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大人英明（4）
蒋廷远的提醒让林小婉的心沉了沉。 本来，她并不以为永安侯夫人会做什么，尤其是背地里的事。但是想到今天这场算计，还真是不得不让她相信，对方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相反，倒是个小肚鸡肠的女子。 林小婉也想起佟掌柜的提醒，不过好在算是有惊无险。 但回头想想，如果不是蒋廷远出现的及时，就算最后林小婉依然不会有罪，那时候也已经遭了刑罚，对方也算是达成了目的。 皮肉之苦啊…… 林小婉想了想那三尺长的夹棍，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蒋廷远似乎能猜透林小婉的心，看到她如此反应，言语中带着些许自责，说道：“怪我太轻率了，险些置你于险境。” 林小婉纠正：“不是险些，是已经。” 随后林小婉又补了一句：“不过好在蒋大人出现的及时，否则我这双腿啊，不废也要在床上瘫上一段时日。” 蒋廷远开始还有些尴尬，不过后面这句话一听，也不纠结这些，倒是饶有兴致的问：“有件事我没想明白，从衙役去召你到我重新回来那段时间可不短。衙役一来一回，还剩下很长时间，你是怎么一直拖延没有被用刑的？” 他可不会以为是冯清泉大发慈悲，也不会觉得冯清泉会好商好量的。 就是因为肯定，所以才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林小婉坦白道：“是郑乾坤郑药师的功劳。” 见蒋廷远疑惑，林小婉继续说道：“郑药师去集市上寻我，在我摊位那聊了许久。去召我的衙役因为对郑药师比较尊重，没好上前打扰。后来实在是看太久了，等不及了才过来。” “我还纳闷郑药师怎么会出现在县衙的呢，原来是随着你一同来的。如此说来，还真是造化弄人了。”蒋廷远谈笑般说道。 林小婉道：“造化弄的是他们，问我嘛，被造化拉了一把。” “你说起话来，跟你这个人一样，很有意思。”蒋廷远笑道，而后下了逐客令：“我没什么疑问了，你可以回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冯师爷？”林小婉试探着问。 蒋廷远说：“有时候，太聪明了不好。” “是，下女子知道了，谨遵蒋大人教诲。”林小婉行了礼说道。然后，林小婉毫不吝啬的奉承了一番，什么英明神武，刚正不阿，不畏权势，是一股清流，云云。 蒋廷远调侃：“你这样的女子居然也会阿谀奉承这一套么？” 林小婉不以为然：“这哪是阿谀奉承。说假话才是，我这说的都是实话。” “行了，赶紧走吧。”蒋廷远催促。 林小婉出来，看到郑乾坤还在，诧异问道：“郑药师您怎么还在这里？” “在等你。”郑乾坤说，“你需要的药材我带来了，在客栈。你随我去一趟吧，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就好。” 林小婉吃惊：“您就不怕我拿了您的药材，然后跑了？”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郑乾坤自信的说道。 “好。”林小婉俏皮的歪了歪头，说道，“既然您放心，我当然没有问题。但是有个事我得跟您说明了。” “何事？”郑乾坤问。 “我相公出远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所以给他治腿的日子我也确定不了。到时候，我怎么通知您呢？”林小婉为难道。 可惜科技太落后，如果放在现代，留个电话，或者加个微信就可以了，哪还那么麻烦。 郑乾坤说：“没关系。近期我会暂且留在这里，一来等你，再者我也要去辛家帮一点小忙。” “那明兰也顺带您照顾一下了。”林小婉道。 其实她还有别的请求，只是不便再提。 郑乾坤却是一语道破，他说：“你是不是还想说，如果方便，能不能请我以后都带上明兰姑娘？” 林小婉搓了搓手，故作姿态道：“如果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郑乾坤留了半句话没说。 “就是什么？” “你为什么要帮她？”郑乾坤哪里想的明白，按理说，不是应该恨不得诬陷自己的人越不好才好么？ 就是他自己，也不太能有这样的心胸。 林小婉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看她太可怜了，所以想帮一帮她。而且我也觉得，她其实并不坏，只是没有办法。现在又被……” “唉，反正帮着看呗。” 说着话林小婉拿出些细碎银子递给郑乾坤，说道：“这是诊费，还麻烦郑药师带给辛小姐。如果不够，回头我再补。” 郑乾坤把林小婉的手推回去，道：“既然以后是要跟着我的，那诊费就由我来出好了。” “这多不好意思呀，嘿嘿……”林小婉乐呵呵的收了回去。 郑乾坤白了林小婉一眼：“你这样子，我可没看出来一丁点不好意思。” 两人说着说着就唇枪舌剑了起来，交流甚欢。边说着话，边向郑乾坤住下的客栈走去。 县衙内。 林小婉走后，蒋廷远便向冯清泉的房间走去。刚走到门口，正撞到冯清泉打开门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布包。一抬头看到蒋廷远，脸色立刻变了变。 蒋廷远盯着冯清泉手里的包袱看了看，然后才抬头，凝视着冯清泉的眼睛，笑问：“冯师爷这是要去干嘛？” 冯清泉不自禁的缩了缩脖颈，顾盼左右，片刻后才说：“刚刚家里传来消息，有些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这不收拾了东西，打算去跟蒋大人您去告个假，几日后处理完家中的琐事便回。” 蒋廷远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冯师爷这是要告老还乡了呢。” “哪能啊……”冯清泉咽了咽口水，厚着脸皮笑道，“我还有膀子力气，要为蒋大人您分忧的。这么早就告老还乡不是辜负了这么多年朝廷的栽培么。” “冯师爷的觉悟还真的是高。”蒋廷远讽刺道。 “哪里哪里……相比较大人而言，我是拍马不及。日后还要跟随在大人身侧，多多学习，多多学习。” 冯清泉一直半躬着身子，言语恭敬。蒋廷远居高临下看着，问道：“这话我记下了。不过，冯师爷你一直这样，累不累？” “不累，不累。”冯清泉回应。 “行了，起来吧。”蒋廷远松口道，“我知道你对衙门是一片好心，我也希望以后也一直如此。” “那是一定的。”冯清泉承诺，以后一定会为县衙，为蒋廷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蒋廷远直摆手：“没那么严重，只要冯师爷您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够了。你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身体当是一天不如一天，不要让自己这般辛苦。该让别人去办的就让别人去，不必事事身体力行。” “是。”冯清泉顿了顿，才应道。 之后蒋廷远就沉默了，他就站在那里，面带微笑的看着冯清泉。冯清泉被蒋廷远盯的心里发毛，想避开他的目光，但是又不太好做出什么太大的反应。 许久，冯清泉才提着心，吊着胆问：“大人，我现在能走了么？家中确实是有急事，耽搁不得。” 蒋廷远侧过身，为冯清泉让开路，笑说道：“当然，冯师爷请。” 冯清泉心里还纳闷，这蒋廷远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到他的第一眼，冯清泉心里就打起了鼓。他猜测肯定是因为永安侯夫人的事，蒋廷远来兴师问罪了。甚至还会就题发挥一下，把他这师爷一职撤掉。 这也是为什么他想偷跑的原因，只要把这个风头过去，就算事后蒋廷远翻起旧账，也不会像当下这么气愤。到时候说几句软话，或者发个毒誓也就搪塞过去了。 哪知道这蒋廷远动作这么快，而且想法也这么贼，没等他出逃就堵在了门口。 但是事情也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发展，蒋廷远一通话更让他云山雾绕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难道蒋廷远不在意？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冯清泉否定了。虽然相处时间还不长，但他对蒋廷远的性格、喜恶还是了解的。这件事，他肯定是容忍不了的。 但是现在，这份肯定也动摇了。 脑海里回放着开始到现在蒋廷远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冯清泉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那……我走了。”冯清泉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嗯，走吧。”蒋廷远点头，然后伸出手，送他离开。 冯清泉这才犹犹豫豫的向外迈步，只是走一步便回头看蒋廷远一眼，一连三步，才终于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蒋廷远看着冯清泉的背影，在他快走出着后衙时，中气十足的开口道：“冯师爷，县衙是大周的县衙，我是这县衙的县令。这县衙的一应事务，都在我管辖之内。” 冯清泉停下，转身看向蒋廷远。 只听蒋廷远不容置疑的开口：“我能理解你的难处，但我要你知道，我不能容忍这种行为，这次便算了，若是再有下次，我定不容你。” 冯清泉躬身，恭敬开口道：“是……” “大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