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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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自己的妹妹,明离微微一笑,伸出手来:“莞莞,来这里。” 明莞扶着兄长的手上了马车,她笑道:“大哥方才是喝了酒么?怎么带了些酒香?” 明离刚刚的确多喝了两杯,穆王主动过来搭话,与他交好,明离年纪虽轻心气却极为高傲,言谈间,明离隐隐觉出,穆王并非池中物。 目高于顶的明离,与同样目高于顶的穆王相谈甚欢。 明离微笑道:“与穆王多喝了两杯。” 明莞的眼尖,她一下就注意到明离的腰间多了一枚玉佩,和另一枚翡翠不同,这是羊脂白玉,雕工精细,两只白兔抱着一根胡萝卜吃。 她道:“大哥腰间的玉佩哪里得来的?好看的很。” 明莞就喜欢兔子来着,小白兔眼睛红红的,多么惹人爱怜啊! 明离笑道:“莞莞喜欢?喜欢就送你了。” “来路不明的东西,我可不要。”明莞好奇的很,是不是哪位姐姐送给明离的。明离今年都十八岁了,还未娶妻,明莞和明离失去了母亲,她为女儿身,与兄长再怎么情深,也做不到母亲那般关切,所以希望兄长能娶一位贤淑善良的嫂嫂,“大哥快告诉莞莞吧。” 明莞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去看明离,明离最最受不了自己妹妹这般的表情,他笑道:“是穆王殿下与我喝酒,相谈甚欢时,他解了玉佩送我,我拿了玉笛赠他,互为知己。穆王是心胸开阔之人,不会在意细枝末节,莞莞若喜欢这枚玉佩,尽管拿去。” 明莞的确是喜欢的,可男人的东西,她也不愿随便去拿。 田雨韵见明莞不说话,以为明莞又在端着架子,她也很眼热这块玉佩。穆王殿下给的,那可是王爷啊,田雨韵以前只听说过王爷,这是第一次见王爷赏的东西。 她小声道:“表哥能否借我看看?” 明莞把玉佩握在了手心中,微微一笑:“不能。” 田雨韵委屈的说不出话来。 回到了家中,巢玉伺候着明莞换了衣服。巢玉向来是个嘴碎的,整天就爱叽叽喳喳的说话。 “一回来,表小姐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小姐,你等着看吧,回头老夫人又要听那小贱蹄子的胡言乱语了!” 明莞在浴桶里,双眸轻轻闭着,她勾唇道:“小姐的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巢玉,出去吧,给你家小姐一个清净。” 巢玉只好退了下去。 浴桶的水面上铺了一层花瓣,明莞的肤色在鲜红花瓣的映衬下,越发显得晶莹剔透。 她本是冰肌玉骨,天生带着香气出生的。这一切,都继承于明莞红颜薄命的母亲。 明莞的母亲,是江南的美人,出自簪缨世族,是极为温婉的闺秀。据说,当年,明莞的父亲遭人追杀,是明莞的母亲赠了她父亲一顿饭,医好了她父亲的伤。此后,明莞的父亲千里求亲,八抬大轿将明莞的母亲抬回了明家。 明莞的祖母与田雨韵的祖母为手帕交,当初,田家就在走下坡路,明莞的祖母楚氏逼明莞的父亲明长风娶田家的女儿,明长风嫌恶田家家风不正,便没有娶。后来遇见明莞的母亲,一意孤行娶了明莞的母亲薛氏。 明莞的祖母楚氏大怒,一气之下,不顾明长风的反对,她将自己的女儿嫁到了田家,结果,田雨韵的父亲是个禽兽,喝醉酒后就打田雨韵的母亲,几年前,田雨韵的母亲便被气出了病,之后就死了。也因此,田雨韵被送到了明家。 楚氏将这一切的源头,都怪罪在了明长风的身上,更怪明莞的母亲薛氏美丽勾人,夺了田家和明家的好姻缘。 本朝最重视孝道,若一个人有不孝之名,会遭到多数人的唾弃。所以,哪怕楚氏并不是一个聪明豁达的长辈,楚氏在明家的地位是很高的。 明莞的母亲前两年去世了,并非楚氏害她,有明长风护着,楚氏没有能力害明莞的母亲。明莞的母亲是冬日感染了风寒去世的。 不过,这也和平日楚氏阴阳怪气的嘲讽脱不了干系。 回想了这么多,明莞也有几分伤感。 她其实很怀念自己的母亲,只是平时,她不得不维持着明大小姐端庄大方的样子,不流露出失仪的模样给旁人看到。 她伸出手,湿漉漉的一双素手,摸到了今天从明离那里得来的一块玉佩。 上好的羊脂白玉,温润细腻,放在掌心中极为舒服的,白兔雕刻得栩栩如生,是她极为喜欢的小物件。 明莞也皱着眉头想起了穆王。 穆王看她的目光,总让她觉得,这个男人仿佛是认识她,了解她似的。 可是,她的的确确没有和穆王接触过。 这个男人还真是奇怪。 沐浴过后,明莞换了身藕荷色的衣裙,长发擦干了,松松散在身后。 母亲去世前,家中大小事情都是母亲处理,如今母亲不在了,哪怕祖母楚氏要求数次,明莞的父亲明长风也未再娶妻,所以,明莞也要操心部分家事。 她翻了账本记录,又听管家说了今日谁来拜访过,一一记在了心头。 巢玉本来在外面侍弄花草,外面来了两名侍女对她说了些话,她把人带了进来。 这两名侍女是楚氏身边的,在明府地位自然相当于半个主子。不过,在见到明莞时,这两名侍女却是不敢拿捏身份。 其中一名侍女道:“大小姐,老夫人听说,穆太妃想让您去王府伺候她两天,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只是这话,知道的人不多,谁传到老夫人耳中的,不言而喻。 明莞点了点头。 那名侍女道:“穆王府非同一般,您能和穆王府搭上关系,是天大的福气。老夫人希望您能去伺候穆太妃几日,咱们表小姐出身苦,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您能不能带上表小姐一起?” 田雨韵在老夫人面前哭了半天,她其实很想见见穆王,据说穆王尊贵年轻,还未娶妻,田雨韵想着万一能碰上穆王,哪怕当不了侧妃,当个侍妾,也比做寻常人的正妻来得风光。 明莞怎么会不明白田雨韵的心思。 她低下头,继续写信,声音冷冷淡淡的:“表姐今日在王府中说了不恰当的话,已经丢了明家的面子,若来日到了穆王府,惹了穆太妃生气,岂不是连累了我们整个家族?” 侍女苦笑道:“大小姐,您素来聪明,就不能指点表小姐一二?好歹都是表姐妹呢,互相帮衬着多好。” 明莞并非冷酷无情之人,田雨韵初入明府之时,她也对田雨韵多加帮助,可惜田雨韵心思坏透了,非但不领情,还想夺走明莞的一切。 明莞并非一味善良的人,她也有底线。 今日,她若不答应,老夫人楚氏那边,肯定又要被闹得鸡犬不宁。 明莞眸中闪过一丝冷淡。 等到了穆王府,少了老夫人的帮衬,田雨韵这样的性子,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5章 明莞冷淡的抬眸:“那好,等再过两刻钟,我会亲自见老夫人,姐姐让老夫人晚点再休息。” 两名侍女得了明莞的话,很快就退下了。 明莞把所有东西都收好了,这才带了巢玉去老夫人楚氏那边。 楚氏年过花甲,双鬓斑白,生了一双浑浊暗黄的眼睛,身穿暗褐色的锦衣,坐在上方的花梨木椅中。 田雨韵就站在楚氏的身侧,两眼泪汪汪的,略有些红肿。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无缘无故的,譬如楚氏,无缘无故的,就讨厌自己的这个孙女儿。 大概因为明莞和明莞的美貌娘亲楚氏长得太像了,甚至,明莞比楚氏更为动人。 楚氏更喜欢田雨韵,不仅仅因为田雨韵会说好听的话,还因为田雨韵和她死去的女儿长得像。 她上下打量了明莞一番,看到明莞姿态优美的过来,亭亭站在一旁:“莞莞给老夫人请安。” 楚氏道:“我的意思,杜鹃刚刚应该已经告诉你了。穆太妃尊贵无比,你能跟在太妃身边长长见识,是你的福气。韵儿素来是没福气的,作为妹妹,你可要多帮助你的表姐。” 楚氏看着明莞这倾国倾城的模样,也隐隐担心她入了穆王的眼,一飞冲天,成了穆王府的侍妾或侧妃什么的。 到时候,楚氏便是想在明莞面前拿乔,也没有了底气。 这些年,楚氏也老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她管不住儿子,偌大一个家,从前人人都是称赞明莞的母亲,如今下人都偏着明莞。表面对她这个老夫人尊敬得很,从上到下,真正和她亲近的,也就身边几个侍女还有田雨韵。 “只要老夫人不怕表姐丢明府的人就好。”明莞缓缓把今日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微笑道,“当时,莞莞说要伺候您,晚些再回复穆太妃,本是客套,显得我们明家的姑娘,并非轻浮攀附之人。可表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莞莞平日不伺候您,着实丢了我们明家的面子,让不少姑娘耻笑。” 楚氏倒是不知道这个,她虽然疼爱田雨韵,可她毕竟是明家的人,在乎明家的颜面。楚氏看了田雨韵一眼:“韵儿,此事可是真的?” 田雨韵当下就哭了:“外祖母,韵儿没什么见识,更没心机,不懂里面的弯弯道道,只是心直口快罢了。” 楚氏见外孙女儿一哭,突然想起自己薄命的女儿,心瞬间就软了,明莞再怎么好,也是薛氏和自己不听话儿子的种,田雨韵是自己亲女儿的骨肉,她一想起自己的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怜爱。 她把田雨韵拉到自己怀里擦泪:“你这孩子,哭什么,外祖母又没有怪你。” 明莞从出生时起,楚氏便没有抱过她一次,她冷淡的看着眼前二人:“表姐口无遮拦,若是和我一起入了穆王府,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我可不负一点责任。” 楚氏有些生气:“她是你表姐,若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你就不能帮着她遮掩吗?” “今日的事情,表姐错了,我该怎么遮掩?”明莞凝视着楚氏的眼睛,“老夫人您说,我能怎么遮掩?您是见多识广有主意的,您说说,我如何在王府仆妇面前交代?” 楚氏说不出话来了。 明莞年纪虽小,却不像她娘那般好拿捏,楚氏心里也不怎么痛快,早早的让明莞离开了。 ... 一个时辰后,穆王府中派出的探子,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穆王刘檀,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 刘檀恨不能再次化作魂魄,飞去明莞的身边,时时刻刻都看着她。 不过,哪怕没有看到当时的情景,刘檀隐约也能够想到,这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在受到祖母和恶毒表姐的欺负时,是多么的无措。 他好想把明莞抱在怀里,狠狠去打欺负明莞的人的脸。 前世,刘檀日理万机,并不在意明家的事情,如今回想,哪怕在明家,这个小姑娘也是吃了苦的。 他必须早点把人带到自己身边,让外人再也碰不了她。 探子最后道:“明小姐最后妥协,答应让那位表小姐陪她一起来穆王府。” 刘檀的眸子逐渐变得阴冷。 这个妄图欺负明莞的恶毒女人,居然敢主动来穆王府呢。呵呵。 或许,连最后怎么死的,这个女人都不会知道。 夜晚,刘檀辗转难眠,他还在想着明莞。毕竟是年轻人,火气旺盛,只是想起明莞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刘檀浑身就热了。 他睡的这间房,这张床,并不是两人成亲的房和床。 他们的婚房,其实是无比豪奢的,明珠为灯,白玉铺地,刘檀娶明莞,给了她最华贵的婚房。 可这张床,明莞也睡过,当初婚后,刘檀也会在这个院中办公,累了之后,他就找理由把明莞叫来,在这张床上欺负她,把她各种欺负哭。 她身体的滋味儿,那种让人欲生欲死痛快的感觉,刘檀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思念太过灼人,太过痛苦,刘檀甚至都有些埋怨明莞生得那般好了。 他的流氓思维发散,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最后,刘檀从枕下拿了匕首,在床头柱子上刻了一刀,默默给明莞记了第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