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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放心吧,我有分寸。” “嗯。” 大氅宽大柔软又保暖,加上面前的篝火,让云安和林不羡的体温快速升高,处在了一个舒服的程度上。 云安调整抱着林不羡的那条手臂,试图让林不羡能更舒服地依在自己的怀里,柔声道:“睡会儿吧,一会儿我也睡。” 林不羡无声地笑了,她很喜欢云安不劝自己回去睡这一点,在云安的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很快进入了梦乡。 云安目睹了眼前篝火从旺到衰,再到只剩下暗火而不见明火的整个过程,天也快亮了。 车夫计算的柴火用量刚刚好,趁着车夫他们还没醒,云安抽身出来用大氅裹着林不羡,将人横抱着往马车上送。 不愧是雪狐皮制成的大氅,根根分明的毛尖上挂着一些饱满圆润的露珠,随着云安将林不羡抱起,露珠纷纷滴落,煞是好看。 大氅上不留一丝水气,果然是上上佳品。 …… 白翠心向来有早起的习惯,她是第一个醒来的,醒来之后发现林四小姐不见了,吃惊不小刚要下车去寻,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白翠心推开马车车门,看到云安抱着裹在纯白大氅中的林四小姐走了回来…… 林不羡的头发披散着,如瀑般的黑丝与雪白的狐裘形成鲜明的对比,中间便是粉润的脸颊,任谁都能看出来……林四小姐睡了一夜好觉。 云安咧嘴一笑,踩着脚蹬上了马车,将林不羡放在昨夜她睡的地方,然后竖起食指在唇边,示意白大夫。 后者点了点头,二人一同下了马车,关上车门。 白翠心以为云安是让自己安静一些,别吵醒了林四小姐,殊不知竟还有另一层意思。 下车以后,云安对白翠心说道:“她昨夜在外面陪我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白大夫先是微微一怔,品味过来以后,直直地看着眼前那笑的坦荡的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起来。 云安回到篝火旁,用木棍挑了挑篝火,上面的一层银白色灰烬纷飞,又蹿出小火苗,云安加了一些干柴到里面,拢了拢剩下的木炭堆成了一个小篝火,这是用来做早饭的。 云安依旧坐在柴火堆上,还是昨夜的位置,仿佛这一宿都没怎么变换姿势一般。 她看了看眼前的篝火,又将目光投向更远的东方天际,看着露白的天空,心生感慨。 从前的云安一度将这个时空想象成一个高度沉浸式的游戏,三年为期,游戏一场。 她冷眼看这世界,放浪形骸,无拘无束;过着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孤身生活,那个时候云安从来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她觉得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什么说什么,关自己什么事儿? 等到自己告别这空间,恩恩怨怨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 就在刚刚,云安趁着天亮之前,外人还没醒来的时候将林不羡送了回去,一件看似很普通的小事,大概也就云安还有那似懂非懂的白大夫明白,这其中的成长。 若说从前的云安是一位如脱缰野马般,信奉自由至上的浪子,那今日的云安便是一位成熟稳重的当家人。 和林不羡在一起之后,“天不怕地不怕”的云安,也懂得了什么叫“人言可畏”,她再不是一个人,她的肩膀上有了重担,里面装着叫“责任”的东西。 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云安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样一个世道下,活成一个“斗士”并不能保护好自己爱的人,唯有心有坚守,外能顺势;才可以活的顺意一些。 云安知道林不羡昨夜突然换了环境,大概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感受,很难入眠,即便睡在马车里更舒适安全,云安也并没有劝林不羡回去。 今日清晨,云安选择将林不羡先一步抱回去,是因为云安预感:若是被外人看到她们家亦溪这样度过一夜,暗地里还不知该如何编排她,什么“一刻也离不开男人”这种话,大概是张口就来的。 说起来或许有点残酷,但这也是云安切身体会到的一点儿真相:这个时代的人是没有浪漫的。 云安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好亦溪和娘亲。 …… 这一觉,林不羡睡的很沉。 没有人知道这几天她几乎都没有睡好,自从那天晚上客栈的窗子被神秘男子砸了之后,王栎和王林两兄弟虽然去追了大半宿,却空手而归。 自从那夜以后,每个晚上林不羡都是彻夜难眠,她又不敢让云安知道,哪怕是装睡着一动不动。 林不羡并不想让云安内疚,关于那个神秘男子,林不羡和云安默契地谁都没有再提,但两个人其实都明白:那个陌生男子是冲云安来的。 林不羡的大部分知觉和经验,在得知云安并不属于这个时空以后便失效了,就像林不羡曾一度断定云安是罪臣之女逃出升天女扮男装逃避追捕,一样滑稽。 林不羡也很想保护云安,可她没有办法……每每站在云安的立场去思考一些事情,林不羡总会被那未知的浩瀚所震撼,云安在宣纸上画的那棵树,那些条条段段,颠覆了林不羡二十多年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她能为云安做些什么呢,林不羡时常这样问自己。 窗子被砸的几天里,林不羡只能用“默默守夜”的方式来守护云安,她担心,她害怕……担心那个砸窗的男子去而复返,害怕那人下次就不是用石头砸窗那么简单,而是破窗而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