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吾家卿卿多妩媚在线阅读 - 第16节

第16节

    小姑娘眨着杏眼,不太确定,但又不敢再游说。她怕徐三叔发现了心思。

    连善意都那么小心翼翼,徐砚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朝她比了两根手指:“那徐三叔占些便宜,两成?”

    初宁的忐忑霎时化作欢喜,高兴地点头:“好!”

    徐砚也不由得笑出声,看着她欢喜的样子,觉得有些神奇。他居然还真要了一个姑娘家贴补,传出去,英名尽毁啊。

    他似乎理解宋霖疼女儿的心情了,这么个可心的姑娘,谁能不疼。给她管铺子也好,想办法给她多攒些体已银子,也不枉她待自己的一片赤诚。

    初宁不让他花钱,这街自然是逛不成了。路过包子铺的时候,他让驾车的齐圳去买了些,还买了豆汁,装在竹筒里。

    小姑娘对装豆汁的竹筒也各种新鲜,在手里翻来复去地看。

    徐砚便想等什么时候再带她出来好了。

    把人安然送回府,他折回又去牢里一趟,把和陈家退亲的事与宋霖说了。

    宋霖目光虚虚落在牢笼之外,说:“辛苦你,但你恐怕要被陈同济记恨,你兄长身为大理寺少卿,本就与都察院有冲突。提醒着些你兄长。”

    “陈同济他再恨,我光明正大的,也没什么好怕。”

    宋霖就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清俊眉眼间的倨傲与无畏,长叹道:“知道你向来有主张,可也不能再像入仕前那样胡来,说要弃考就弃考,人都跑不见了。也好在你兄长找到了我这来,不然真错过,可惜不可惜。”

    徐砚听着眸光微冷,根本不想提旧事,但在好友忧虑地注视下,还是点点头:“反正我也没有什么能再让他们做主张的,他们也别想再做我的主。”

    宋霖想到什么,说:“你还在恼与郭家的事......”见他神色越发冷淡,又及时打住,笑笑转而道,“去当你的差吧,下午也别来送了,过了明儿你再告诉卿卿。”

    他被判流放蜀川地界,过午时就要出城。

    徐砚神色一缓:“宋兄不用担心卿卿。有太子的人一路关照,我也不替你多担心。”

    “你小子,走吧。”宋霖笑了,抬手拍拍他的肩头,赶他离开。

    宋霖知道他不相送,也是为自己留一份体面,不愿看到自己锁着木枷铁链的狼狈。

    徐砚这才朝他一拱手,转身离去。

    ***

    初宁不知道父亲今日就要离京,脚步轻快地回到院子。

    汐楠帮她更衣时,小声在她耳边说:“姑娘,怎么三老爷居然让拿陈公子的庚帖,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我去退亲了。”

    初宁想到在陈家的不愉快,小脸冷了下去。

    汐楠吓得手一抖,怎么就退亲了!倒也想起陈家当初是怎么定的亲,又有些解气。

    “姑娘是不该受委屈的,如今有三老爷庇佑,等姑娘大了,奴婢去给三老爷做牛做马,求他给您再挑一门好亲家。”

    初宁扑哧一笑,想到徐三叔说要赔她一门亲事的事,其实她倒觉得不嫁人也挺好的。

    今日她告了假,下午也不准备再去学堂,中午简单用过饭便歇下。正是睡得香甜,她被人推醒,说是她大伯母来了徐家,如今正要去见徐老夫人。

    初宁瞬间清醒,皱着眉头想。

    大伯母来徐家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年后,初宁问:徐三叔为什么会喜欢我。

    徐砚:也许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只能以身相许了。(我好歹也是成为了吃软饭的男人)

    第17章

    初宁来到碧桐院的时候,有几个小丫鬟站在庑廊下,厅堂里有说笑声传出来,其中一个正是她熟悉的大伯母。

    她理了理裙摆,在小丫鬟的通报声跨过门槛。

    “正说着呢,我们初宁丫头就来了。”

    徐老夫人见着她就高兴的招手,脸上都是慈爱的笑。初宁先向她问安,再看向穿着蜜合色妆花纹褙子的妇人,福礼喊道:“大伯母。”

    宋大夫人站起身虚扶她:“和大伯母客气什么,见你精神的样子,大伯母也就放心了。”

    这话说得其实不怎么合时宜,徐老夫人嘴角的笑就淡了许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暗指徐家给初宁委屈受了。

    初宁却是点点头,十分认同地说:“是比前几天睡得好一些。”

    宋大夫人神色一顿。

    小丫头什么意思,是说在她家睡得不好?!

    她脸上就火辣辣的。

    然而徐老夫人知道初宁就是在说实话。小姑娘是个耿直的,说话不会拐弯,何况宋大老爷干的丧良心事她也知道。

    老人脸上又有了笑意,把小姑娘喊到身边来:“听说你早上出门了,去了哪些地方,街上热闹不热闹。”

    初宁正要回答,宋大夫人已先一步说:“这傻丫头,自己跑到陈家退亲去了。”

    “什么?!”

    老人诧异地看向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正是因为这事来的。”宋大夫人终于说到来意,又去把初宁拉到跟前,语重心长,“你个傻孩子,凭着一时意气说要退亲。中午陈夫人就寻到我,说上嘴唇还有和下嘴唇打架的时候,她只是身为长辈说了些可能不得你心的话,你就气极了。”

    “你快些把东西给我,我送回陈家去。再有把衣裳也收拾收拾,陈夫人说她本就是要把你当女儿待的,如今你父亲出事,要接你到府里住去。等你及笄的时候嫁过去,也都熟悉了,管起事来也得心应手。”

    三言两语,就是要定了她的以后。

    初宁惊得一把甩开手,退了好几步。

    徐老夫人也听得惊疑不定,怎么像是小姑娘做了任性的事,婆家来哄了。

    “我又不是他们家的童养媳!”初宁杏眸瞪得大大的,万分抗拒,“我还喊您一声大伯母,您怎么能把侄女推火坑里去。退亲书已写,我这样被送到陈家去,是要给他们家做妾吗?!”

    “你这孩子......什么做妾,那退亲又不算数......”

    宋大夫人被推火坑三字闹得脸通红,何况徐老夫人也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她。

    初宁打断她的话,大声说:“怎么会不算数,有徐三叔做的见证!”

    “是老三跟你过去的?”

    徐老夫人诧异,儿子居然让小姑娘退了亲!陈家即便在宋霖的事上不做为,要让人心寒,但门第在那里,对现在情况的小姑娘来说以后也是个安身去处。

    初宁一把就跪倒在老人跟前。她让徐三叔做了见证,却不能把他拖累到这事里,伤心地说:“老夫人,您不要赶我走。徐三叔是有我父亲的示意,才会跟着我去退了这亲。”

    “我父亲已经跟宋家断绝了所有关系,我还喊她一声大伯母,是因为血脉亲情不可割舍,但她如今要跟着别人来害我。”

    “老夫人......是陈夫人觉得我配不上他们家,又怎么可能还会再让我回去,不然陈夫人又怎么签的退亲书。难道说我不懂事,陈夫人也不懂事?”

    站在厅堂的宋大夫人都听愣了。

    以前说话细声细气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如此牙尖嘴利了!

    一番话下来,她就成了十恶不赦的人,跟着外人坑害亲侄女。

    宋大夫人有种满身是嘴都解释不清楚的慌乱,她脸阵青阵白看向老人,说:“徐老夫人,小孩子家不懂事......”

    “是啊,小孩子不懂事,可陈夫人不懂事吗?”徐老夫人握住初宁放在膝盖上的手,神色阴沉,“小孩子不懂事,我家老三会不懂事?还是说宋夫人你不懂事?”

    老人借用小姑娘的话,连着几句反问,宋大夫人被问得满头大汗。

    宋初宁不过来徐家几天,怎么就让徐家老夫人如此维护,她还想着能顺利把人给带去陈家的。

    这是失算了,原以为徐家人不会管他人的家务事才对。

    她可是满口答应陈夫人,这也事关她夫君以后的前程。

    谁人不想巴结上都察院!

    “宋夫人,我就当今日你没来过这一趟。”

    老人直接下了逐客令,宋大夫人也没脸再呆下去,但还得咬牙装出关爱来,摘了腰间的荷包塞到初宁手中。

    “初宁,大伯母不是你想的那样,可能这里头有什么误会陈家没说清楚。大伯母再去问问,这里有些银子,你拿着傍身。”

    说罢,落荒而逃。

    初宁捏着荷包,见到大伯母身影消失在院门处。照着庭院的阳光明媚,落在开得如火如荼的蔷薇上,是夏日的繁盛与温暖,她却浑身发凉。

    “初宁丫头。”徐老夫人心疼不说话的小姑娘,不想初宁回头,捏着钱袋子朝老人笑,“老夫人,这是托您的福得来的,我得分您一半孝敬您。有些东西是假的,但这银子假不了。”

    没什么好伤心的,早在大伯父要把她送锦衣卫那里去的时候,她对这些人就不在意了。

    徐老夫人没想到小丫头居然还有如此开朗的一面,当即也笑了,但在初宁低头打开荷包的时候,快速抹了一下眼角。

    不是逼不得已,老三不会给这孩子去退亲的。

    老天爷真是没开眼,别人不要这孩子,她要!

    “——这才一百两啊。”

    初宁拆开荷包,看着薄薄的银票很是失望。

    徐老夫人倒被逗笑了,“我们初宁还是个小财迷,但你说要分一半的,不能赖。”

    “不赖不赖,都放您这儿,您帮我存着,我下回上街再找您支取。”

    “你这还不是赖?你上街,我老婆子还得补贴你吧。”

    老人抬手戳她脑门,哈哈大笑,初宁也跟着笑,心里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这世间还是良善的人多,她一定会像待亲祖母一样,孝顺老夫人的。

    徐砚是在外边用过饭才回的府。刚回来就被母亲着人喊了过去,细细问清初宁退亲的事。得知来龙去脉,不由得怒到手发抖,连道几声退得好。

    “以后初宁就是我亲孙女,我就不信找不着比陈家好的!”

    徐砚见母亲难得护短,心里也为小丫头高兴,有母亲相护,小姑娘以后也会开心些。

    从碧桐院出来,徐砚带上齐圳到暮思院去找初宁,小姑娘高高兴兴地跑出院子,笑容甜甜地喊他徐三叔。

    他把齐圳拿着的包袱递到她跟前:“给你的。”

    给她的?初宁接过软软的包袱,在他示意下打开,里头赫然是她早上看中的那套衣裙。

    徐砚说:“小姑娘家还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初宁摸着衣裳,又感动又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