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老丁的忠告
刘阳从酒楼出来时，辛甜儿已经上了马车。正看到白菊和明兰两人互相搀扶着迈了上去，然后弯腰进了里面。直到马车走远，拐过街角，刘阳才收回目光，迈步向前走去。 自嘲的笑笑，喃喃自语道：“刘阳啊刘阳，切莫要痴心妄想了。人家是医馆家的小姐，又美若天仙，怎会瞧得上你一个穷小子。” “若是能金榜题名，说不定……唉，只是不知那时佳人是否已他人并结连理。更不知，我刘阳能否一举登高啊。” 想着想着，刘阳不由得怅惘。 世事茫茫难自料，茫茫前途未可知。待得金榜题名时，几去经年不可期。 刘阳想着想着却是顾自摇起头来，他甚至都疑惑起，为何自己会对辛甜儿心生情愫？不过是短暂的相见，却仿佛有了朝思暮想之情？ 一时间，他竟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个好色之徒。如此想法，又是对辛甜儿的轻佻之举，实在是有辱斯文。 正摇头晃脑，想要摒弃这些想法时，刘阳突然察觉到前面的路被人挡住了。抬头看时，看到的是手拿折扇的同窗，贾地一。 刘阳皱了皱眉，想绕过去，却被贾地一拦下了。 “这不是刘大才子么，怎么，看到我还要装作不认识么？”贾地一笑道，“没关系，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常青书院的贾地一，是刘大才子你的同窗呢。” 刘大才子的称号，如今已经在书院里传开了。只是这称呼，并不是在夸赞刘阳，反而是侮辱。 谁不知道刘阳能进了书院，是凭的林小婉的一首诗，并非他自己所作。依靠他人也就罢了，这个人居然还是个女子？也就是刘阳罢了，换做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至少，应该觉得羞耻吧？ 然而，他们不想想，自己一样比不过林小婉，怎么就不觉得丢脸了，不觉得羞耻了？ 很快，刘大才子的名字便传遍了书院，大多人都会讥讽的喊上一声“刘大才子”，这让刘阳很是郁闷。他曾找先生和院长都提过此事。梁洪说这是同窗们抬举，怎么还有意见了？莫不是不识抬举呀。 刘阳没办法，也就由着他们喊。 相较起以前的欺压侮辱，这还真不叫什么事儿了。 刘阳的坦然接受，让这些人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他们更愿意看到的是，刘阳气急败坏的样子。 然而，对刘阳的称呼还是没变。 刘阳知道躲不过去，便问他：“贾公子拦住我的去路，是有什么事么？” 在林小婉的教导下，刘阳已经没了以往的唯唯诺诺，只是面对对方的强势，还是无法强烈的回应。 贾地一笑问：“怎么？没什么事我便不能同刘大才子你讲话了？只是在路上碰到了，还是要打声招呼的嘛。” “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回书院了。”说罢，刘阳欲绕过贾地一。 贾地一横跨一步，继续挡着刘阳。 “诶……急什么嘛，今日也无课业要做，回去也是闲坐着。既然碰到了，不如找个地方坐坐，你我好好言说一番，也有益于增进同窗情谊，你说呢？” “多谢贾公子的好意了。我还是先回去了。”刘阳加快了步子，在贾地一反应过来之前绕过了他。 贾地一转身，嘴角勾起，笑问：“怎么，这么怕我？刘阳你是来这里打零工的么？跑这么远，是怕同窗们看见么？” 刘阳顿了顿脚步，回应道：“我是来吃饭的。” “这家店连业都没开，来吃饭？”贾地一大笑，“刘阳，你是觉得我傻还是呆啊？吃饭……哈哈，吃饭？就算是开了业，就你，吃得起么？” 刘阳没再回答，径直迈步离开了。 贾地一看着刘阳离开的背影，很没教养的啐了一口。 刘阳一路走回了书院。回去后收拾屋子，打扫院子，做完之后便拿了书研读，好让自己的心沉寂下来。只是眼睛在看书上的字，脑袋里出现的却是辛甜儿的样子。 她在做什么呢？ …… 辛甜儿从酒楼离开后便吩咐车夫去了城西，出了城，马车便朝着老丁所在的木屋而去。辛甜儿到时，老丁在屋子里打盹，听到动静后出来，看到是辛甜儿，当即恭敬的迎了出来，说道：“辛小姐您来了，您等着，我去取水。” “不用，丁伯。我不是来取水的。”辛甜儿把老丁拦了下来。 “那是有别的事？”老丁问。 “嗯，是否一早有个女子过来寻你买过露水？” 辛甜儿问了一声，见老丁点头后便接着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随后辛甜儿把她和林小婉的关系，佟掌柜和林小婉的关系，以及佟掌柜要开茶馆的事都跟老丁说了。完后又讲明了他们的意思是在这里买水，希望老丁能同意。 老丁没什么意见，只说听辛甜儿的吩咐。辛甜儿说卖，那就卖，或者让他送也可以。如果辛甜儿不同意，那他自然就会拒绝。 辛甜儿对老丁的态度是既感激又觉得受之有愧，她说：“丁伯，您真的不必这样。就算是我于您有恩，这么久了也都还清了。再者说，我也没做什么，只是顺手帮了您一下，能挺过来，全然是您自己的造化和能力。” “话不能这么说啊，丫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时如果不是你，人都没了，我哪还能提什么造化？”老丁淡然，但语气却毋庸置疑，说道，“再说，这也是我自己愿意做的。你是个好女娃，更是个好大夫。能做点我可以做到的事，挺好的。” “而且啊，若不是帮你做这事儿，我也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银子不是？” 辛甜儿哪能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当即高兴道：“那丁伯您是没意见是吧？那好……改天有时间我带着掌柜过来跟您面谈，到时候您想要什么价就跟他说什么价，不用客气。” 老丁没意见，所以就应了下来。 至于不用客气这四个字，他更没意见。不然，也不会十两银子卖给林小婉了。 此事谈好，辛甜儿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老丁这的露水不少，一直放着也就是浪费了，现在能有个出路，还能赚到大量银子，是个顶好的事。 闲聊之余，辛甜儿说：“丁伯，日后你赚足了银子，不想再操劳了，可以把你这么手艺找个人传了。或者就跟佟掌柜讨要一个合适的人，让他们来买你的手艺。这样，他们茶馆也还能一直做下去。” 老丁问辛甜儿怎么会如此上心。 以往时候，辛甜儿也只对医术药方病理感兴趣，其他事关心的极少。现在听这些话，倒是不一样了。 很明显他们就是商人，怎么会跟辛甜儿有如此好的交情？ 把疑问说出来，辛甜儿便跟他说了说与林小婉之间的事情。 说起来很简单，无非就是好奇林小婉的药膏，差白菊去买。期间发生了些不愉快，但当她去了后，意外发现林小婉这人跟她很对脾气。而且，想法很独特，跟她相似，却又比她更突出，更优秀。 那句巾帼不让须眉，就彻底让她折服了。 再之后，她有意交好。又随着几次接触，还有郑乾坤在一旁帮衬，关系自然就亲密了起来。 如此听完，老丁喃喃：“还真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辛甜儿仿佛听到的是在夸她的话一样，开怀道：“对啊。我也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女子。又有女儿家的娇羞碧玉，又有堪比男儿的恢弘大气。甚至不畏权势，不卑不亢。又精通医术、通晓病理，还做的一手好菜……你是不知道，丁伯，小婉她做的菜有多好吃。” “还有那食材……用猪下水做菜，你想过么？寻常人哪里敢想。” “她还懂的经营之道，与花溪阁做了不少生意。她一个乡下女子，已经撑起了一片天了。简直就是我辈之楷模，值得我们去学习，效仿。可惜，就只有治病救人一途，就已经快让我精疲力尽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老丁鼓励着辛甜儿，随即说道，“想不到还是个奇女子。” “嗯嗯。是的，太奇了。”辛甜儿附和着。 她的脸上浮现出崇拜之色，老丁看在眼中，知晓辛甜儿已经把林小婉这个人作为了自己的目标去追寻了。 没什么不好的。 老丁回忆着见到的林小婉的样子、神态、谈吐、举止，似乎种种都不能跟辛甜儿说的这些挂上钩。看上去，平常无奇的一个人，竟是让辛甜儿有如此作态，由此，可见一斑。 兴奋之后，辛甜儿才意识到自己放浪形骸了些，赶紧收敛起，然后跟老丁说：“丁伯，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您回去歇着吧，我这就回去了。” “好。”老丁应道，“上马车吧，你走了我便进去了。” 辛甜儿也不多说，每次都是如此，老丁会看着她的马车离开后才会走，已经是习惯。 登上马车，辛甜儿回头道一声：“进去歇着吧，丁伯。” “好。”老丁点头。 看着辛甜儿掀开车窗的帘子，对她笑笑，摆了摆手。 “回见了，丁伯。” 辛甜儿放下车帘前，老丁突然开口，提醒道：“有机会的话，跟这位林姑娘说一声，切莫锋芒太盛了。任何时候，还是低调为人较好。” 辛甜儿顿了顿，而后点头称是。 “我会跟她说的。那我走了。” 随着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动了起来。老丁站在原地看着，直到马车走远才转身回去。只是他的神色下，掩藏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