘疼爱的。 但她自小就懂得一个道理:不期望,就不会失望。 八岁之前她渴望得到家人的爱,八岁之后,她在梦里有了恩人,哪怕性子再古怪都会有人疼有人宠有人爱。 她用了半个时辰思考这个问题,得出简单的结论:她有恩人爱就够了。 其他的即便再好,都迟了。 迟到的爱是负担,会让人感到开心的同时也感到难过。 她不想再难过。 一个长命锁而已,虽说猜测可能和她身世有关,毕竟按琴悦所言,这锁是她生下来就戴在身上的。 纯金的。 琴家贫寒,哪里会给女儿戴纯金物件? 她疲惫地轻揉眉心。 主子,家主来了。 昼景大步迈进来,满室都因她明耀生辉,簇新的锦袍胸前绣着高傲的凤凰,大气花哨,明艳得寻常人根本压不住这身凛然贵气,可穿在恩人身上极好。 更衬得她眉眼精致,端庄矜贵。 这么矜贵端正的人在梦里可是脸都不要了,琴姬不由恍然,衣裙下脚趾又在发.烫发麻。 想什么呢?躲了我三天,还不够吗?昼景俯身看她,手搭在她肩膀。 仰头看过去,琴姬目光落在那两瓣薄唇,梦境画面一页页在脑海翻过,舌尖舔.舐过指缝的痒,暧.昧喑哑的哼声 她羞赧地移开眸光,取出那方绣好的锦帕:赔礼。 送我的?接过帕子,她好奇多看几眼,笑:我喜欢。 花了三天,此刻得她一句喜欢,琴姬心满意足:喜欢就好,还有何喜欢的图样,说给我听。 不了,劳心伤神,费眼睛。昼景搬了圆木凳坐在她身边:闭眼。 她下意识听从,待眼睛闭合,这才生出一分紧张:恩人可别是又想了花样折腾她 温和纯正的气流透过眼皮慢慢渗透,琴姬绷紧的指节倏地放松,心里尝到了甜,为心上人这等细腻的关怀。 手指离开,她睁开眼,昼景握着她手:好点了吗? 好多了。 眼睛不再干涩,那双杏眸愈发明亮清澈。 舟舟,我来此是有事告诉你。元家先前委托我帮他们找失踪了十八年的女儿,我找 主子,有位自称姓谢的夫人前来求见。 隔着一道珠帘,柳绿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 琴姬飘忽落定的心倏地提起。 她的长命锁刚被人取走,就有人找上门来,姓谢的夫人,她可不认识什么姓谢的夫人,更甚者秋水城姓谢的统共没几家。 她再想,竟记起前几日莫名其妙拦了她路的美妇。 感受到她气息微变,昼景感叹她的舟舟委实聪敏,没有她出手也能查明自己的身世。 没出息的元家连亲生女儿都护不住,教她的舟舟平白受了多少年的苦。她沉眸不语。 少女混乱的心绪渐渐恢复平静,心想不论如何,还是要见一见的。 恩人。 嗯? 琴姬和她十指相扣,音色流露浅淡的撒娇意味:恩人陪我去可好? 先前还对元家人不满的家主冷不防被告知要见岳母,支棱起来的锐气啪的成了软绵绵的狐狸毛。 她偷偷和少女附耳:去可以,舟舟可要护好我,我听说那家人满屋子女儿呢。 满、满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醋意大发 满屋子女儿 琴姬心生黯然, 仔细瞧着她家恩人格外招人的脸:那还是,还是别去了罢。 昼景无可无不可地笑看她。 琴姬丢下她迈出两步, 思及前方等着的很有可能是顺着长命锁寻来的家人,她轻轻咬唇,犹豫不决,转身,手指勾了那人小拇指:不然,恩人还是随我一同去罢。 有琴家母子在先,她对那所谓的亲人着实犯怵。 跟着心上人去见岳母, 昼景打起精神来,舟舟这会需要她,她眼尾上挑, 漫出数不尽的俏丽风流:好, 一起去。 寻常来求见琴师的人很多, 这些人大多被安置在流烟馆二层边角的雅室。琴师色艺双绝的名声在外, 来见她的多是自诩富贵权势的年轻公子,小一半才是书院里有名的才子。 奈何琴师不爱搭理闲人,淡漠、傲性,一次都没理会过。 此次琴师说了要见, 来服侍的下人不由多看了坐在窗前的贵妇一眼, 心里猜想秋水城何时出了这等雍容华贵的人物, 再看她身边围绕的四名女子,容貌皆是一等。 尤其头上插.着一根木簪的姑娘,温婉柔弱,相貌脱俗。 元九娘察觉侍者隐晦打量的视线,眼皮微抬,侍者朝她讪讪一笑, 识趣的不多看。 得知十四会来,谢温颜紧张期待地坐在位子,不敢盯着门瞧。 她有愧十四,这个本该最得她疼爱的女儿,生来被迫离开生母,活到今日,一身的冷清比她年轻时还甚,谢温颜做梦都希望她的女儿能养成九娘这般的柔和性子。 过刚易折,女儿没成长为她期待的样子,她心里满了怜惜愧疚懊悔。 心绪复杂,不敢见她,偏想见她。 元家的其他女儿倒没这份迂回百转,马上就要见到亲人的兴奋、欣喜,胜过那些不足为虑的担忧。 元十七望眼欲穿,心里回忆了无数次之前见过的琴师那就是她的十四姐啊!和她同父同母身体里流淌着相同血脉的嫡亲阿姐! 短短的两刻钟被无限拉长,寸寸时光从沙漏流过,元十五耳尖地听到由远及近的的脚步声:来了。 话音刚落,元家母女极有默契地换上此生自认最和善温柔的笑。 深秋时节,少女一身莲青色襦裙映入众人眼帘,杏眸盛着一泓冷泉,金簪挽发,柳腰纤纤。 元十七发自内心地哇了一声,以前只道琴师长相绝美,气质凛然,今日一见,晓得这是她嫡亲的十四姐,更觉阿姐貌比天仙,浑身上下无一丝不完美。 元家的人暗藏激动地打量少女,琴姬照样不动声色地打量母女五人。 贵妇的面容再次出现在眼前,她总算明白为何上次一见惊觉似曾相识她的这对眉眼,生得和妇人相似。 她垂下眼睫,暗暗有了猜测。 妇人少了她一个,又有了更多女儿,那么何必再来认她呢? 所料不差,那长命锁应是在被她买去了罢。 可惜没能一见。 连在襁褓里戴在身上的东西都不清楚是何模样,恍若注定和这家无缘。 她心底暗嗤,叹自己自作多情来之前还纠结用怎样的态度面对这疑似的家人。 她用极快的时间恢复了平常心,元家母女却仍没从得见亲人的狂喜劲缓过来,谢温颜为人端庄沉稳,方才竟没忍住去捉少女白皙纤长的手,琴姬睫毛微动,到底忍着没甩开她。 琴、琴姑娘。 琴姬按压着心底涌上来的怪异,被很可能是她亲娘的女人热切看着,仿佛胸腔压抑的母爱快冲破那副血肉之躯,一不留神长这么大,细数竟没几人给她这种真挚、强烈、被爱的感觉。 恩人算一个。 但恩人是情人,是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伴侣。 来自长辈的疼惜偏宠,恩人给了她小一半,却算不得正经的长辈。 眼下感受到她死死克制的滚.烫爱意,琴姬不自在地眨了眨眼。委屈、怨恼、不安,还有说不清的感受混杂起来,她暗想:既然深爱自己的骨肉,当初为何连护住一个女婴都做不到?十八年了才站在她面前,不觉得太晚了吗? 十四姐这是 元十七再次从她身上感受到如上次那般疯狂暗涌的情绪,小幅度地触碰她阿娘手臂。 谢温颜还是舍不得放开女儿的手,握着她的手顺势在座位坐下。 双方入座,和阿娘不同,元九娘几乎是第一个注意到身穿凤凰华裳的漂亮男子。 要说九州有谁的美貌是见到一张脸就能猜测到身份的,人们最先想到的,会是九州排行榜上占据将近百年榜首的男人。 昼景。 昼家主。 她暗念她的名字。眼神在少女和家主之间迂回打转。 家主多年避世隐居不问世俗琐事,二十年来第一次显露人前是在秋水英雄救美,直白点,就是抢婚。 被抢的,是她的十四妹。 当下大部分人的注意都被她的舟舟吸引,没上来就看到元夫人贸贸然认女,昼景松了口气,这个当口若认女,元夫人就只能失望而归了。 她的舟舟,她比谁都了解。嘴上说着不在意家人,不愿心存期望,实际呢? 实际她的舟舟同样有一副热心肠。 前提是要敲碎那封存在外的冰,驱散她内里的寒,才能看到里面的热火。 她暖了十年,才暖得人会撒娇,会生出满满的依赖。 若元家上来就想轻轻松松认回女儿,她第一个不答应!且不说心理平衡与否,元家爹娘失责害得她的舟舟多受了很多年的苦,此一点,舟舟肯原谅,她都不肯! 她思绪翻转,待意识到有视线含蓄轻柔地落在她身上,昼景抬眸,恰好对上那张温柔似水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