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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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法具体说出,明莞具体哪里好,或许哪里都好,她容貌极美,心底善良,也或许哪里都不好,毕竟,她那么清冷倔强,前世她连笑都不愿对他笑一下。 可他就是喜欢。 刘檀与她躺在了一起,他什么也没有做。和前世相比,他对她身体的欲望压抑了许多,与之相对的,是刘檀更在意她这个人。 他在意明莞的喜或忧,在意她是否满意这些被刻意串起的相遇。 刘檀抬手,轻轻描画了她的眉眼,最后将她搂在了怀里。 明莞的身子娇软,抱在怀里的触感极为舒服。当刘檀抱她时,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与她已拜堂成亲,两人再度成了夫妻,她未曾恨他,对他只有满腔爱意。 可是,刘檀的心底仍旧有声音在响起。明莞在看到他的真实面目后,会喜欢他么? 刘檀天生便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他不爱华服,不爱风雅,他生来冷厉霸道,最是嗜血,占有欲也最强。 他也不是什么君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刘檀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般的他,明莞会喜欢吗? 若她不喜欢,他该如何强迫她?刘檀捏了明莞精致的下巴,狭长凤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他要用锁链锁住她么?要将她困在高阁之上,再不许她见人么? 她在睡梦中下意识的抿了抿唇,一派天真无邪,刘檀的手突然松开了。 他其实最是熟悉她这般天真的模样,却也很多年很多年未见到。 明莞的肤色本就雪白,皮肤又极薄,被刘檀捏过之后,她的下巴上留下了明显的红痕。 刘檀心中烦躁不安,离开了密室。 明莞一觉睡到了中午,因为睡得太满足,她醒来时,晕晕乎乎,竟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盯着上方的青色床帐,明莞愣了一下,然后坐了起来。撩开床帐后,她看到两盏晕黄的灯,整个房间是封闭的,和寻常房间不同,似乎没有窗户,没有光透进来。 明莞看了看自己睡的这张床,很大的一张床,青色缎面的被子,带着清淡沉稳的白檀香气。 她找到了自己的鞋子,从床上下来了。 明莞猜出这是间密室,她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想要找出机关来出去,四下摸索,她仍旧未摸索到,只好放弃,坐到了椅上。 桌上有茶,茶水已冷,明莞倒了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她长长的眼睫毛在素白的面上投下一小块阴影,绝美动人,浅蓝纱衣完美裹着她的身子,哪怕睡了一觉,衣服也未皱掉。 一杯茶喝完,明莞摸了摸头发,才发现发饰不见了,没有簪子固定,她的长发只能披散在身后。 明莞看了看床头桌上,桌上没有,她掀开了枕头,枕下是一把匕首。 她的发饰应该被带走了。 正当明莞小小的郁闷时,墙壁突然分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进来了。 明莞的眼睛瞬间亮了:“殿下!” 刘檀笑意浅淡:“叫哥哥。” 明莞道:“义兄。” 她被摸了一下头。 刘檀坐在了明莞的对面:“方才你趴在桌上睡了,孤只好将你抱到这里睡,让你舒服些。” 明莞的长发散着,这越发显得她的脸很小很精致,仿佛画里出来的美人一般。 刘檀看了一眼,心驰荡漾。 他道:“方才有没有害怕?” 明莞摇了摇头:“并没有。” 她知晓刘檀会回来的,不知为何,刘檀总会给她一种很能信任的感觉。 刘檀眸色幽深,他从座位上起来,往明莞那边俯过身去,他一点一点压低,明莞一愣,倒也没有退。 男人的嗓子颇为动听,是低沉的,有磁性的,酥酥麻麻的出现在耳边:“莞莞这般美貌,不怕孤将你困在这里,再也不许你出去?” 她的眸色干净,黑白分明,盈盈带着流转的水意,她看着刘檀:“义兄说笑了,莞莞不信义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刘檀心头的火无处释放。 她不知道,她越是这般干净的看着刘檀,越是会激起刘檀的占有欲,刘檀是脏的,心肠脏手也脏,杀人如麻不择手段,明莞如一泓清凉的水,他想被她洗净,也想把她给染脏。 刘檀道:“在莞莞心里,孤是好人?” 明莞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刘檀轻笑了一声,最终,他道:“以后不要随便相信其他人。” 如今的明莞,还是太天真,容易轻信,容易被骗。 她在刘檀这里吃了顿饭,就去了穆太妃那里。 两处离得较远,明莞被刘檀送上了车,她坐在车上,一手捏了青色的帘子:“殿下不用送了,快回去吧。” 刘檀点了点头。 他刚刚回身,到了院中,手下孙义走了过来:“殿下,这是献王那边送来的信。” 他已然收起了所有的温柔,面色冷冽,进了书房中,打开了献王送来的信。 穆王府中,除了穆太妃,从上到下,无不敬畏刘檀。 梁朝被划分为七个州,穆州地广物博,占了梁朝国土的五分之一,往东靠着大海,往西是广袤平原,隶属于穆州的平郡和昆郡,是天下粮仓。 原本,穆州本无这么大的势力,梁朝也有十一州,自从梁朝荒帝好乐怠政,败坏朝纲,诸侯王才蠢蠢欲动,露出了野心。刘檀的祖父在时,平郡和昆郡分别隶属于文州和赫州,后来刘檀的祖父打着驱逐蛮夷的旗号,带兵经过这两州,回来时,文王和赫王嫌弃刘檀的祖父无礼,被刘檀的祖父所杀。 荒帝软弱昏庸,还和并非生母的太后有混乱的关系,刘檀的祖父在京中也有势力,送了虚荣短视的太后一些贵重礼物,顺理成章的将文州和赫州并入了穆州。 穆州靠着东海,多有港口,与外贸易颇多,也因此,海上多有抢劫商队的海盗,六年前,年仅十六岁的刘檀使计诱出最为猖獗的海盗,水上作战,让海盗的鲜血染红了一片海面。 刘檀心性残忍,数百名海盗死状凄惨,剖心剥皮都是轻的,也因此,他让海盗闻风丧胆,这六年来,东海一片太平。 京中日渐腐'败,从上到下,自皇族到大臣,都是得过且过,只懂享乐。这么多年,各诸侯都想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推翻梁王朝,登基为帝。 看了手中这信,刘檀的眸色危险了几分。 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唇边带着一抹冷笑,低声吩咐了孙义几句话。 ... 明莞去了穆太妃那里,与两名侍女陪着穆太妃打了一下午的牌,等傍晚用过晚膳才回了住处。 穆太妃越看明莞,心里越是觉得喜欢。 明莞看起来有一些的冷淡,天生有些清冷,与她处起来却一点都不累。该说的,她都会说,不该说的,她是只字不提,这般温柔缄默的姑娘,倒也配得上做穆王妃。 穆太妃有心试探明莞对刘檀的看法。 打牌的时候,穆太妃貌似无心的道:“我也多年没有去过京城了,不知那边的习气。不过,去年刘檀去京城回来,我打听了一番,称心公主对他很有意思,这年头的姑娘,一个比一个不矜持,居然跑到刘檀的府上去堵他。” 穆太妃是个聪明的女人,自然不会在明莞面前表示对其他年轻姑娘的好感,她虽是个直率的女人,却也懂得拿捏人心。 她想用其他女子对刘檀的痴迷来看看明莞的反应。 明莞暗暗想着,刘檀果真是个惹人爱的,真不愧为她的义兄,连公主都抛弃了矜持去追求他。 她真的信了刘檀的话,以为穆王府中有个早夭的郡主,刘檀将她看做妹妹,穆太妃让她来陪伴解闷儿。因而,明莞完全不晓得这对母子的真实想法。 在穆太妃面前,明莞就是个天真没心机的。她道:“殿下年少有为,公主喜欢也不稀罕的。” 穆太妃未从明莞的脸上读出其他来,她又道:“可惜我儿目高于顶,看不上称心公主。”不仅看不上,还嫌弃公主想占他便宜,把故意摔向他怀里的公主给推了出去,害称心公主摔断腿。 明莞有些讶异:“连公主都看不上么?或许殿下是想先建功立业再成家。” 穆太妃一双精明的眼打量了明莞一番,这个小姑娘,听了公主看上刘檀也不吃醋,听了刘檀拒绝公主也不得意,是年龄太小,没有什么特别念头,不想高攀他们,还是压根就没对刘檀动一点心思呢? 太妃的儿子虽然有那么一丝丝小缺点,可和别人家的儿子比起来,还是顶好顶完美的一个儿子,毕竟她儿子完美继承了她和已故老穆王的一切。不管怎样,穆太妃都要按着明莞的头,让她看到自己儿子的好。 穆太妃勾唇道:“莞莞,你也要及笄了吧?可曾想过未来夫君的模样?” 她真没有想过。 平日里,她就是无欲无求的性子,只在意身边的这几个人,情窍未开,压根就不想着成亲的事情。这些事情,她本就是要顺其自然,听从父兄安排。 可若这般回答,怕是让太妃不满意,明莞思索了一下:“像我父兄那般,儒雅,善良,大度,且和明家家世差不多既可。”她从来都是乖乖女,从不想着高嫁,但也没有想过低就,只是平平淡淡就行了。 穆太妃:“……” 她的好儿子一个都不占。 这小姑娘太没志气了,她那么厉害的一个儿子在跟前,明莞居然还想找个和明家一样的小户人家。 第12章 像穆太妃这样的女人,久处高位,往往以自己为中心。 她喜欢明莞,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明莞漂亮懂事,而是自己的儿子喜欢。毕竟,漂亮懂事的姑娘一抓一大把,自己儿子喜欢的,却只有这一个。 所以,不管怎样,在穆太妃的心里,明莞喜欢刘檀也好,不喜欢刘檀也好,最后都要成为他们刘家的人。 穆太妃今日穿着石青色的衣袍,暗金线绣着牡丹,一捧浓密的鸦青长发梳成发髻,她抬眸看了明莞一眼,出了一张牌:“莞莞啊,你还是年轻,有些事情不太懂。自己的婚事,终究要自己满足,不能只听从父母。” 明莞笑着点了点头。并不再说什么。把这个话题给过去了。 等回去后,关上门,巢玉对明莞道:“小姐,我怎么觉得,太妃很是中意您,隐隐有将您和殿下配在一起的意思?” 明莞抬手轻轻戳了戳巢玉的额头:“你呀,净乱想。” 她不是没有揣测过穆太妃的意思。只是,刘檀既然说明莞和他夭折的妹妹像,那她就只是义妹,哪个男人会娶和自己亲妹妹像的回家?除非心理有问题!刘檀并不是个思想龌龊的人。 穆太妃或许知道刘檀把她当妹妹,或许不知道。明莞不可能在穆太妃的面前揭她伤疤,打听夭折了的郡主的事情,并说明刘檀的真实想法,她并不喜好窥探别人隐私。 接下来的十天里,明莞听穆太妃说刘檀去了外地,应该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每日只是陪着穆太妃听曲儿抄经下棋看书什么的,过得倒也轻松。 不过,王府虽然好,毕竟不是自己家,明莞还是想早早离开穆王府回明家。 自从明莞的母亲去世后,她也学着掌管后宅的事情,这段时间不在家,也不知兄长是否会操心得过来。 家中是再需要一个女主人了,也不知兄长何日能够娶一个温婉贤淑的嫂嫂进门。 这日傍晚,明莞坐在窗边静静想着事情,门被敲了一下,明莞回了头道:“进来。” 桃蕊进来了:“明姑娘,殿下回来了,这几天来,殿下去了趟承郡,带了不少小玩意儿,送去了太妃那里一些,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想让您亲自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