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郡主小心。” 两个男声同时道。 楚言惊得伸手胡乱去抓,也不知道抓到了谁的胳膊,这才稳住了身形。 赵怀瑾伸出去楚言扶的手僵住,即便在这拥挤的人群中,他也离了他们一步之遥。 楚言抬头看去,胳膊的主人是宫阑夕,他的衣袖已经被她抓皱,他正垂眼看着她,眼中的担心还未掩去。 “多谢燕郎。”她说。 宫阑夕轻轻一笑:“不必言谢,郡主离他们远点,避免牵连无辜。” 楚言也笑,打趣道:“谨记燕郎诫言。” 宫阑夕莞尔一笑。 比赛还在进行,蝴蝶最多的香是产自珠崖州的沉香。 楚言微微摇头,道:“还是差了许多,不然今天获胜的怎会是其他的香。” 阮珩派去的人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他说:“这人说是在弋阳郡公的府宅上做过事,所以偷偷学了些。” 楚言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弋阳郡公所制,更不是弋阳郡公派人拿到京城的就好。 比赛虽然结束,人群还未散开,因为场上还有各种表演,但这些表演等于楚言等人来说没甚意思。 赵怀瑾道:“现在时辰还早,大家不如去校场击鞠,我让人安排一下中午的膳食。” 这话让大家愣了一下,何时他赵怀瑾会主动安排这种活动了?但阮珩是他朋友,深知他的心思,便连忙道:“好哇好哇,正巧今天大家都没事。” 楚言看了眼韩仲安,心想趁此机会正好让他跟大家多多熟悉,便点头应允。 谁知到了校场,江王、襄城、普安和兰陵也在。 “你们怎么过来了?”江王问,“斗香已经结束了?” 阮珩道:“是啊,你们没去看吗?” 江王状做头疼,指指自己的三个妹妹:“李家的三个小娘子都喜武,跟圣上说是要来看斗香,其实是来练习马术了。” “哈哈,你做哥哥的,少不得要背锅了。”阮珩不厚道的说。 江王看向韩仲安,道:“今年学院的比赛你也要参加吧!正好今日一起练习。” 韩仲安拱手行礼:“有劳大王记挂,微臣惭愧。” “以后都不必再客气了,我们这里的规矩是,谁讲那套繁文缛节,谁就去做活靶子!”江王指指不远处的草靶,开玩笑道。 众人被江王逗笑,刚刚见到普安的凝滞气氛被一扫而净。 韩婉宜看到有两个长相几乎一样的女子,应该就是普安和兰陵公主了,她们是孪生姊妹,听闻普安强势,兰陵柔弱,那个穿着红裙、眼带杀气的女子应该就是普安吧! 楚言跟她说过,若是遇见普安得避着些,这位公主做事冲动,不计后果。 男子与女子分开,赵怀瑾离开前看了楚言一眼,有些担心她和普安的之间的相处,他的原意只是想寻找机会,与她单独聊聊。 而这一眼被一直注意着他的普安收入眼中,她面上闪过受伤的情绪,再看向楚言时,眼神又冷了不少。 宫阑夕把猫笼交给了阮珍,让她帮忙看着,元宝躺在里面已经认命,正歪着脑袋眯眼睛睡觉。 襄城心里失望,还以为元宝会给她照顾。 “睡觉的话,我就不能抱了。”阮珍可惜的说。 普安死死的盯着楚言和韩婉宜,这对表姊妹都一样的可恨,听到阮珍说话,她冷冷道:“也许它就是不想让你抱,所以才装睡的。” 兰陵正想去摸元宝伸出笼子的尾巴的手顿住,立刻收了回去。 阮珍没想到她上来说话就这么冲,看着元宝,漫不经心的说:“一只猫哪有人那么多的歪心思。” “你说谁歪心思?”普安眯眼看她。 阮珍不怕她,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委婉道:“说谁谁心里清楚。” 普安一拍桌子,冷嘲热讽的:“我哪及的上有些人天大的本事!脚踏两只船,还能各不耽误,每只脚都稳如泰山,让人佩服!” 襄城皱了眉,道:“十三娘说的什么混账话!快坐下!” 普安自上次被楚言戳到痛处,心里一直憋闷,今日又见到赵怀瑾和她一块,更是忍不住,当下也不听襄城的话,冷笑:“我说的实话!不仅自己勾三搭四,来了个长得一样的妹妹也是手段卑劣,有样学样,人还没到京城,英雄救美就传到了京城!可不是手段高明?” 韩婉宜气息微重,她早就做好了被人指点的准备,但被这当面辱骂,还是觉得难堪。 襄城冷了脸,她就不喜欢这个妹妹,只会想着自己,从来不考虑自己的行为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处境。 阮珍恼了,正要回敬她,楚言丢下了手中的干果,嘴角弯起,淡淡道:“是又如何?那也是各凭本事,偏偏我有这个本事。” 第33章 楚言说完这几句话, 所有人都错愕的看向她,哪想到她会这么说,虽然一听就是反讽, 但也…… 前世楚言在摔下楼后, 面对普安虽然反感,但也是不再搭理的态度, 毕竟普安是天家女儿。 重生以后对普安更多的是可怜, 她一个妙龄女子为了永远也得不到的人, 宁可跑去道观修行, 也不愿跟别人谈婚论嫁, 谁听不了不叹息?如今对普安,她原也是打算与以前一样尽量不理会,但牵扯到了别人—— 楚言慢悠悠的打着扇子,模样有些欠,口中的话更欠:“大家各凭本事,公主若人见人爱,明河也是服的。” 普安眼中怒火滔天,咬牙点头:“好, 你还真是厚颜无耻!” “十三!”襄城站了起来, 严声道:“休再胡言乱语, 你忘了这次出来陈婕妤说了什么?” 搬出了普安的生母, 她果然不敢再说什么,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眼睛瞥到不远处正在骑马的人, 她冷笑一声,道:“骂人我争不过你,不如来比试击鞠吧!郡主可不要丢楚家的脸。” 击鞠的基本便是骑术,她们这些人中普安的马术最好,楚言的马术虽然不差,但与普安相比,还是有一些差距。 她这个要求,摆明是要让楚言出丑。 襄城眉头一蹙,待要开口阻止,就听楚言语气轻飘飘的接受了:“好。” 大家再次愣住,就见楚言站了起来,一副“随时可以、我并不担心”的样子。 阮珍惊愕的看着她,想把她拉过来问问,冲动的是不是傻了。 另一边的郎君们虽然在一块说话,但都注意着她们的情况,虽然看的不甚清楚,但也明显的感觉到那边的气氛不太好,直到楚言站起来,微扬下巴看着普安,一副迎战的样子,才心照不宣的一起走过去。 楚言见他们黑压压的一群过来,又坐回了凳子上,神色淡漠。 韩婉宜看着她,目露担忧,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襄城拉着普安让她收敛着,然后对江王道:“七哥怎么了?” 江王似是没有察觉到她们的怪异,笑问:“今日你们来这里是干嘛来的?” 襄城瞥了低着头的普安一眼,回道:“自然是来骑马的。” “那你们坐在这里半天也不见去马棚挑马,偷懒?想让我们去把牵马过来?”江王半是奚落半是揶揄。 “当然不是,我们正要去马棚,”接着襄城眼眸一转,嫣然笑道,“若是七哥愿意帮我们,那是最好了。” 众人都笑起来,鄂王道:“还是懒嘛!走吧!上次在木兰小筑里都没有尽兴,十一姊和茜茜坐在亭子里喝了一下午茶,也不一起玩。” 说到木兰小筑,普安就想起楚言赵怀瑾在里面对的诗,她看向赵怀瑾,赵怀瑾手中摸索着一颗干果,谁也没有看。 她既庆幸又失落,不甘心赵怀瑾从来不肯多看她一眼,便道:“茜茜与我要比赛击鞠,七哥可得好好给我们挑匹好马。” 难怪刚刚楚言会站起来。 宫阑夕看向她,她正优雅从容的端着青花莲纹的茶碗喝茶,素白的手指映衬着青花纹格外好看,似乎没有听到普安说的话。 江王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说话,鄂王就急得一口否决:“不行!” 韩仲安暗中扯了下他的衣袖,让他别急着说话,有江王在。 江王的眼睛朝淡然处之的楚言瞟去,口中道:“击鞠又不是两人玩的,你们有什么好比试的?今日是出来游玩的,何必弄得这么郑重。” “玩就要认真玩,两人不行,那就分队,”普安迅速的说:“我、十一姐、兰陵还有孙五娘,我们四人一队。” 襄城闻言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兰陵是想说不敢说,怯怯的看同胞姐姐一眼,带着点求助的意味瞅着江王。 孙结香还没这里,她就擅自做了决定。 江王头大了,道:“今日你们的队伍人数都不够,改日再说吧!” 普安知道他向着楚言,心里更不舒服了,明明是她的亲哥哥!她斜眼看向楚言,道:“七哥说的是,今日是比不成了,那就改日,想来茜茜不会让人失望吧!” 楚言轻轻一笑:“明河当然守约。” 襄城不想跟普安胡闹,便道:“比赛的话要练习,阿耶不会同意咱们经常出来的。” “我们可以去射棚,让宫人把里面收拾一下便是。”普安道,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这事黄了。 江王没法,楚言知道他为难,便道:“那就这样决定了,日子也由十三娘来定。” 普安为显大度,足足给了大半月的时间,订了八月初十的上午。 赵怀瑾从头到尾沉默,他不能出声调解,否则以普安的性子,事情只会越闹越难办,只这样一来,他让大家来校场的初衷也黄了。 江王看到三个妹妹去马棚选马,他靠近赵怀瑾道:“看看,都是因为你。”语气不无无奈,还带着一丝挖苦。 赵怀瑾回道:“你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好好教教妹妹。” “我这个做哥哥的早在十年前就出宫另建府宅了,哪有机会去教导?”江王不背锅,“倒是你,若与我这妹妹好好的说说话,态度也明确些,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了。” 赵怀瑾沉默一刻,普安……普安的一切行为都由他而起,他确实该与她好好谈谈。 既然比赛订在了半个月后,楚言就不急,也没去挑马,仍是坐在亭子里淡定的喝茶。 这么慢条斯理的样子,让正在着急的阮珍气不打一处来,拿下她的杯子道:“你不着急?” “哎!”楚言差点被她弄湿了衣裳,拿过手帕擦拭手指,“还有半个月,有什么急的?” 阮珍真是要笑了,被她气笑:“明河郡主,咱们可只有三个人。” 楚言愣了一下,看向韩婉宜,韩婉宜摇头:“我不会骑马。” 阮珍伸出手指弹了下楚言的额头,嘲她:“看吧!让你胡乱答应!” 这弹得一下还很用力,楚言疼的捂住额头,自认理亏,加上武阳还差一个,这是跟公主之间的比赛,要找一个不会因身份而忌讳的人加入她们……不容易。 “你们阮家……”不待楚言问出来,阮珍就道:“别指望了,她们蹴鞠还成,击鞠可是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