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了结
此前，店内。 “你们就是绣坊的绣娘啊？诶哟，怪不得呢，看这双手，一看就是巧手，是得能绣出来这么好帕子。” “不但手艺好，人还漂亮呢。” “我看啊，是人善手巧心美。要不跟店里说说，再给我们便宜一点吧？” “这么好的帕子，还想让人便宜？那可不得亏本了么。” “是啊，你看看这针脚，这走线，我看啊，就是跟京城那些名店里的帕子都相差不多呢。” 清莲和金凤两人还享受着店里客人对她们的恭维，就听到有人在高声喊她们的名字，过去问了才知道，是佟掌柜在叫她们，无奈只能过去。 刚刚被这些人吹捧出来的高昂情绪一下就落了下去，犹如巨浪退潮般，开始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落寞。 她们甚至一度都忘了，自己算是被赶回来的，还要承受来自主家的怒火。 还有客人拉着金凤在问：“你再给我说说，这帕子是怎么绣的啊，这手工，真是不错呢。” 金凤沉着脸，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有事，先不说了哈。你们挑着，放心，每一条都是好帕子。” 到了门口，两人踌躇着，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 金凤贴在清莲耳边，问：“清莲姐，咱们进去怎么说啊？佟掌柜会不会骂我们，或者把咱们赶走啊？” 清莲嫌弃的往边上躲了躲，没好气的说道：“我哪知道。” 然后心里又把金凤埋怨了个遍。甚至想起昨天金凤个没脑子的，就一阵火大。 如果不是她，怎么会弄成这样的？ 想着想着，就听到佟掌柜的声音问：“怎么人还没进来呢？” 没办法，是生是死，也都得进去了。 清莲推开门，慢慢走进来，金凤低着头跟在后面。 林小婉看着两人这幅宛如鹌鹑的模样，心想还真是欺软怕硬的，佟掌柜话都没说呢，两个人就怂成了这个样子。 金凤是这样，林小婉并不奇怪，倒是这清莲，好像恃才傲物，现在看起来，也不外如是。 已经不是她的主场，所以的林小婉并未说话。 佟掌柜冷着脸，看着两人，沉声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啊？昨天去的，今天就被人送回来了。” 清莲低头：“佟掌柜，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佟掌柜起身问道，“怎么就对不起我了？” “清莲辜负了您和夫人的期望。”清莲轻声说道，言语中带着些许委屈，一听便能听出来，只是她并没有说明。 林小婉想：还是个聪明的。 反观金凤，学着清莲的样子，说道：“对不起，佟掌柜，我辜负您和夫人了。” “没了？”佟掌柜冷哼一声，问道。 清莲没再说话，微微转头，看向金凤。 金凤瞪着眼睛看着清莲，眼神里都是焦急。仿佛在说：你说啊，别看着我啊，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啊。 佟掌柜也看着金凤，说道：“别看别人，说你自己的。” 金凤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然后一咬牙，说道：“佟掌柜，这事儿不怪我们啊。我和莲姐……” 然后，金凤被清莲狠狠剜了一眼。 金凤立即改口：“我也想好好在那跟着刘夫人学来，可是别人容不下我……容不下我啊。我就是说话冲了点，您也知道，我性子就这样，有什么就说什么，其实我没坏心的。” 边说着，金凤还扫了林小婉几眼。 林小婉将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只是这话听着…… 我人都搁这坐着了，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口就来。墙都不服，我就服你啊……林小婉如此想到。 佟掌柜也只剩下叹气了。 金凤见佟掌柜的脸色变了，赶紧又说道：“佟掌柜，您可别信林小婉的一面之词啊……她肯定是记恨我们，就说我们的坏话。然后……然后肯定也想着给她娘出口气，所以，您不能信啊。” 佟掌柜寒着脸，问：“你知道她说什么了，就说让我不能信？” “我……”金凤看了看林小婉，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清莲垂眉，一脸的难堪，说道：“佟掌柜，是我不对。是我对刘夫人不尊重，说了难听的话。刘夫人本想着把我们留下，是我们执意……总之，是我错了。还请佟掌柜看在我在绣坊多年的份上，别把我赶走。” 情真意切。 佟掌柜满意的点点头，再看向金凤，只见金凤腿都有些软了，颤颤悠悠的差点倒下。见佟掌柜望过来，登时哭了出来，苦求道：“佟掌柜，我也知道错了，您别赶走我，我不想离开绣坊。” 要说她们真的对绣坊有多深的感情么？林小婉是不信的，不过是害怕失去了能维系生活的砝码罢了。 但是林小婉又不太能理解，既然害怕，为什么一开始还会如此编排。 这么一想，林小婉好奇的看向金凤，真想看清楚，看明白，这个人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金凤呢，感觉到林小婉的目光，一时间心里只剩下哀求，脱口说道：“小婉姑娘，我错了。你说得对，我不是什么金凤，我就是只土鸡，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和刘夫人恭恭敬敬的。你帮帮我，帮我求求佟掌柜，我不想走……” 林小婉瞧着，只觉得，真是太丑陋了。 心里也只有一个想法：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林小婉本来就不想落井下石，既然人已经赶了回来，也就是最后结果了。她起身，语气淡然，对金凤说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对你们怎么样。” 说罢，又对佟掌柜说：“佟掌柜，事情已经说明白了，人呢，也送到了。我还有别的事，就不在这打扰了。如果您和夫人还能找到其他的人，送去杏花村前的希望能跟她们说明白一些。再来一次……” “不会再有了。”佟掌柜笃定的说道。 “嗯，我信你。”林小婉微笑着说道，而后迈步向外走，“那小婉就先走了。” “我送你出去。”佟掌柜在前引路，出去前瞪了清莲和金凤两人一眼，然后才跟着林小婉向外走。 店里依然喧闹，有人见佟掌柜出来，拉着他问：“掌柜的，这帕子能不能再便宜点啊，我多要两条。” “掌柜的，帕子还多不多啊？” “掌柜的……” 佟掌柜脸上挂着笑，高声喊道：“店里伙计都在呢，有什么你们就问！我还有别的事，顾不上的地方大家见谅啊。” 出了门，佟掌柜见林小婉正看着他笑，便问：“小婉姑娘笑什么呢？” “没什么。”林小婉说，“谢谢佟掌柜您送我出来，我就先走了。” 佟掌柜看了眼身后，然后才对林小婉说：“这事儿……还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令堂真的没生气吧？” 他担心，刘氏不高兴了，不再好好教学生了。 “您放心吧，我娘很喜欢银芷。”林小婉说。 “行，那我就送到这了，你慢走。” 佟掌柜看着林小婉走远，才折身回去。又是一番推脱，才从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出来，进了后屋，两人还是刚才他出去时的动作。 在椅子上坐下，沉着脸，说道：“之前是怎么嘱咐你们的，当我的话是废话呢，是么？” 清莲低头：“没有，佟掌柜。” 金凤也哭着说：“不敢啊，佟掌柜。” 叹了口气，佟掌柜才说：“从头到尾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别添油加醋，真假我还能分的出来。” 清莲知道，这也是佟掌柜给的机会。 金凤呢，识相的不言不语。 很快，清莲把事情的经过跟佟掌柜讲述了一遍，甚至包括她们说的话，即便不是重复，意思也大致相同。 金凤听到她说过那些话时，脸都绿了，连佟掌柜的脸都不敢再看了，头一直往下扎着，甚至都快贴到地上了。 佟掌柜听着，被气的够呛，指着金凤，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猛的一拍桌子，骂道：“就这，你还说别人的不是？你要不要脸了，啊？我给你留着面子，让你们自己说，你再看看你，还嫌别人是对你太客气是么！” 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谁对谁错了。 金凤被吓了一跳，一哆嗦，就摔倒在地。除了哭，再发不出别的声音了。 清莲也被佟掌柜惊到了，咽了咽口水，过了一会才说：“佟掌柜，这事儿确实是我们错了。但是，也不完全是我们的错。我们就是……” “就是觉得她们是乡下人，你们在绣坊有点小名气，觉得比不上你们，觉得别人土，不配当你们老师。所以说话不客气了点，是么？”佟掌柜接茬道。 清莲没反驳，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佟掌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现在知道了始末，还是要想怎么跟姚夫人解释才好。 清莲见佟掌柜不说话，试探着问：“那……林小婉是什么意思？想让夫人把我们从绣坊赶出去么？” 佟掌柜垂眸：“别把人都想的那么小气。” “她不追究，她也说的很清楚，不想找你们算什么后账。之所以把你们送到我这来，就是让我看看怎么帮你们瞒过夫人，免得你们从此没了生路。” 清莲这才恍然：林小婉确实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