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节
只是这三笔投资,要怎么交给当事人,是个大问题。 这一天,顾玖没去闲人居凑热闹,她去了少府,找少府家令说活。 少府家令乐呵呵的,看着顾玖,就跟看着金元宝一样,金光闪闪。 少府家令当初可是将自己的棺材本都拿出来支持顾玖的项目,这回当然是收获颇丰。 “老祖宗能别把我当成金元宝,行吗?”顾玖受不住少府家令那热烈的目光,太吓人。 少府家令捋着胡须,“老夫观你,越发的气派了。” 顾玖:呵呵! “今儿分钱,自然气派。可是晚辈的内心此刻正在滴血。” “这是为何?”少府家令不解。 顾玖问道:“老祖宗可记得,先帝当时投了三十万两到南城门。” 少府家令恍然大悟,这笔账他当然记得。 因为这三十万两,是从少府走的账。 顾玖问道:“老祖宗教教我,这钱我该怎么支付?” 第554章 陛下不吃人 文德帝超级超级爱钱。 穷疯的人,都把钱看得比较重。 顾玖不确定文德帝是否知道这笔账目的存在。 最好不知道。 这样就可以悄咪咪地分红,平账。 当然,顾玖不是要贪墨这笔三十万本金的分红。 她是想在不惊动文德帝的前提下,直接将分红交给少府。 想要这么做,就必须取得少府家令的配合。 少府家令捋着胡须,面色平和。 签押房内,谁都没说话。唯有炭火在燃烧,散发出热气,暖洋洋的。 茶水渐渐失去了温度,已经不适合饮用。 顾玖却还是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残茶。 炭火都快灭了,少府家令才开口说道:“这事难办。” “莫非陛下已经盯上了这笔款子?”顾玖好奇问道。 少府家令摇摇头,“倒是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老夫记得,先帝这笔投资,陛下是知道的。今日陛下没问起此事,不代表改日陛下不会问起。就算陛下忘了此事,陛下身边的人也会提醒。毕竟,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顿了顿,少府家令又说道:“陛下广开后宫,开销甚多。” 养女人费钱啊。 皇帝养女人更加费钱。 顾玖笑了笑,“少府钱庄日进斗金。如今少府不差钱,后宫那点开销,对少府来说不过是小问题。” 少府家令吹胡子瞪眼,“真当少府的人个个都是吃空气,不用拿俸禄吗?少府管着那么多产业,每月开俸禄的人足有几万人。养活这么多人,可要不少钱。接近年底,皇室宗亲里面日子过不下去的,全都跑到少府打秋风。少府也不能叫人空着手回去。” 少府家令也学着顾玖那套,开始哭穷。 顾玖眉眼一抽一抽,这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节奏啊。 “老祖宗别哭穷了,晚辈比您更穷,今年过年都揭不开锅。” 少府家令一脸心塞,“你说这话,能有人信?” 顾玖反问:“老祖宗口口声声说少府没钱,这话会有人信吗?” 少府家令一脸纠结。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齐声说道:“我们都穷啊!” 终于达成了一致。 顾玖接着叹了一声,“我先将先帝的三十万本金分红,还有王府的五万本金分红,交给老祖宗。陛下要是问起,还请老祖宗替我周旋一二。陛下的五万本金分红,则请老祖宗转交给陛下。我就不进宫去。” 既然瞒不住,顾玖也就不做多余的事情。一切按照程序来办。 少府家令却说道:“先帝和王府这两笔分红,老夫可以先收下。但是陛下的五万本金分红,老夫可不敢越俎代庖。这事你还是去找常恩。那老家伙不也投了钱吗?叫他帮你料理干净。” “常公公这几天当差,要五天后才能出宫歇息。罢了,罢了,我便等他五日。” 顾玖一脸委屈,少府家令都不肯帮忙。 少府家令乐呵呵的,“不用等五日。我估摸着宫里已经得了消息,要不了多久,常恩那个老东西就会主动找上你。” 顾玖挑眉,心头莫名有点虚,“不瞒老祖宗,我现在最怕和陛下谈钱。谈钱伤感情。” 少府家令一把胡须抖啊抖,“你不用怕,反正你有钱。” 顾玖叹了一声,“真没钱。钱都投到工坊,投到水泥路里面。手头上就只剩下几万里用来吃饭。” “你比老夫吃得好,老夫都没有几万两用来吃饭。” 顾玖扶额,“老祖宗真不帮我?” “老夫帮不了啊。该来的总会来,你也别紧张嘛。陛下他不会吃人。” 顾玖一脸受到伤害的表情。 少府家令却乐呵呵地笑起来。 …… 兴庆宫。这 常恩正在文德帝身边当差。 文德帝忙了两个时辰,准备休息一会,就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启禀陛下,今日腊月二十,四海商行分红的日子。” “分红?” “正是。南城门外项目,经营了这么多年,总算见到钱了。” 文德帝立马说道:“朕要是没记错的话,朕当初也投了几万两进去。你这老奴,也投了钱吧。” 常恩笑了起来,“不敢欺瞒陛下,老奴投了五千两,将棺材本都投了进去。” 这话不尽不实,文德帝也没拆穿他。 “既然是分红的日子,为何朕没见到银子?难不成顾玖贪墨了朕的银子。” “诏夫人贪墨任何人的钱,也不敢贪墨陛下的钱。恐怕是进宫一趟不方便,所以才没能及时将银钱送到宫里。” 文德帝想了想,“你去找她。不,叫顾玖进宫,朕有话要当面问她。另外,先将少府家令请到宫里,叫他把账本带上。” “老奴遵旨!” 少府家令先被叫进皇宫,还带着账本。 文德帝先是客客气气的叫一声叔祖,少府家令哪里敢应,直说:“君是君,臣是臣。” 文德帝也就没有勉强他,直接就问起了少府今年的收益。 少府家令翻着账本,一样样报账。 从盐铁,要少府钱庄,到黄庄,到矿产,到各个行业。 总账报完,文德帝对今年一年的收入有了底。 “没想到少府钱庄一年的收益,竟然超过盐铁税收。难怪民间私人钱庄遍地开花,就是因为这行是暴利,钱生钱,来钱容易又迅速。” 文德帝又琢磨了一下,“如今看来,钱庄大有可为。要尽快将少府钱庄推广到大周每一个府城,县城。以雷霆手段打压私人钱庄,平衡民间借贷利率。不能叫朕的百姓,被私人钱庄逼得破产自卖为奴。” 朝廷税收,来自于市井小民和自耕农,官府徭役也是由这些人承担。征兵也是从这些人里面征收。 这些人皆是良民。 一旦良民因为高利贷被逼破产,卖身为奴。每多一个奴婢,就意味着朝廷少了一份税收,少了一个征兵的兵源,少了一个服徭役的人。 而购买奴婢的大户人家,可劲的压榨那些农奴,矿奴,纺织奴,各种奴。 这些奴婢所创造的财富,全都落到了大户手里,朝廷得不到一文钱。 朝廷损失惨重,大户却因为蓄奴,创造了更多财富,变得越来越富有。他们用增加的财富,一面放高利贷,一面购买破产良民的土地,宅院。 将自耕农的土地,变成一个个田庄。 将良民的宅院地契,变成一个个商铺,形成实际意义上的土地房产垄断。 归根结底,民间高利贷,就是在挖朝廷的墙角,制造了越来越多的贫农,破产小民,流民,乱民。 要解决贫农,破产小民,流民和乱民的问题,全得靠朝廷出钱出力。 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乱。 朝廷税收越来越少,花钱的地方却越来越多。 大户恒富,朝廷恒穷。 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出大乱子。 好在,这两年,朝廷的商税有了起色。不用一年到头都指望农税。 对农税的依赖减轻,也就说朝廷缺钱的时候,不用一再对农民加税。 只要朝廷不加税,农民的负担就不会增加。 可以说,商税从一定程度上,减缓了农民破产的速度。 这也是为什么,最近几年,各处天灾频繁不断,却没有闹出大乱子的根本原因。