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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外人来,村民们似乎防备心很强,纷纷盯着他们,目光带着敌意,再加上牛鬼蛇神般的面具,竟让人有些后背发凉。 李文才只好把面具翻上去表露身份,村民们还是认得这个大县令的,这才收起凶恶的目光,却又在下一秒围着他齐齐跪了下来, “李大人,求求你帮我找到儿子吧,他娘快不行了,临终前就想再见他一面”。 “是啊李大人,民女的丈夫已经失踪了大半年,一点消息也没传回来,孩子不能没有爹啊”。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流下眼泪,从面具中渗出来更是凄惨无比,一时间,村民们纷纷痛哭流涕,呼天抢地。 明月不忍,微微偏开了头,她也是出生于这种地方,因父母双亡,才被人拐卖流落至青楼,周楠拍了拍她的肩给予安慰,另外几人也都是京城长大的,对这种场面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李文才也很头疼,他上哪儿找人去啊? “大伯,您家儿子去哪了?能不能跟我们说详细点儿”, 司徒彻蹲下身与老人靠在一起,一是为了与大家亲近一些,二是她发现,老人的右手有六个手指,偷偷观察了一圈,这个村里很多村民都有这种情况,约摸是近亲结姻导致的。 她的话似乎有魔力,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停止了啜泣,看了她一眼,缓缓打开了话匣子。 大约是一年前,村子里有两个外出做生意的人满载而归,他们说在京城开了大商铺,要招伙计,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回了村子找同乡帮忙。因为战争的平息,到太平村招兵的官员也来得少了,给的补助也变少,而那两人又拿出了大批的金银钱票,这对于世代农耕的军户村民们是个不小的诱惑,当即就有几个胆大的男子违背法令跟他们去了。 不到两个月,这几个男子回乡探亲,说是那两人所言非虚,他们在京城过得极好,又挣了不少钱,比耕地来得快多了,这在村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断断续续又有人跟他们进了京城。人都是争强好胜又追逐利益的动物,看着别人家日子越过越丰裕,自己辛苦挣来的不及人家一小半,剩下的人也忍不住了,果断收拾行李背井离乡,不过这次,便杳无音讯了。 “早知道会这样,打断他的腿我也不会让他出去了”, 老人抹了一把泪, “要是大人能把他找到,就算是让他下半辈子坐牢我也认了”。 司徒彻陷入沉默,原来是这样,老掉牙的套娃手法,这在兵法上实在是雕虫小技,不过对于无知的村民,却算得上是大招了。一定是早有预谋的,留下这些老弱病残掀不起什么风浪,再一把火烧掉,利用朝廷官员制度的缺陷,各地县官也不敢插手此事,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找出徐治。 “你们可知招兵村地是由专门的村官负责?村民远走他乡,他就没有一点动静吗?” 老人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从未听过有什么村官,否则也不会去找李县令了。 村民也不知道这个人,她可以确定徐治一定与此案逃不了关系,要么是始作俑者之一,要么就是帮凶,她不死心,又问, “那您听说过「徐治」这个人吗?” 仍然摇头,不过老人开口说道, “我一个老人家,除了村子里的人和事,其他一概不知,你要想打听什么,可以去找许长青,他见多识广,知道的比我们多”。 许长青是村里唯一一个秀才,年纪虽然大了些,但好歹是个读书人,知道的东西比普通村民还是要宽泛一些,周楠当机立断,让村民带路去这位许秀才家中。 “贾兄对此事倒是很上心”, 一路上未跟司徒彻说过话的邱埜幽幽来了一句,脸上的鬼神面具透着一股嘲讽,不怀好意,司徒彻只觉得阴阳怪气,不欲搭理。 “别有用心专挑招兵的村子,这个徐治不会是犬戎安排在大周的奸细吧?” 郑容突然出声,猜想倒也不是平白无据。 “无论如何要找到他”, 周楠看见前面的司徒彻脊背一僵,难道她也是这么想? 司徒彻当然不这么想,虽然这么说看起来很有道理,但从招兵村下手并不是一个好计谋,犬戎那边不会做这么费心费力又不能快速见效的打算,她之所以不说话,只是因为涉及到边关事宜,她一个京城的纨绔子弟实在不该知道这么多,何况邱埜还在旁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 第10章 村官 “许秀才,你家来人啦!” 带路的老人朝一间木屋大喊, “喂猪呢,等会儿!” 里面传来一声回应,听声音中气十足,木屋外种了一圈的庄稼,这也是几人在太平村看见的唯一的庄稼了,不远处有一方池塘,边上养了些家禽,此刻正在一啄一啄地伸长了脖子觅食,给这个被哀痛笼罩的村子带来了生机活力。 老人见他们感兴趣,又多说了几句,这许秀才原本就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当年大家还同情他孤苦伶仃,谁知风水轮流转,他一人越过越好,别人家反倒是一派凄凉。 “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就问他吧,他去过京城赶考,知道的东西比我们多”, “多谢您了”。 老人摆了摆手便离开了,他是把找儿子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了,司徒彻有些无奈,其实她内心有个猜想,或许这些被骗的男子,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否则,怎么会不回家呢?只是怕老人承受不住,才不敢说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