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飞升 第2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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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中心宋潜机轻叹一声,心想你们有钱买点胭脂水粉不好,都来凑什么热闹。 主持见他叹气摇头,却想这人真是心比天高,野性难驯,连开三扇天窗,四百万还不满意? 后面局面失控,多方竞价,击鼓的仆从换了三批。 “五百万!” “六百万!” “……” “一千万!”陈红烛叫道。 场间静了静,接着欢呼爆发。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主持没有昏头,目光转为同情:若宋潜机花落华微宗,必是死路一条。 忽有人喊道:“看,顶楼点了金灯!” 花窗半开,一盏金色宫灯挂在窗外,熠熠生辉。 “吱呀”一声,另一半窗户被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推开。 “一千零一万。不管你们出多少,我永远比你们多出一万。” 说话的人面似芙蓉,眉心点一朵桃花花钿。 “金桃夫人点金灯——”主持高声道。 这次不仅有鼓点,琴瑟琵琶声一并奏响,满天金箔洒落。 空气里仿佛被泼了美酒,众人未饮先醉。 金灯照耀下,美人更美。 “是邪佛宠姬金桃夫人,方才第一个出价的也是她!” 原则上东道主不能参与拍卖,但金宫大总管是金钗夫人,与金桃夫人素来不睦。 邪佛统一邪道前,金桃夫人也是一方霸主,她以自己的身份出价,不算违规,只是显得很奇怪。 “邪佛竟然允许自己宠姬买男修士?” “邪道之主的胸怀,岂是我等可以度量的?” “有人点了金灯,这拍卖还继续吗?” 却听陈红烛道:“最高价加十万!” 又一盏金灯亮起。 宋潜机终于抬眼,隔着空中飞舞的金箔,看见了“孟河泽前世”中的陈红烛。 她表情盛气凌人,强撑气势,眉间却有躁郁之气,似常年不顺心、不开怀的模样。 宋潜机对她笑了笑。 陈红烛一时怔了,似莫名其妙。 “再点一盏。最高价加五十万。”金桃夫人悠悠道。 “砰!”陈红烛错开目光,狠狠关上窗户。 主持高喊:“恭喜金桃夫人,以一千零六十一万天价抱得美、咳,获得宋潜机。” 歌舞丝竹又响起,添酒回灯重开宴。 连开六扇天窗,连点三盏金灯,成交价突破千万,创下金宫拍卖会记录。 狂热欢呼中,宋潜机穿过纷纷扬扬的彩绸金箔,被一众貌美侍女引路,向顶楼走去。 他已经猜到,真正拍他的是谁。 孟河泽派总管设这个局,他岂能不配合。 第173章 共饮此杯 “阿嚏!”宋潜机偏头, 摸摸鼻子。 引路的侍女们一齐笑了。 其中最年幼活泼的忍不住道:“看来宋公子真是第一次来,还不习惯‘红尘酒’的味道,以后多喝几杯就好啦。” 月上中天, 夜还漫长。拍卖会结束,宴会才真正开始。 宋潜机走到三楼时,正赶上一群健壮仆役扛来一缸缸烈酒, 越过栏杆倾倒入场中莲台。 飞流直下的酒瀑将莲台注满, 变作一方绯红酒池。 男女舞者身着薄纱, 系着彩绸, 荡秋千般凌空飞舞。满堂客人痛饮狂歌, 大笑大醉。 酒香浓烈刺鼻, 混合各种花香脂粉气, 令宋潜机略感呼吸不畅。 “见笑了,宋某素不饮酒。”他说。 另一位侍女道:“红尘酒是金宫特制, 多少嗜酒如命之徒为这一口千里迢迢奔来西海。宋公子不妨尝尝,我在家的时候也不喜欢,现在每天都要喝呢。” “在家的时候?”宋潜机微微皱眉。 因几句闲谈, 他重新打量众女,发现她们说话口音、习惯各不同, 可见不是金宫从小培养的人, 且谈吐气质大方毫不露怯, 不像侍婢。 宋潜机又问她们练过什么功法, 来自何处,不禁越问越气。 ——这群少女皆出身名门, 修习正道功法。虽不如华微宗之流显赫, 也是叫得上名号的世家门派。 是孟河泽强抢少女, 掳来这些女弟子做侍妾?还是那些中小势力, 迫于邪道之主淫威,不得不献人? 好你个孟河泽,在千渠当大师兄,就拐华微宗外门弟子。 在西海当大魔头,就拐别家闺秀? 说话间,十余个身缚锁链,看不出人形的囚犯被押入场,跪在莲台边。 一人身穿黑色长袍,姿态优雅,表情闲适,抄着剔骨刀慢慢割下他们四肢,欣赏后者痛呼的惨状。 花醉酒浓的宴会蒙上一层血色,醉酒众人却因这种血腥刺激更加兴奋,一阵阵欢呼起来。 宋潜机冷眼看着:“行刑的是金律?” 侍女笑道:“不错,正是右护法金律大人。” “被杀的这些刺客,大部分都死在刑堂,留几个宴会上助兴罢了。” “让大家都看看,敢来进犯我金宫,就是这种下场。” 主持高呼道:“邪佛万岁。” 邪道万众齐声响应,就连宋潜机身旁引路的侍女停下脚步,郑重道:“邪佛万岁。” 酒池肉林的狂欢中,宋潜机背后窜上一道寒意。 这些花容月貌的女修们少不更事,热情待客是真,残忍轻浮也是真。 举目四望,邪佛座下人皆如此。恐怕只要孟河泽一声令下,现在待他亲切温柔的少女们,立刻争先恐后将他推上断头台。 终于踏入顶楼,忽一阵清风拂面,空气瞬间变得清新。 因阵法缘故,喧闹像被隔在很远的地方,只能听见隐隐约约的丝竹曲声。 仿佛与楼下彻底割裂成两个世界,闻不到血腥味和酒味,只有淡淡烟气和檀香。 安静甚至肃穆,如深山隐古刹。 领头侍女推开房门,轻声道:“宋公子到了。” 宋潜机踩在雪白的长绒地毯上,像踩在云端。 楼下金碧辉煌灯红酒绿,这间屋子却素净至极。白地毯白墙壁,空中垂着一道道白纱幔,像血河谷地下冰洞。 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撩开垂纱,将他拉进来。 “你现在是全修真界最值钱的男人,可要让我仔细看看。”金桃夫人围着宋潜机转了一圈,轻摇孔雀扇,“哎,当真好看,这钱花得不冤枉。” 侍女们嬉笑不止。 宋潜机后退两步:“邪佛何在?” “你倒聪明,自己站上台去,不然金刀绑你押你,你可要吃苦头。”金桃夫人道。 宋潜机不理会,用剑柄拨开一层层飘荡的白纱幔,直径往深处去。 他凶名在外,孟河泽岂会不设防。 金钗夫人做戏,若他上钩自然方便。若不上钩,屋内还有埋伏。 没想到他过于配合,自己上台当了今晚拍卖会的压轴拍品。 这屋子大得出奇,因纱幔阻隔像座迷宫。 宋潜机停步,高声道:“我不是来杀你的,你可还记得我?孟河泽!” 孟河泽三字一出,满殿灯火骤然熄灭。 月光清泠泠,不知穿透哪扇窗户照进来。帐幔影子落在白墙上,如水藻交错,鬼怪夜行。 “邪佛名为孟争先。孟河泽又是谁?”金桃夫人喝道,“越能忍耐,所图越大,你今夜忍下被叫价之辱,到底想干什么?“ 她挥袖,十道纱幔疾疾射出,如铁索向宋潜机周身缚去。 宋潜机正要出剑,忽听房间深处响起一道声音:“让他进来罢。” 声音极平静,像不沾烟火气的神佛开口。 金桃夫人应声收手,再不多说一句。 帐幔层层分开,让出一条路,宋潜机独自向前,行了十余丈,先看见一扇窗户。 这扇窗户足有三人高,彻底打开,正对着西天满月。 一人身披红衣,月下打坐,眼帘低垂,缓缓掐动佛珠。 雪白长发垂落膝头,被涌涌夜风卷起,似层叠雪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