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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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临接过话,“回太后的话,臣昨日为容贵人请脉的时候,也确是小产脉象无疑。” 秋月讶然道:“这可奇怪了,周立说容贵人未曾身怀六甲,是她蓄意编了谎言嫁祸皇后;二位太医却又说确有龙胎,到底哪个真哪个假?” 容氏身子一震,死死盯着伏跪在地上的周立,恨声道:“三年前,你大意犯错,被赵氏责罚,是谁帮着你求情,又是谁赠你膏药?你现在竟然恩将仇报,周立,你良心何在?” “奴才……奴才……”周立冷汗涔涔地攥着双手,久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厢,容氏喝斥完他之后,膝行上前至陈氏脚前,泣声道:“太后说的没错,臣妾是嫉妒梁昭仪与易荣华,但臣妾不是嫉妒她们高位,而是她们的孩子,每每看到三殿下与长公主,臣妾都是说不出的喜欢,日日在佛前祈求,盼着也能怀上孩子,为陛下开枝散叶。” “上天垂怜,终于让臣妾怀上了皇嗣,臣妾……”容氏哽咽道:“臣妾知道的时候,不知有多欢喜,为他做了许许多多的衣裳,只盼他一出生就能穿上亲娘做的衣裳,为了这个孩子,臣妾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计较,哪怕是一无所有,哪怕是要臣妾折寿十年甚至二十年,臣妾也没有一句怨言。” “可是才短短几个月,他便离开了臣妾,臣妾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福薄,后来纪太医验了,是皇后,是皇后容不下我的孩子,她生生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已经一无所有,为什么她还不肯放过我,为什么!是非否要连我也死了,她才高兴?到底我做错了什么?”她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哽咽也变成了嘶心裂肺的痛哭,令人心酸不已。 陈太后也是听得一阵恻然,寻思片刻,她看向头几乎快碰到金砖的周立,“哀家再问你一次,容贵人到底有没有指使你诬陷皇后?” 周立浑身发抖,半晌说不出话来,冷汗沿着面无人色的脸颊流到下颌,滴落在地上。 陈太后垂目抚过铁锈红的裙裾,漠然道:“好好想清楚,若让哀家发现你在撒谎,慎刑司还有暴室,呵呵,多的是罚人手段,哀家会让你在临死之前一一尝遍。” 听到这话,周立更是抖若糖筛,哆嗦着道:“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陈太后冷斥道:“想免受皮肉之苦,就给哀家从实招来!” 容氏阴森森地盯了他,“你若敢忘恩负义,有一句谎言,我死去的孩儿一定来找你索命!”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周立连连磕头,痛哭流涕地道:“奴才说!奴才全部都说!容贵人她……她确实怀了龙胎!” 此言一出,除了慕千雪,众人尽皆哗然,难以置信地盯着周立,刚才他可是斩钉截铁地说容氏没有怀孕,龙胎是她编造出来的谎言;结果一转眼……竟又成真的了? 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又是假? 夏月最先反应过来,捺着心中的不安,指了周立厉斥道:“大胆,你怎敢在太后面前满口谎言?” 周立没有理会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朝陈太后道:“是贵妃娘娘,她……她为了替皇后脱罪,收买奴才,说是可以保奴才不死,并许了很多好处,要求就是让奴才撒谎冤枉容贵人假孕;奴才不敢得罪贵妃,再加上鬼迷心窍,所以……”说到这里,他又连连磕头,求陈太后饶命。 夏月听得几乎要气晕过去,什么收买,什么冤枉假孕,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这个周立,疯了不成? 这次别说夏月,连张进也忍不住出声,“太后切莫听信小人胡言,奴才今日一直跟在贵妃身边,贵妃确实召见过周立,但绝无收买一说,还请太后明鉴。” 周立哭诉道:“奴才自知罪该万死,只求太后看在奴才以前做事还算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奴才这条狗命吧。” 夏月怒容满面地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样胡言乱语,冤枉我家主子,就不怕遭天遣吗?” 周立面容戚戚道:“我就是怕遭天遣,才说出实情,容贵人若因为我而受无妄之灾,我必余生难安。” “啪啪啪”殿内突然响起拍掌声,正是慕千雪,她笑意浅浅地望着义正辞言的周立,“好一句余生难安,周管事这撒谎的本领,真是让本宫佩服至极。” 周立抹一抹泪,悲声道:“奴才知道娘娘是想救皇后,但奴才过不了良心这关,那些胭脂……确是皇后交给奴才的,她也确实害了容贵人的孩子。” “良心?”慕千雪掩唇一笑,讽刺道:“你若有良心,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知为何,她的笑容令周立有些心惊胆战,一时间不敢言语;这时,陈太后的声音缓缓响起,“贵妃,周立所言,可是真的?” 第一卷 第六百零六章 一一揭穿 第六百零六章 一一揭穿 慕千雪扬眸反问,“是真是假,母后不是最清楚的地那一个吗?” 陈太后眉目一蹙,略有些不悦地道:“你这是何意?” 慕千雪淡淡一笑,明眸掠过尚自伏在陈太后膝前哀哀哭泣的容氏,声音温和发如春的池水,“从什么时候开始,母后与容贵人变得如此亲近?” 陈太后下垂的嘴角微微一摔,沉声道:“哀家待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同样的亲近,只是有些人不懂得‘知足’二字,害人害己。” 静了片刻,慕千雪忽地道:“那儿臣呢?在母后眼里,儿臣也是不知足的那一个吗?” 陈太后盯了她片刻,淡然道:“你素来懂得分寸,所以哀家一直对你格外看重,也最不希望你真如周立所言,为替皇后脱罪,做出那样的糊涂事来。” 那厢,秋月狠狠瞪了周立道:“你这个狗东西,满口胡言,信不信我扒了你这身皮。” 周立涕泪横流地道:“奴才说的都是真的,真是贵妃让奴才篡改供词,好替皇后娘娘脱罪。”说着,他又朝陈太后拼命磕头,“求太后看在奴才知错的份上,饶奴才一条狗命!” “你先是帮着皇后害死我未出世的孩儿,适才又诬陷我假孕博宠,现在竟还有脸要太后饶你性命,亏你说得出口!”容氏豁然抬头,指着他厉声痛斥,尖长殷红的指甲在这深夜里看来,格外渗人。 周立缩着身子,一声也不敢吭,待得容氏骂够之后,方才颤声道:“奴才自知犯下大错,只求贵人念在昔日一点香火情,放过奴才吧。” “休想!”容氏满面痛恨地拒绝了他的哀求,红着双眼朝陈氏哭诉,“太后,臣妾的孩子不能就这么白白枉死,求您还他一个公道。” “容贵人。”慕千雪垂目,紫晶海棠步摇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清冷的光芒,“你果然怀有过龙胎吗?” 容氏眼波微微一动,复又归于沉静,“当然!” “好。”慕千雪唇角轻扬,转头对纪临道:“你再去为容贵人把一次脉。” 此言一出,容贵人神色一变,下意识将手往身后背了背,不自在地道:“昨日不是已经把过脉了吗?” “多诊一次又有何妨,纪太医。”在那抹轻浅笑意下,是不容置疑的强势。 容氏还待要推诿,纪临已是来到身前,“请贵人伸手。” 她悄悄瞅了一眼半闭着双目的陈太后,见后者不作声,只得不情愿地伸出手,手腕间戴着一个金累丝镯子,光华灿烂。 纪临伸出食指与中指,熟练地搭住脉息,不过片刻,已经收回手,肃然拱手,“启禀太后,贵妃,容贵人脉息平和,并无小产之症!” 容氏急忙喝道:“胡说,我明明景没了孩子,昨日也是你亲口说的小产,怎么一转眼,又改了话。”说到这里,她突然露出恍然之色,咬了细碎的贝齿,恨声道:“我明白了,你一定也收了贵妃的好处。” “不得胡言。”陈太后缓缓睁开双目,精光在眼底若隐若现,“纪临,昨日是你亲口回的哀家,说容贵人小产,何以隔了一日,又突然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