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阿枣顾不得多想,连滚带爬地上了马车。他手下人见薛见让这美人进马车,面上都浮现几分暧昧。 申妙面有急色,催促道:“好了,别耽误了,只要没进京咱们就不算脱险,保不齐后面有人就追上来了。” 阿枣敏锐地察觉到马车行驶的很急切,刚才赤脚才在泥地里,脚掌全是泥土,一进来薛见马车铺的毯子里就多了几个黑印子,她尴尬笑道:“我回头帮您洗。” 薛见看着她,目光带着几分探究:“不必。”又扔给她一块帕子:“擦。” 她身上就随便裹了块布,经过刚才一阵兵荒马乱布料早已散乱,露出莹润的肩头和一截光滑白皙的小腿,雪白耀目,让人瞧得心猿意马。 不过薛见显然不在此列,略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你从哪里来?” 看这女子的相貌并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当是出身高门,寻常人家就算生了这样貌美的女儿怕也护不住,只怕早就沦为权贵玩物,但他对京中世家豪门了如指掌,哪家有这样的女儿,早就艳名远播。 阿枣发现撒谎的坏处了,说一个谎话,就得不停用其他谎言去掩盖它,她为了不让薛见瞧出端倪,只得道:“我并非京城中人,此来京城是为了做生意,今日随家人去佛寺上香,无意中走散,就被这婆子掳了过来。” 薛见想到她手上的伤口,眼底掠过一丝光彩:“你家在何处?” 阿枣瞎编:“在关中。” 薛见笑了笑:“关中有座玲珑宝塔不错。” 阿枣知道他怀疑,低声道:“我只记得有座大雁塔。” 薛见漫不经心地从一些细节开始盘问,阿枣脸色忽青忽白,生怕自己露馅,装作害怕的样子不肯说话了,身子也不自在地缩了缩,身上露出的肌肤更多。 薛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阿枣倒是不担心他起了色心,毕竟他要是对沈丝丝这脸有意思,当初就不会要她的命了,所以她主要怕薛见瞧出什么来。想到能遇见薛见,她心里又是庆幸又是担忧。 要是就她一个人,她倒不介意相信薛见一回,实话实说道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但她肩上还压着李氏和沈入扣的性命呢,就不敢轻易草率了。 她胸前一抹晶莹雪痕和浅浅沟壑若隐若现,里面显然没什么衣服,薛见心里有个念头缓缓浮现,面上却不动声色,拉开抽屉取出披风扔给她:“穿上。” 阿枣先用披风把自己罩的严严实实,再从里面把那块车帘抽出来扔过去,低头看了眼水蓝色披风:“我浆洗干净以后会还给公子的。” 薛见淡淡道:“不必,我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阿枣:“...” 薛见对她和沈入扣完全两个态度,强烈的反差让她难免暗暗嘀咕,难道她一个漂亮妹子,还比不上猥琐吧唧的汉子?! 薛见啜了口茶;“你的声音有点耳熟。” 阿枣脸上一僵,装作怕怕地样子缩了缩:“我娘说了,男人说在哪里见过你,或者说在哪里听过你的声音,绝对是图谋不轨。” 薛见:“...” 阿枣又怯生生地道:“不过公子看着这么面善,应当不是坏人。” 薛见道:“你怎知我不是坏人?” 阿枣讷讷道:“公子...面善。” 她见薛见还想问,阿枣又装智障,低声道:“我娘说好姑娘不能和男人说太多话,不然就要嫁给他。” 薛见:“...” 两人在车厢里一时沉默下来,阿枣小心翼翼地往他那边瞧了眼,见他肩膀处微微鼓起,里面似乎包着纱布,又血迹渗了出来,他面色却分毫不变。 阿枣一下子就不淡定了,睁大了眼睛,一下子挺直了脊背,急急问道:“你受伤了?谁干的?严重吗?” 薛见眯了眯眼:“你很关心我?” 阿枣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这智商在电视剧里连两集都活不过!她讷讷道:“毕竟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要是出了事,我于心何忍?” 薛见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你娘不是说不让你跟男人主动说话吗?” 阿枣给挤兑的怒了:“我中二期行不行!庄朝还有律法不让杀人呢,你看每年的杀人犯少了吗!” 薛见:“...” 阿枣忙又装出娇怯怯傻白甜的样子:“我娘是不让我跟男人说话,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娘呐。” 薛见:“...”他缓缓道:“你不把自己当女人就可以了?” 阿枣不解:“为什么你不让我把你不当男人呢?” 薛见:“...” 阿枣忏悔,每回说不了三句话她就暴露本性了! 这清奇的画风实在是太像家里那个了。 阿枣想着家里的亲娘和亲哥估计要急死了,主动道:“劳烦公子在这里放我下来,我自己回去就行,我爹爹和娘亲肯定急了。” 薛见自然不可能在这儿放她下来,他们一行人途中遇到了刺客,一直被追杀至此,要是把她现在放下来,保不齐就要丢命。 他闭了闭眼,他才道;“你方才不是说,和男人说了太多话,就要嫁给他吗?” 阿枣:“...”什么叫自己挖坑自己跳! 即使被追杀,薛见的神态还是十分从容,甚至还有闲心调弄她几句。 他又忽的凑近了,两人鼻尖几乎挨在一起:“路上特意跟我说了这么多,是想嫁给我?” 阿枣:“我不是,我没有!” 薛见微微一笑,又坐回去:“玩笑而已。" 他淡然道:“天黑路远,你一个姑娘自己走不好,先在我府里住上一晚,我明日派人通传你父母。”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阿枣身子一颤,咬牙反驳道:“不成,我娘说...’ 薛见声调慵懒:“听话。” 第46章 李兰籍没回京,而是在京郊的一处别庄里,他的身份敏感,在庄朝的自由度不低,只要不离开庄朝视线范围,就算是四处游山玩水也不会有人多嘴。 他坐在高台闲听雨打芭蕉,手底下编着一个蝈蝈笼子,等着那个能陪她听雨的人,不过他等到黎明将至也没等来,反倒是手下人来报道:“殿,殿下,在离京约莫六七十里的地方发现了铁云婆子的尸体,还有车夫和几个伺候的丫鬟,也死了。” 李兰籍手一顿:“她呢?” 下人知道她问的是谁,低声道:“没瞧见尸首,好像是被人带走了。”他踌躇了一下才道:“貌似是被庄朝四殿下带走了。” 他记得她和薛见的关系并不是非常好,甚至薛见还曾对她起过杀心。 “薛见...”李兰籍轻声重复,手顿了下,随手把快编好的笼子放在一边:“回京。” ....... 面对薛见的诱哄,阿枣还是很坚决:“我娘说了,好姑娘不能住在男人家里。” 薛见无所谓:“违反一条和违反两条有什么区别?” 阿枣:“...”她小声道:“气的半死和气死了的区别。” 薛见:“...” 他正要说话,申妙在外面报道:“还有四十里。” 她话音刚落,就听‘笃’一声,一直利箭穿透马车,幸好薛见眼疾手快及时把她拉到怀里,不然阿枣的脑袋都得穿个窟窿。 申妙厉声道:“他们又来了,戒备!” 又听‘笃笃’几声,驾车的马瞬间乱了,阿枣身子一晃,差点没从马上跌下去,薛见重重一脚,直接把车门踢飞,拽着阿枣骑到了马上,马儿乱跑,直接把两人带到官道旁边的林子里了,又是一阵密集的箭雨,他那一行人不留神就被冲散了。 阿枣那马技就别提了,半个身子挂在外头,薛见见势不好,用力一蹬马背挂到了粗枝上,阿枣自然也被带了上去,不过她进过一番颠簸,差点没吐出来,没忍住干呕了几下,身子一晃,险些从树枝上掉下去。 薛见立即伸手拉住她,听见一阵脚步声越来越急,本想叮嘱她别松手的,但话到嘴边却变了:“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阿枣也听见了脚步声和马蹄声,吓得脸色惨白:“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薛见对她的身份差不多十拿九稳,见她还嘴硬,眯了眯眼:“别拿刚才那些片汤话敷衍我,老老实实说实话,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稳。” 他不过是吓唬吓唬她,嘴上说着要松手,却把她的手攥的越发紧了。阿枣吓到飙泪,死鸭子嘴硬:“我,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 薛见疑心病那么重,她现在要是说了,指不定以为她和刺客一伙呢! 薛见见她死到临头还嘴硬,故意把身子往下一低,吓得她吱哇乱叫,抿唇道:“你究竟说是不说?” 阿枣怪叫了声,仍旧嘴硬。薛见没想到两个人里最先败下阵来的竟是自己,眼看着淡淡火光越来越近,手臂一振把阿枣拎了上来,冷冷道:“你好自为之。” 阿枣心头别别乱跳,眼看着底下不少蒙面黑衣人四下搜寻,捂住嘴不敢发声,等他们走远了才轻声问道:“究竟是谁想杀你?” 薛见冷眼看过来:“为什么不是想杀你?” 阿枣:“...” 他挑了挑眉:“早知道把你交给那些人,没准现在就没事了。” 阿枣不敢再多话,薛见闭目细听,确定那些人走远了才跳下来,阿枣看了看到地面的距离,哆哆嗦嗦地道:“我,我怎么办?” 薛见本来想伸开双臂接住她的,听她这么一说又收回手,淡然道:“我为什么要帮一个来历不明之人?” 阿枣差点指天发誓:“我真的出身清白没有害人之心啊!!” 这话还是没说到点子上,薛见略感焦躁,见她一脸可怜巴巴,又熄了逼问的心思,伸手道:“跳下来。” 阿枣白着脸往下一跳,可惜位置不太对,薛见一只手正托在她臀上,绵软饱满,富有弹性,他心里暗哼一声,她还跟自己装傻,这饱满的手感除了沈入扣谁还有? 薛见强忍着捏一捏的冲动,把她放下来:“走。” 他肩上本就有伤,这么一动荡伤口裂开,又开始往外冒血,阿枣看了都呲牙,想给他包扎,发现自己身上就剩下肚兜和亵裤了,那几个老梆子连中衣都没给她,开口道:“公子等等。” 薛见脚步一顿,她从外面披着的披风上扯下一条布给他扎紧,这个动作使得里面的大红鸳鸯袔子若隐若现,虽然明知道时候不对,他脑海里还是不自觉冒出许多旖旎的念头来。 两人往林子外官道上跑,恰巧遇到正在找他们俩的申妙:“可算找着您了,那伙人也在找您,方才我们在林子里跟他们交手过几回,留了三条人命,不过摸不清他们有多少人,您又不在,我们也不敢贸然行动。” 她又沉声道:“我们又发了信号,京城的巡城守备已经闻讯过来了。” 薛见点了点头:“先回京再说。”众人策马狂奔,往前走了一段之后,终于跟巡城的将士接上了头,右他们护送回京。 薛见见到她之后最上心的已经不是刺客问题了,他骑在马上垂眸想着让她自己主动交代的法子,想着想着终于平安到了京城。阿枣本来想趁机开溜,被薛见强行留下了。 阿枣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带入了薛见府上,薛见倒是没如她想的这样这样那样那样,而是着人安排了一间客房让她暂时先住下,她松了口气又一脸莫名其妙,小心探问道:“公子是宗室子弟吗?” 薛见挑了挑眉:“你又知道了?” 阿枣低声道:“我瞧见了门口的薛字,薛是国姓。” 薛见哦了声:“与你何干?” 阿枣给噎了下,闹不明白他的态度,此时马车停下,薛见先下了马车,阿枣跟着跳下车,申妙翻身下马,走过来笑问道:“殿下晚上要幸这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