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卤煮作坊因为能跟胡太守拉上关系,因此也就一个月半吊钱的孝敬。但听说其他店铺,至少都要一吊钱。 ——顾辞久和段少泊在上个世界看小说,为未来进入的世界做准备的时候,看见那在古代开店铺赚钱的经常奇怪,办的是官家铺子也就罢了,怎么自己的铺子尤其酒楼之类的,怎么也不缴税。酒楼可是还要买酒引的,否则禁止卖酒,那可更花钱。 别看胡太守是个好官,这时候还好心提醒商税不菲。若顾辞久和段少泊两人并非刘伯的徒弟,约等于他的子侄,他们俩早就让官府锁拿了,至于卤煮的作坊和做卤汁的方子,也早就进了胡太守的袖袋。 对这年代的官员来说,百姓是民,需牧之。无主的商人是猪,肥了就要宰。这和善恶无关,就是人的观念,用顾辞久这个文科状元的话说,这就叫阶级局限性。 “谢过大人关心,作坊虽然小,但税还是交得起的。”顾辞久没说什么“为了给孩子们一个营生,自己损失点无妨”的空话。他们俩也是孤儿,吃穿由原本靠的都是刘伯,哪里有这个本钱说这种大话。 况且,这卤煮的作坊听起来不怎么样,其实赚钱得很。对胡太守,藏着掖着反而会闹得不好。胡大人以为今天事情就没了,正想要让人把刘伯叫来,然后一起去吃饭的时候,段少泊突然问:“大人,听闻明年要在靖河上修渠?” “是。”胡大人点头。 靖河是大魏这地方黄河的一条支流,原本是一条很小的直流,莫说是两年多前那场大旱了,就是风调雨顺的年岁,这条河都经常断流。可就在去年,黄河改道。庐州到是没大事,可靖河就在一年中,眼看着水位就升上来了。 胡大人自然不能放着不管,今年就已经放出风声要征民夫了,让老百姓有钱的快点攒钱赎徭役,没钱的思量好到时候家里谁去服徭役。 “大人,小子对水利也小有心得,画了个草图,不知可否……” “哦?那本官自然要来一观!”胡大人即便不认为段少泊的水渠图有大用,但这孩子要是能朝着这个方向琢磨下去,也是好的,所以他表现得很是热情。 当即胡大人就大步带着两人去凉亭……一阵风吹过来,在外头走得有一会的胡大人打了个激灵,转身带着两人重新回到了书房。 段少泊随身带着的草图并非画在纸上,而是画在了绢布上。胡大人第一眼看到这图,眼睛就亮了,山川河流的描绘极其细致,说是纤毫毕现也不为过,便是军事地图也比不上。他对这图纸从单纯的提携与激励后辈,就多了几分认真。 段少泊表示这其实是个无坝引水的水利工程,集防洪、灌溉、航运为一体。单只是通过其中的沉积渠,每年就能得百万顷淤泥作为好肥,更别说被它覆盖滋润的水网,庐州与其紧邻的三洲,都可得利。 ——这图纸是段少泊根据当地的地形,参考都江堰的情况,所绘制的。 “二郎啊,你这图是好,但是,我庐州用它没必要啊。” “大人……” “叫伯父吧。” “伯父,小侄也知道,这图虽然好,但靖河今年变了,说不定来年就又变回去了,因此,小侄这里还有第二幅图。” 也是白色绢布上画着的,但是这个渠的规模就小了很多很多。甚至比胡大人跟幕僚们商议后开凿的水渠看起来工程量还要少一点,可也更复杂一点,胡大人却比刚才那复杂的大工程问得还要细致。 之后胡大人将幕僚也叫了来,一起研究这个图。 那几个幕僚看有两个孩子都愣了一下,但上行下效——这个不但说的是坏的,好的也是一样。跟着胡大人的幕僚,都是务实也比较有能力的人,很快就把注意力从两个孩子的年岁上转移开了。 他们这边商量得火热,那边刘伯在几个老伙计的院子里却是坐卧不安。 一直到天色有些黑了,有下人来叫刘伯,说胡太守在花厅招待他们一家三口,刘伯这才放心。可去花厅的路上,他却又有些受宠若惊,因为花厅这地方,可不是他这样的人能去的。等到了花厅,见两个孩子与胡太守相谈甚欢,刘伯的心才总算是落了下来。 次年四月,省试,顾辞久一举摘下了解元。 隔了一年,顾辞久和段少泊在他们十八岁的春天启程,前往都城岐阳,参加这一年的会试。 会试的举子无需自己掏腰包上路,各地的州府派出车辆,送他们进京。 在同一届的寒门举子中,顾辞久和段少泊的名声是能排进前十的。 过去的三年中,段少泊参与长平渠的设计和修建,朝廷早有表彰,还赐了个“一水长平”的匾额下来。他这个算是一朝闻名天下知,爆炸式出名的。 顾辞久的名声则是细水长流的,当年跟胡太守提过挂匾,胡太守以为是挂一家,可谁知道他是挂了三家:双黄小食、双黄快脚,还有双黄车马行。 双黄小食就是各种小吃,不只是卤味,作坊里还推出了其它各色小吃,就是因为现在大魏还没辣椒,只能用带有辣味的其它调料代替,所以滋味在顾辞久和段少泊尝起来比现代差一些,可对大魏来说,那已经是万分足够了。 其实双黄小食现在除了卤味之外,更多贩卖的是调料,作坊门口常年有商人排队当着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