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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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氏谢恩起身,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坐下,以前梁氏是一个喜怒皆形于色的人,很容易被她看出心思,可自从梁承栋死后,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梁氏。 梁氏端起青花缠枝茶盏,半透明的指甲轻扣盏盖,发出叮当轻响,“你刚才问本宫,为什么明知百香花不好,还要呈送给太后是吗?” 容氏连忙道:“娘娘自有深意,是臣妾多嘴了。” 梁氏悠悠一笑,“这是怎么了,一口一个娘娘,是要与本宫生份吗?” “娘娘,呃……姐姐误会了,臣妾断无此意。” 梁氏抿了一口茶,漫然道:“太后这场病是怎么一回事,你与本宫都心知肚明。” “是。”容氏谨慎的回答着,陈太后的病确实是风寒引发的,却不是意外,而是刻意为之,好令东方溯来畅春园。 太医开的那些药方,并非无效,只是她从来没有真正喝下去过,这才越病越严重。 “太后与你一样,都不想一辈子被困在畅春园里,所以狠心拿性命冒险,目的是为了激起陛下心中的母子情,从而回到昭明宫。这段时间看下来,陛下心里还是惦念太后的,只是……这份惦念还不足以将太后接回去。” 容氏叹了口气,“是说呢,希望加以时日陛下能够想通。” 梁氏垂目盯着在茶汤中载沉载浮的茶叶,微笑道:“与其漫无目的的等下去,不知想办法助太后一把。” 容氏心中一动,试探道:“姐姐可是有法子了?” 梁氏徐徐道:“百香花产自域外,形状细小,似如金桂,人若闻之,初不觉异,若是久闻之,轻者精神错乱,狂躁臆想,重者疯癫而死。” 容氏骇然色变,豁然起身,“这么可怕的药,怎么能用在太后身上,不行,万万不行!” 梁氏也不生意,漫然道:“怎么,妹妹不忍心?” 容氏咽了口唾沫,惊魂不定地道:“这件事太过严重了,万一被人发现,你我都要没命。再说……就算陛下来了畅春园,你我也难以复宠。” “本宫自有办法,否则也不会与你说这些,如今万事俱备,就差你这个东风了。”说罢,梁氏不再言语,优雅地饮着茶。 绣春目光一转,道:“恕奴婢多言,贵人以为太后是真心疼惜您吗?” 容氏一怔,“你想说什么?” 绣春朝梁氏看了一眼,道:“据奴婢所知,太后曾让太医给贵人开了一个益气补身的方子,您一直都有在服用。” 容氏面色微微一变,“那又如何?” “奴婢偶然得知,那张方子并不是什么益气补身的良方,而是……” “断子绝孙的阴损药方。”容氏冷冷接过她的话,“对吗?” 这下轮到梁氏主仆震惊了,尤其是梁氏,满面惊讶地道:“你竟然知道?” “臣妾服用了一阵子药后,总觉得身子不大爽快,月信也一次迟过一次,便问了太医,太医只说无碍,但臣妾不放心,就让宫人带着方子去宫外询问,结果发现是一张阴损害人的方子,可惜……已经晚了。” 梁氏蹙眉道:“不能生育了?” “是,大夫说停用的太晚,无论怎么调理……以后都不能生了。”说到这里,梁氏淆然泪下,痛苦不堪。 她哽咽道:“臣妾明知道是太后蓄意加害,可是不敢说,甚至连一丝不愉都不敢露在她面前,因为她是太后,臣妾已经不得陛下欢喜,若是再得罪太后,就真没臣妾的容身之地了,万一再连累父母……” “也是难为你了。”梁氏叹息道:“本宫初知此事时,也是万般震惊,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太后会这么对你。” 绣春在一旁道:“既然太后对贵人不仁,你也无需再对她有义,多为自己考虑才是正经事。” “绣春说的不错,与其在畅春园中蹉跎岁月,倒不如搏上一搏,你复宠,本宫则得回予瑾,两全齐美,你说呢?” 第一卷 第七百七十九章 疯病 容氏拭一拭泪,欠身道:“一切听从姐姐的吩咐。” 梁氏对她的回答甚是满意,“好。” 从梁氏那里出来,兰珠见左右无人,小声道:“其实贵人身子并无大碍,为什么要说不能生育?多不吉利啊。” 容氏回头看了一眼,淡然道:“若不这么说,她怎么能放心助我复宠;别看她说得好听,其实与太后根本没什么区别,都是在利用我罢了,只是她的利用又稍微好些。” 兰珠咬牙道:“这宫里头的人可真歹毒,想尽办法害人。太后是这样,梁昭仪也是这样,奴婢在一旁看着都心寒。” 容氏冷冷道:“你放心,她们对我做过什么,我都一一记着,来日,定当加倍奉还。” 再说梁氏那边,在与容氏议定后的第二日,她就将装有百香花的香囊献了给陈太后,在递过去的时候,梁氏的手没有一丝颤抖,平静得仿佛是在递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陈太后不知香囊有问题,整日佩戴在身上,正如梁氏所言,初时无异,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太后脾气变得越来越大,动不动就发火,连她一向最倚重的秋月也挨了不少训斥。 到后面,陈太后情况越发严重,失眠、幻觉、梦游、狂躁,这下子谁都看出有问题了。 这日清晨,梁氏过去请安,刚到门口便看到一只白瓷茶盏迎面飞来,吓了一大跳,躲闪不及,只能掩袖遮面,幸好茶盏只是砸在门框上,虚惊一场。 秋月急急走过来,“昭仪没事吧?” 梁氏看了一眼里面,陈太后被几名宫人按住,太医正试图给她把脉,但陈太后反抗的太过激烈,手刚一触及便被挣开,根本无法把准脉象,“本宫没事,倒是你们,这是出什么事了?” 秋月满面无奈地道:“奴婢见太后情况越来越不对,就请了太医来看,哪知太后抗拒得很,怎么也不肯让太医,实在愁煞奴婢了。” 陈太后似乎听到了秋月的话,大声道:“哀家没病,是你们,你们存心要害哀家,滚!全部都滚出去!” 秋月愁容满面,“您瞧瞧,这可怎么办,从前日开始,太后就一直没阖过眼,说是有人要害她。太后风寒才刚好,再这样折腾……呜。”说到伤心处,秋月不禁哭了起来。 梁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陈太后,后者眼里满布红血丝,眼下一片青黑,果然是很久入睡了。 “啊!”一名小太监突然大叫起来,陈太后挣扎不开,竟是一口咬在他手上,鲜血顺着她嘴角流下来,狰狞如恶鬼,有胆小的宫女,吓得连连后退,不敢靠近。 几名太监合力,才勉强迫陈太后松嘴,那名小太监赶紧抽回鲜血淋淋手,这么一会儿功夫,手上已是留下一圈深可见血的牙印,要是再晚一会儿,怕是手都要被咬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