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常青书院
史安静和史安清是在楼下玩的时候碰到的韩文靖，韩文靖见两个孩子淳朴可爱，便问了阿福两个孩子的情况。 得知是娘亲被日日家暴后状告其夫，和离后争得两人留在身边，却又被原婆家人肆意报复。为了保护孩子，为娘的被打了半死。 事情就发生在同源客栈门前不远。 心生怜惜，韩文靖便同两个孩子多呆了些时候，趁着空闲，又教两个孩子学了些简单的字。先是认字，然后拿笔，之后一笔一划的教授，可谓耐心至极。 当天有官吏来寻韩文靖，都被路远打发走了，一概未见。 只是林筱并不知道，他口中的大人有多大。说给林小婉听，林小婉想，应该就是永安侯吧。 从同源客栈出来，林小婉便去了辛家医馆。 医馆内，病人三三两两，偶有人会来问，今日还义不义诊，学徒说：“义诊只昨日一天。” 来问询的人便走了。 经过时，林小婉发觉，这人是有内疾，早日调理可以缓解病症，耽搁时日久了，恐会严重恶化，重则丧命。 也看得出，他定是衣食拮据之人，且知道自己身体有恙，没有银子看病所以来看义诊。 学徒们聊：“这些穷人啊，就是想占这个便宜。你们看昨天，有多少人来……” “是啊，大多都是看了病也不抓药的。你说说，只看一看，却不抓药治病，有什么用？” “要是我啊，我肯定不想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反正也没钱治，索性就扛着。抗不过了，一命呜呼就是了。” 林小婉进来时，他们还在讨论着，听着这些话，林小婉谈不上厌恶，但也绝对不赞同，更不喜欢。 不议论是非，也算是一种美德吧。 即便只是因为免费才来义诊，也无可厚非。毕竟医馆举行义诊，不就是为了造福百姓么？又为什么要求他们一定主要治疗才好？ 那这义诊，不就是以售卖药材为目的而进行的了么？ 最初的目的都丧失了，那还有什么意义？还要标榜行医者是宅心仁厚，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脸了么。 利益和规矩有时候并不冲突。 她看到过很多，因为没钱交手术费，而迟迟不能手术，导致病人病情或者伤情恶化，不久便死在医院的。开始的时候确实会动容，甚至擅自为病人做了手术，不但手术费用是自己全部垫上的，之后还被现实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那个家属没有缴纳费用，并且没有确认签字的急诊病人，在手术中死亡，没能走下手术台。林小婉当时只是作为助手，却也被滋事的家属进行了控告，以及当场的殴打。 她也经历过，没有钱缴纳高额手术费和住院费的病人家属，发了疯似的说他们见死不救，不配做医生，最后大打出手。 还有…… 太多了，人性这种东西，太难琢磨了。 蓦地，林小婉想起一个词：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在这还算是古的年代，世风是不是还在呢？ 林小婉不想探究，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它都有机会给你好好上一课。这一课，或许就让你毕生难忘。 很赤果，但越是如此，就越现实。 林小婉见到了郑乾坤，他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问了才知道，原来是昨天的酒喝得太多，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劲来。 问他为什么喝那么多酒，郑乾坤说：“高兴呗。” “跟谁喝的？”林小婉又问。 “辛则成啊。”郑乾坤说，“这小子，肯定偷奸耍滑了，不然我不能喝成这样。” “喝不过就喝不过，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看他状态不好，林小婉也不跟他多说。跟辛则成问了声好，得知辛甜儿就在楼上，便转身上了楼。 见到辛甜儿时，明兰也在。看着那张几乎恢复如初的脸，林小婉也不再有任何担心了。为了确认，又离近了看些。 林小婉感叹：“你的脸恢复的真快。” “辛大夫的药好，还有辛小姐照料的好。”明兰的语气中满是感激，她说，“谢谢你，林小姐。” “喊我小婉就可以了。”林小婉说。从后腰间拿出两瓶药膏，一瓶是美白嫩肤，一瓶是祛印的，放到明兰跟前，说道：“接下来抹这些药膏就可以了，要不了多久，你的脸就会比以前还要光滑了。” 明兰没有伸手去接，她说：“林小……小婉，这药膏太贵重了，你还是收回去吧。我的脸已经没事了。” 林小婉执意要给，把药膏塞到明兰手中，说道：“这有什么贵重的，也都是药材熬出来的。你拿去用就是，不用想太多。” 明兰还是犹豫，但是林小婉态度坚决，也就收下了。但还是怯声说道：“我以前赚了银子，一定如数还给你。” 声音很小，林小婉只能勉强听清。 她能明白，明兰有自己的骄傲，但是却不知道自己的骄傲到底能不能实现。所以，声音才会不自觉的压低。 林小婉笃定道：“你很快就能把银子赚够的，而且以后还会赚很多很多银子。” 这话，明兰自己都不相信。 只是当她看到林小婉的神情时，却选择了相信林小婉。 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什么都不说。 林小婉开口：“辛小姐应该跟你说过了，等我家那边收拾好了，我希望你能过去帮我。” 这个邀请，明兰没法拒绝。 …… 从辛家医馆出来时，已经不早了。看了眼日头，林小婉随后向花溪阁走去。前脚刚踏进门口，后脚就有人进来，说常青书院的人已经回来了。 佟掌柜闻声从房间出来，下楼后正看到林小婉，问道：“真的不用我随你一起去？” “不用，又不是去打架。”林小婉笑说。 跟佟掌柜道了谢，叫上刘阳，向常青书院走去。不过还没出门，就听佟掌柜说：“等你们走到了，书院的人可能都已经各自回家去了。” “我叫人送你们去吧，办妥之后刚好送你回家。” “真是太谢谢佟掌柜了。”林小婉笑道，欣然接受佟掌柜的安排。 此时，常青书院门前。 一众身穿长袍素衣的莘莘学子三三两两聚在门前，彼此沟通交流着今日的所得。有意气风发者，已经在炫耀自己所作，只是故作谦虚的说临时所作，比较粗糙，还要回去好好修饰一番才好。 顿时引来众人的吹捧。 此人是书院的名人，名为贾地一，家中是商贾一流，在清河县也有些地位。在书院中，因为他备受先生的夸赞而地位超然，不少人唯他马首是瞻。 该说不说，有这等学识，日后必定会是一方官老爷。不趁着他还未入仕途的时候交好，难不成要等到人一步登天了之后再想着攀附么？ 有与贾地一旗鼓相当者不甘示弱，也说了一个句子。别人本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先生说了句，不错，顿时引来别人的吹捧，各种分析，头头是道。 冷眼旁观，早就厌倦了这等虚伪的奉承。 “莫友才，谁不知道盘中米粟得来辛苦啊，你这两句诗，完全就是讨巧之作。先生夸赞你，不过是看重了你莫家公子的身份，听一听就罢了，切不可当真。”贾地一走到莫友才身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小声说道。 莫友才与他并肩而立，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说道：“贾兄，讨不讨巧你说了也不算。我倒是想跟你说声，到时候大比上输了，你可不要气急败坏才好。” 贾地一冷哼一声：“我会输给你？别以为先生称赞了一句你的诗，你就能一路走高了。若真是这样，那明年的秋闱还不就是我贾地一的囊中之物了？” 两人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话，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两人关系莫逆，殊不知是两看相厌，谁看谁都不顺眼的关系。 其他人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们说，这次谁会赢？” “我看啊，多半还是贾学子，他的诗更大气一些，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是一首完整的诗了。回去后再加以修改，必定会大放异彩的。” “那可不一定，没准莫兄也已经作完，不过不想此刻说出来罢了。就他念出的那一句，不可谓不贴切，看似朴实的文字，好过于辞藻的堆砌。颇有种返璞归真的意味。” 其中一人憨笑道：“你们说的，都好有道理啊。” “大宝，你支持谁啊？”有人问。 被叫做大宝的人抓了抓脑袋，瓮声瓮气的说道：“你这个问题太难了，只有先生才能回答。” “哈哈，大宝那你说，你喜欢哪一首？” 大宝说：“我都喜欢，都好。” 贾地一和莫友才听到这边的动静，都看了过来。当看到是一群人在调侃宋大宝的时候，不禁面露厌恶。 贾地一道：“真是无聊至极，这群酒囊饭袋之辈，也就只配跟宋大宝这等人为伍了。” 莫友才难得的没反驳贾地一，反而说道：“英雄所见略同。想不到我和贾兄还能有想法一致的时候。” “切，稀罕！”贾地一嗤之以鼻。 “确实是稀罕。”莫友才笑。 随后迈步向先生和院长走去。 此时两人刚讨论完毕，只见身穿青袍的先生扬手呼喊了一声：“你们且先各自回家去吧，记得把你们所作均誊抄在纸上，明日一并带来。” 听了先生的话，一时间又沸沸扬扬起来。 先生转头，看到莫友才过来，便问：“有什么事么，友才？” “先生，我诗已做完，但自己如身处迷雾，不能观其不足，想请先生指正一二。”莫友才行了礼，十分谦逊的说道。 “好，你随我来吧。”先生道。 正要走时，便见一马车在近处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